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手术学》,研究这个病的具体手术操作过程了。也不光是大科的科目,即使是像皮肤病学这样的小科,一般同学都不太重视,芳华还是兴致勃勃地借来专业的厚重的《临床皮肤性病学》等书来研习。
嘉辉开始还怕她贪多嚼不烂,私下里考过她,才发现芳华的确是上课听一下就能把握一种病的基本情况,也就不管她,随便她了。
总之,芳华现在就像在吸水的海绵,尽情地利用学生时代的大好光阴,补充医学知识。不过,越是看的书多,芳华越感到医学领域实在太博大精深了,谁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的疾病和问题,这也是现代医学分科越来越细的原因。
每门临床课都有几次去门诊或病房见习的机会。
比如,讲到心脏病时,老师就会带着学生进病房,听几名典型疾病患者的心脏杂音。教学医院的医生一般态度都比较好。因为要给学生言传身教嘛。经过他们和病人的沟通,大部分病人也都会配合着让学生检查。这些体征可是标准化病人所无法模拟的,所以同学们也都格外珍惜这些见习的机会。
外科的见习是去病房看换药。本来芳华还以为老师会安排常规的手术后伤口换药给大家看,没想到带习老师一来就给大家安排了个“猛”的。
这是个得了化脓性骨髓炎的、才七八岁的男孩。化脓破溃的伤口就在他的大腿根部,脓道空洞深达小孩的大腿骨髓腔。当老师给他换药的时候,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只是被孩子母亲按住了动弹不得。
当老师将一条长长的纱布引流条从小孩腿部伤口里抽出来时,伤口处跟着带出了带血的脓液,还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和腥臭味。站在床尾观看的廖珊突然一头就栽倒在床上,而且差点打翻了老师放在床尾的换药托盘。
老师惊呼:“这个同学怎么回事?”
廖珊身旁站着的芳华和王菊,赶紧把她扶起来,只见廖珊的面色惨白,人倒是清醒的,还说“头有点晕”。大家把她扶到旁边的空床上躺下。
老师正在给小孩换药,没空过来。他站在小孩床边,遥遥问了几句后说:“没事,没事!大概这位同学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又有点晕血。躺一会儿就好了!”
几个女生一摸口袋,就杨茜包里还有两块奶糖,就剥了糖纸塞到廖珊嘴里。芳华摸出自己的手绢。帮廖珊擦干额头的冷汗。摸摸她的手也是冰凉的,又拉过病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
毕竟年轻,过一会儿,廖珊的脸色就恢复了点血色。过一会儿,她坐起来感激地冲着芳华等人说:“没事了。”
众人这才放心。带习老师直摇头:“女生啊!还是不能搞外科啊!见血就晕怎么行啊!”
这话别的女生听了还不觉得如何,毕竟这是传统观念嘛!芳华心里可是很不服气,暗暗咬着下嘴唇:我偏偏要当个出色的外科女医生给你们瞧瞧!
她在这边咬牙切齿的表情早被嘉辉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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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以后,各院系内部又开始了举行辩论赛的热潮。这都是因为复旦大学在暑假参加新加坡首届国际大专辩论赛获得冠军,而中央电视台又恰好播出了全部七场比赛的实况录像,顿时在全国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学校因此准备今年的纪念“一二九”运动增加辩论比赛的活动,各系部开始了辩论队的选拔工作,基本上是以大二、大三学生为主体。其他系的大四学生也是毕业班了,当然没时间了,医学院的大四学生虽然毕业还早,但是功课太重,再加上医学院本就是大系,人才济济,所以也没让大四的参加选拔。
但是时院长特别交代辩论队的指导老师郭老师,将芳华和嘉辉也列为了替补队员,主要是因为他很欣赏这两学生,觉得这两人应付功课还是绰绰有余,还应该多增加些“诗外的功夫”。之所以没把他们列为正式队员,是因为这只队伍如果在全校获胜后,还要代表学校参加明年暑假的成都市的大专学生辩论赛,而到时候芳华他们已经进临床实习,是真没时间参赛了。不能不说,时院长对培养医院的后备力量是用心良苦啊!
作为替补,在队内练习时。他们两就是陪练的“对方辩手”。由于大家练习的时候,拟定的题目多是和医学相关的一些辩题,什么“艾滋病是医学问题还是社会问题”、“安乐死应该实行还是应该禁止”等等,芳华和嘉辉对这些问题自然要比大二大三的学生熟悉多了,因此两个人也总能压倒四个主力辩手。芳华倒还罢了,嘉辉的辩论逻辑是非常严密的,也善于抓住对方的漏洞。几名师弟师妹佩服之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主力辩手中也有凌圆,没想到她自从成为校园十大歌手后,人变得越来越自信了。从原来说话动不动红脸的小丫头,一下子变得敢在大庭广众下侃侃而谈。在辩论时,她用富有激情的手势配合着醇厚动听的声音说出慷慨激昂的辩论词,还挺有“花辩”的意味。
能和两位偶像同队训练,凌圆是天天粘着芳华“师姐”长“师姐”短地,格外亲密。芳华也老实不客气地摆起师姐的谱,经常批评她的辩论就是花架子,论据不充分、逻辑不严密什么的。凌圆对她可是很信服的,也丝毫不见怪。看在她虚心求教的份上,嘉辉也给她指点了不少招数。
在全校辩论赛中,实力雄厚的医学院队一路过关斩将,艰苦战胜了同样精英辈出的口腔系后,和药学系在决赛中相遇了。
决赛那天,芳华和罗曼丽都坐在台下观战。两人也是难得见面。原因自然是芳华搬到了西院,不过罗曼丽也实在是很忙。她不但要去药厂和药房实习,还在外面做着兼职。这还是芳华无意间发现的。
那天黄昏饭后,芳华和嘉辉走出西院门口,沿着人民南路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锦江边。两人正想过路口上大桥看看江景,却看见从桥上驶下来一辆三轮车。
车上一名穿着墨绿旗袍的女子坐姿娴雅,梳着古典的盘发,眉目如画。在四周灰蒙蒙的天色衬托下,这绿衣女郎竟像是从民国穿越时空而来的大家闺秀,又像是从陈逸飞的油画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
芳华不由被这美丽震撼得愣住了。直到三轮车驶过,才反应过来:“啊,那不是曼丽吗?真美啊!”
嘉辉点点头:“是。”
芳华又想起来了:“咦,奇怪了,她怎么穿着旗袍,还打扮成那样啊?”
“不知道啊。”嘉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芳华心里琢磨:不会是……特殊职业吧?不会的,不会的,曼丽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呢!
但是,不放心的她还是赶紧回校,去了一趟东院,找到曼丽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是误会了。
原来成都市第二届国际电视节又开幕了,曼丽是去做礼仪形象小姐的,算是勤工俭学。当然她并不缺钱,只不过为了积累些社会经验。这一点芳华还是很佩服的,因为每学期她基本上就是在学校里死读书了。不过她也因此放下心来,看来这时候的女大学生还是洁身自爱的多,很少那些当二奶、小三、小姐之类的破事。
这回看辩论比赛,芳华又问起曼丽最近还在忙些什么。曼丽说她在电视节期间认识了个岷江音乐台的著名主持人,那人邀请她去做一个校园音乐节目的客座主持人。她已经答应了,这几天正忙着去电台练习呢,过几天就正式开播了。
芳华是个声音控啊,对那个主持人的声音也很喜欢,当即问清楚播出时间,表示一定要准时收听曼丽的节目。
两人说说笑笑间,台上的辩论赛正式开始了。
今天的辩题正巧是队内练习时候的题目“安乐死应不应该实行”。
医学院是反方。乍看起来,反方吃了点亏,因为大部分人丛感情上还是能接受安乐死的。不过,这种辩论其实往往不在于谁的观点正确,而在于谁的辩论出色、有说服力和逻辑强。
医学院队一开始就偷换概念,诱导正方跟着讨论起到底“在中国”应不应实行安乐死、以及能不能“立即开始”实行安乐死的问题。
药学系的学生被凌圆她们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让芳华在台下看得好不开心。
比赛结束后,罗曼丽连连摇头,感叹药学系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啊!”
芳华却看着台上正在领取“最佳辩手”奖的凌圆说:“谁说的!我看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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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三、板凳
九十三、板凳
江涛从深圳给芳华来了封信,告诉她,自己正在参与即将成立的驻港部队的筹备组建工作。芳华这才恍然,怪不得他当时去进修英语呢!但也没必要搞得那么神秘啊,不就是驻港部队么!
她哪知道,江涛自己是不愿意去香港站岗放哨的,宁愿呆在北京的御林军中当一名基层小军官。但他家老爷子说了,当年自己随着四野从东北一直南下,虽然解放了广东全境和海南岛,就是对着香港和澳门无可奈何。
老爷子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有江家的人驻守在这片即将回归祖国的土地上。而目前江家的孙辈们在部队中服役的人虽多,但多是文职和科技人员,唯一真正行伍出身、在基层服役的就只有江涛了。
于是,同辈的江波等人,很没义气地把江涛隆重推荐给了江老爷子。在江老爷子的殷切关心下,在江家第二代大佬们的安排下,在江家第三代众兄弟姐妹不遗余力的“暗算”下,江涛成了驻港部队深圳基地的一名连长,将于四年后的1997年7月1日率连队进驻香港。
话说年末又快到了,芳华正在紧张的学习期间,哥哥林征宇来学校看她,并跟她说了自己的新动态。
原来,林征宇到省体委后主要是在球类办公室工作。而这两年中国足球的职业化的准备工作一直在酝酿中,自10月份的大连棒棰岛会议后,几个省都将过去属于体委的省足球队改成了俱乐部制。体委、运动技术学院、省足球队、全兴酒厂多方共同努力,成立了四川全兴足球俱乐部。
林征宇现在是负责体委和俱乐部联络的工作人员。芳华说,那好啊,以后可以找你要球票了。这成都体育中心可是有名的金牌球市,芳华也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前世还是个学生,毕业后也没去现场过看球。既然现在自家大哥有关系,当然要去见识见识了。林征宇满口答应着,说那要等明年春天甲A联赛开始时才行啊。
放寒假时,嘉辉还是回木城,而芳华只有回家陪爸妈,毕竟去年都没有在家过年。不过假期里,芳华几乎天天上午都要给嘉辉打一通电话聊天,晚上爸妈在家她就不好意思打了嘛。
饶是这样,林志辉在月初交上个月电话费的时候,还是从高额的长话费清单知道了女儿的行径。这老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哼,这丫头就是离开家,也没这么想过父母吧?
开学了,芳华一进宿舍,白芸就对她说:“怎么才回来啊?这从中午到现在,你们家板凳都来看三回了!”
芳华吐吐舌头:“堵车嘛!诶,对了!别叫人家板凳啊,多难听啊!”
白芸坐在窗口的桌前,面对着正在门口放行李的芳华,笑眯眯地说:“不叫板凳叫啥啊?”
“人家有名有姓的,就叫梁嘉辉啊!”
“哦,你终于承认梁嘉辉是你家板凳啊!哈哈哈!”
芳华醒悟:在这儿等着我呐!她不吭声了,继续从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