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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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寄流年-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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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退出了房间。
  南谨是在当天下午彻底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仿佛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一时竟想不起来身在何处。
  然后才听见浴室里似乎有人在走动,她努力撑起软绵绵的身体靠坐在床头,眼看着用人端了盆热水出来,望着她惊喜地叫道:“南小姐,您终于醒了!”
  她试着开口说话,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只能勉强问:“几点了?”
  用人看看表,回答说:“四点半。”
  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努力整理着思路,这时用人已经端着热水走到床边,说:“您整晚都在发高烧,现在好不容易退烧了,我帮您擦擦脸吧。”
  她已经醒了,哪里好意思再让人帮忙做这种事。只是脸上确实有些难受,皮肤又干又紧,眼睛也难受,似乎是肿起来了。
  她将用人劝出去,自己挣扎着下了床。
  其实她高烧刚退,身体还是软的,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上,根本不着力。好不容易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她这才吓了一跳。
  镜中的那个人脸色苍白憔悴,一双眼睛竟然红肿得十分厉害,活像两只大桃子。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发烧而已,怎么竟连眼睛都给烧肿了。
  微烫的水流从淋浴花洒中喷出,南谨站在下面冲了很久,好像这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可是眼睛却无法消肿,只好又请用人拿了冰镇的茶叶包上来,敷在眼皮上。
  用人问:“您饿不饿?萧先生让我煮了粥,需要现在端上来吗?”
  提到萧川,南谨的思绪才终于活过来。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那种翻江倒海般的莫名痛楚便又涌上来,胸口和喉间只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又沉又闷。
  “我还不饿。”这个时候,她不想接受他的任何一点好意或关心。
  用人不敢打扰她休息,很快就离开了。
  南谨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嗓子还是又干又痛,像是使用过度了,才会变得嘶哑不堪。可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大声说话或呼喊过。
  其实有很多记忆都是断片的。
  比如,她只记得自己被萧川强扣在怀里,他激烈而野蛮地吻她,可为什么之后的事就统统没了印象?
  听用人说,她昨晚在房中晕倒,之后便足足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这场高烧来得既凶猛又突然,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这样病过了。
  跟阿雅互发了几条短信之后,南谨才换好衣服下楼。
  其实她是真的不饿,哪怕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此时也没有丝毫胃口。可是她想早点恢复体力,就只能靠补充能量了。
  没想到楼下的餐桌边还站着一个人,正在低声讲着电话。南谨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我知道了,先这样吧。”萧川又简单地说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搁在一旁,拉开椅子坐下来,抬眼看了看她,问:“烧退了?”
  南谨嗓子疼得厉害,没作声,过了半晌才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她神色恹然,像是没有精神。他又说:“阿姨煮了粥,你吃一点。”
  她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接过用人递来的碗筷,低下头默默吃起来。
  热腾腾的鸡丝粥香气扑鼻,鸡肉被熬得极烂,入口即化。南谨没什么胃口,倒也吃了大半碗。只是这粥里有葱花,她向来不爱葱的味道,于是下意识地将它们一一撇到旁边去。
  最后剩下几口实在吃不下了,她才端着碗站起来,准备送回厨房里。
  萧川也站起来,朝她手中的碗筷瞥了一眼,停了停才说:“放着吧,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她没理他,还是进了厨房。果然用人见了她连忙伸手接过来,又将她连哄带劝地“赶”出去,好心念叨着:“南小姐,您的烧刚退,现在应该多休息。”
  她勉强笑笑,哑着声音说:“我还好。”
  “你确实应该多休息。”低沉轻淡的嗓音冷不防地插进话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回过身就看见萧川站在门口。也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这人走路向来悄无声息。
  他打量着她的脸色和衣着,淡声问:“还要出去?”
  南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刚才和阿雅发短信,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一个约会。对方是司法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时极其难约,事务所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得到这次机会,而当时负责接洽联络的恰恰就是她。
  如果不是阿雅及时提醒,今天恐怕就要误了大事。
  刚刚喝下半碗粥,元气总算恢复了一些,南谨只想着尽快赶去赴约。精力问题倒是其次,现在唯一苦恼的是自己几近沙哑的声音,到时也不知该如何和对方交流。
  仿佛是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萧川只是转身去门廊的衣架上取了件外套,说:“我送你。”
  南谨微微瞪大眼睛看向他,下意识地便想要拒绝,可是还没发出声音,就只见萧川率先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Chapter 14
  感情的来去从来不由人,她陷在这个局面中,早已失了控。

  她赶时间,却没想到竟然是他亲自开车。
  暮色四合。
  道路的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泛黄的树叶随着秋风片片落下,在地上浅浅铺了一层,远看上去就像铺着一条金色的地毯,一直蔓延伸向前方。
  虽然已是秋天,但车上冷气依旧开着,这是萧川的习惯。南谨刚刚扣上安全带,腿上就多了一件外套。
  萧川开着车没说话,她也不吭声。大病初愈,她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身体去赌气,于是将外套展开,沉默地披盖在身前。
  那是他的衣服,上面还有清冽的古龙水的气息,那味道很淡,却始终若有若无地往她鼻子里钻。
  南谨索性扭过头,面朝窗外闭上眼睛小憩。
  她之前昏睡了十几个钟头,但因为一直在发烧,又被梦魇缠住,其实睡得并不好。此刻车厢里安宁静谧,特制的车窗玻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源,车子行驶在路上又快又稳,她竟然就这样蜷在座椅上睡着了。
  最后是萧川将她叫醒。下车之前,她稍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她还以为萧川会立刻离开,结果看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而是熄了火,坐在位子上点了根烟,慢慢抽起来。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阿雅催促的短信再一次响起来,南谨微微抿起嘴角,只能咽下想说的话,匆匆转身赶去赴约。
  她与客人前后脚进入订好的茶室。幸好阿雅比较机灵,知道她今天身体有恙,临时搬了个救兵来。
  十几分钟后,姜涛也驱车赶到了,一见面就伸出双手迎上去,笑意爽朗地打着招呼:“许老,您好您好!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
  姜涛口才好,在圈内又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南谨在边上看他应对得宜,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今天请来的贵客被姜涛招呼得妥妥帖帖,最后宾主尽欢。南谨全程陪在一边,虽然只是当个配角,但也免不了要跟着说说笑笑。
  直到结束后上了车,她才忍不住清咳两声。嗓子已经彻底哑掉了,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意。
  萧川显然也发现了,他侧眼瞥了瞥她,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一盒东西来递给她。
  是喉糖,还没拆封,大概是刚买的,又或许是他早就买了一直放在车上没用过。
  南谨什么都没问,只是接过之后忍不住看他两眼。而萧川开车的时候似乎十分专注,目不斜视地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探询。
  最后南谨才努力发出声音,勉强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萧川直视前方,淡淡地回应。
  她向来吃药怕苦,可没想到喉糖竟是橘子味的。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南谨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自从她突然晕厥、高烧了一场之后,萧川对她的态度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哪里变化了,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只是他今天的种种举动,都令她忍不住怀疑,在自己高烧昏睡的那十几个小时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所以回去之后,她先请用人上楼帮忙更换寝具,她在一旁看着,貌似不经意地说:“我发烧的时候,谢谢你们照顾我。”
  那用人却谦逊地微笑道:“南小姐,您谢错人了。”
  南谨心头不禁一跳,露出个讶异的表情:“什么意思?”
  “您生病的时候,是萧先生一直在这里照顾您的呀。”床单和被套很快就都换好了,用人直起身问:“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差不多已经到了用人们的收工时间了,南谨似乎还有些愣神,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她在房间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努力想要找回之前那段空白的记忆,可是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颓然放弃,这才觉得饿了。
  晚上只吃了半碗粥,之后又陪着客人喝了不少茶,此时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下了楼,本想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结果发现客厅里有人。
  萧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听见她下楼的动静,他没有回头,只是把烟灰掸了掸,才问:“还没睡?”似乎是立刻想起她说话不方便,他下一刻索性把烟掐灭了,转过身看向她。
  南谨点点头,没作声,径直走到厨房里去。
  冰箱里的食材倒是很丰富,但多半都是未加工的生食。南谨望着那一堆新鲜蔬果和冰冻鱼肉犯愁,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饿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瞥去一眼。
  萧川已经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在她身边停下,微微倾身查看冰箱,过了片刻突然问:“你想吃什么?”
  她不禁诧异地瞪大眼睛,停了停才忍不住哑着声音质疑:“你会做?”
  要知道,曾经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短,可却从没见他亲自下过厨房。
  那个时候,她明明厨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简直难以下咽,而他宁肯将就凑合着吃了,也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不但自己不动手,他还隐晦地嘲笑她,奉劝她以后少进厨房,免得荼毒大家的胃。为此她感到万分挫败,同时却又不服气,于是忍不住反问他:“看你平时这么挑剔,怎么从来不肯自己露一手给我看看?”
  其实在她的印象中,他是那种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应该都能做得很好。
  结果他只是扬起眉,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五个字:“君子远庖厨。”
  “大男子主义!”她笑嘻嘻地怀疑,“究竟是不想做,还是根本不会做?就像我一样。”
  “这是激将法?”他似笑非笑地看她,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小朋友。
  “算是吧。你都吃过我的肉酱意面了,能不能也亲自下厨做一餐饭给我吃?”
  她很少向他提要求,又刻意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结果没想到,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伸手在她腰后轻拍了一下,催促道:“去换身衣服,该出门了。”
  那天正好是新年,用人们都放假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年夜饭订在外面,可她不想出门。她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越来越懒怠,因为心事重重,总有一种不好的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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