意识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切换与徘徊，路瑶眼前似是有千万朵烟花齐放的刺眼与绚丽。
原来，跟他一起竟会如此美妙。
……
疯狂过后的记忆，路瑶几乎没有，只是再睁开眼睛，入目皆是一片温暖却并不刺目的阳光。她趴在床上，脑袋昏沉，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轻眨着睫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归位，她也得出结论，这里熟悉的景致，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酒店，而是纪贯新家的主卧。
脑海中闪过昨夜两人在浴室中抵死缠绵的画面，路瑶没有蹙眉，心底也没有惶恐，唯有一片安静。
她知道跟自己上AA床的人是谁，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由第一次的惶恐心惊，到这次的心安理得，好似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好想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感情随便的人而已。
人，学好太难，可堕落却非常容易，只要放纵就好。
趴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路瑶也想到了简程励，只是这次想到他，却不会有上一次的那种痛心疾首。她跟他已是再无可能，从今往后，她也会摆正心态，不会再在背地里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只当她……
哎，万语千言，路瑶自己都不乐意多想，只当是命中注定，她跟简程励没有缘分。
是真的绝望，所以路瑶才一滴眼泪都没掉，心底也像是一片荒原，空空的。
趴了半晌，她想要起身，可手臂撑着大床刚刚一动，腰间那股酸涩又麻木的疼，立马袭击全身，叫她忍不住蹙眉轻哼了一声。
腰像是被碾压又折断了一般，怎么会这么疼？
光是从趴着到翻身，简单的动作已经快要了路瑶的老命。待她躺平之后，余光瞥见刚刚贴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纪贯新的睡相也算是见不得人的了，他很喜欢把脸埋在两个枕头中间，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着，说不上是趴还是躺。
这已经是路瑶第几次一睁眼就见他躺自己身边了？
心底何止五味杂陈，她别开视线，自己咬着牙，强忍着后腰处的酸胀，爬下了床。
回到客房，她看见昨天在超市购物的衣服袋子，纪贯新都给她放到沙发上面了。也幸亏有了这些衣服，路瑶才能在洗澡之后换上。
迈步下了楼，路瑶本想拿点喝的，结果听到纪贯新的手机在响。
她过去沙发那里，纪贯新的手机斜躺在上面，屏幕在亮，她低头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她再熟悉不过，竟然是徐应嘉。
路瑶赶紧接通，出声道：“嘉嘉。”
她这刚开口，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哑的快要发不出动静来了。
路瑶赶紧凑到一边咳了几声，清了下嗓子。
徐应嘉却没有在乎这一点，她急声道：“瑶瑶，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你手机你关机，给纪贯新打了好多个电话，你们两个都没接。简程励出事儿啦！”
徐应嘉语速很快，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路瑶心底骤然一沉，脸色大变，她紧张的抓紧手机，瞪眼道：“怎么回事儿？简程励怎么了？”
他不是刚被放出来吗？纪贯新也答应帮他洗清吸毒罪名。
徐应嘉急着说：“今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是简程励出了车祸，她联系不上你。我也不敢说你跟纪贯新在一块儿，只能说你手机丢了，还在上班儿，我会尽快联系你。你赶紧去中心医院看看他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车祸二字，就如当头的棒喝，直让路瑶呆愣在原地，拿着手机连话都不会讲了。
徐应嘉听不见路瑶的声音，慌张的说：“瑶瑶，瑶瑶？你别这样，也许没什么大事儿呢，你先去看看再说。”
就在前几分钟，路瑶还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不能再爱简程励的现实，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或者是可以忍受。
而这一刻，现实将她击的溃不成军，她那一片荒凉的心海，也终是被简程励车祸这样的字眼，翻搅的一片混沌。
第六百九十八章 说不出的，才是委屈
拿着手机，路瑶微张着唇瓣，耳边听着徐应嘉焦急的声音。她是想回答的。可偏偏声音发不出来。
努力了好半晌，她只从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一个字：“好。”
徐应嘉说：“瑶瑶，你别着急。先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看。用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吗？”
路瑶说：“不用，我先去医院。有什么事儿再打给你。”
“好，你千万别担心。简程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路瑶挂了电话，她双眼发直。在客厅茶几和沙发之间来回搜寻。她在找自己的手机。昨天去营业厅办卡，她回来之后就把手机给关了，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客厅找了半天没找到。路瑶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努力回忆。忽然想到手机放在楼上。她立马跑回二楼客房。
果然，玫粉色的手机被她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手机。这么会儿的功夫，路瑶已经扭身下了楼。往房门口走。
她人出了纪贯新的家门，手机也正好开机。
没多久，上面弹出杜慧和徐应嘉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讯，其中也夹杂着湛白的。
路瑶赶紧打给了杜慧，手机中传来‘嘟嘟’的连接声，路瑶发呆的望着电梯壁中目光发直的自己。
“喂。”
“喂？简程励怎么样了？”
听到杜慧的声音，路瑶本能的捏紧手机，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慌乱和心焦。
杜慧那边没有马上应声，等了几秒之后，她才出声回道：“你上哪儿去了？程励从警察局回来你不露面，他车祸受伤做手术，你还不露面，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瑶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又听见简程励受伤做手术，她更是急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声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怕，好怕从杜慧那里听到的答案，会让她承受不了。
杜慧的声音中也隐着怒气，不冷不热的说：“右腿腿骨多处骨折，医生做了手术，也打了石膏，说是要住院观察，最少三个礼拜。”
路瑶本能的松了口气，竟是下意识的觉得，骨折好，命还在。
可是随即涌上来的眼泪，却让路瑶伸手捂住嘴，她将所有的哽咽和心疼尽数吞回去。电梯下到一层，门口处站着陌生人，见状，皆是露出吃惊和诧异的模样。
她拿着手机快步往外走，杜慧没听到她的声音，只是沉声道：“你要还当我是你妈，你就赶紧来医院一趟。你跟简贝贝吵架，不能连带着连这个家都不回，程励向来对你不错，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最近走背字，坏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谁都可以落井下石，但唯独你不能，你不姓简，可你也是这个家的人，程励算你半个哥哥。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要是还不露面，以后就连我这个妈也别认了。”
对于路瑶的‘狠心’，杜慧也甚为心寒。知道她脾气倔，可是没想到倔成这个样子，就连简程励接连出这么大的事情，她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几天简贝贝已经在家耍过好几场了，闹得鸡飞狗跳，简宏峰虽然明面没有说什么，可从脸色和表现上来看，对路瑶也是心有不满的。
杜慧在这个家里面扮演的角色，本就尴尬，如今因为路瑶拒回简家，她更是两头为难。
路瑶拼了命的将眼泪和哽咽吞回到肚子里面，人出了大楼里面，她闷声道：“中心医院几楼几号房间？”
杜慧听出路瑶哭了，口吻软下来，她说了房号，然后道：“瑶瑶，简贝贝说你跟纪贯新在谈恋爱，到底是真是假？”
路瑶心底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两两碰撞，却水火不容，硬是要将她这个肉AA体凡胎的承载容器给毁了才好。
她沙哑着声音说：“我现在不想说话，先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路瑶快步往小区外面跑，平时都是纪贯新把车开到楼下，这边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跑着出了小区，然后在街边拦车，去往中心医院。
路上，路瑶攥紧拳头，越是强忍着不想哭，也眼泪却是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侧头看着窗外，脑中满是昨晚跟简程励碰面时的画面。明明那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心里面翻搅似的疼，路瑶终于明白什么叫痛在他身，伤在她心了。
景辰一品距离中心医院也不远，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路瑶给钱下车，快步往医院里面跑，这功夫她也顾不得自己腰有多疼，腿有多酸了。
满脑子都是简程励，她迫切的想要看到他，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儿了。
人一出电梯，路瑶几乎没有找就发现简程励的病房所在，因为门口处站着熟悉的人影，是齐继和另外几个简程励的哥们。
路瑶跑过去，齐继看见她，出声叫道：“瑶瑶。”
路瑶开口：“继哥。”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眼睛也红红的。
齐继心底跟着心疼，不由得道：“没事儿，别哭，程励手术做的很顺利，你快进去看看他，我在这儿等善昀。”
路瑶点了下头就急着往病房里面走，她推门进去，病房是套间，一直走到最里面才看到房间中的几个人。
简宏峰和杜慧坐在沙发上，简程励的生母周婉萍和简贝贝分坐病床两侧，而躺靠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是简程励。
俊美的面孔上带着几处红色的擦伤，额头那里贴了块白色纱布，而最严重的就是右腿，打着石膏半吊起来，看着滑稽却让人心疼。
周婉萍手中拿着碗，看样子要喂简程励吃什么东西，简程励面无表情的摇头。
简贝贝问：“哥，想吃水果吗？我帮你剥开。”
路瑶站在门口处，打从看见简程励的样子起，脚步就生根了似的，原地一动不动。
还是杜慧先看见的路瑶，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叫了句：“瑶瑶。”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抬头或转头，看向了门口处的路瑶。
路瑶一直盯着简程励，他一抬头便跟她四目相对。
视线变得模糊，如鲠在喉的感觉再次袭来，路瑶什么都说不出。
杜慧见状，她赶紧往门边走，抓着路瑶的手臂往病房里面进，边走边说：“瑶瑶才知道程励住院的事儿，她工作时间手机不能开机，这才知道，马上就赶过来了。”
简贝贝转头怒视着路瑶，想也没想，开口便道：“不是跟纪贯新一起玩儿的乐不思蜀了吧？当老板娘的还用自己出去工作吗？”
她是存心看不惯路瑶，可说完之后却又立马后悔了。
本能的瞥了眼病床上的简程励，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可不知道是不是简贝贝想多了，她总觉得从简程励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浓浓的受伤之色。
该死的，她怎么忘了她哥喜欢路瑶的事儿。她只是想让路瑶难堪，却不想伤害简程励。
简贝贝又是后悔又是来气，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路瑶身上，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没有她，他们简家一切都是好好的，简程励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简贝贝的话让杜慧尴尬又紧张，可当着简宏峰跟周婉萍的面儿，她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简贝贝吵，只能努力挤出一丝和善的表情来，出声回道：“贝贝，瑶瑶真的是工作期间没开手机，不然知道程励出事儿住院，她怎么可能会不过来？”
简贝贝哼了一声，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难听话，所以干脆别开视线不看她们娘俩。
简宏峰出声说：“好了，在这种地方还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的吗？”
简贝贝跟杜慧都不做声。杜慧偷着推了下路瑶的手臂，示意她上前说几句，可路瑶望着简程励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周婉萍向来是无视杜慧跟路瑶的，路瑶进门，她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她手上端着一碗刚吊好的大骨汤，用勺子盛了一勺，吹得微凉，送至简程励嘴边。那当真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出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