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得到那燕又一次自戕的消息后,焦急万分,派李青几次到东宫探问,都被东宫的人敷衍了回去。李世民不知就里,更加着急。
那燕在建成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了起来。原先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恢复了红润,愈加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惹得建成对她倍加喜爱,整日厮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冰如虽说怀有醋意,但一想自己不日将成为权倾后宫的皇后娘娘,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亲热去了。
此时,最为着急的是李世民。那燕的确切消息一点也得不到,东宫的人竟个个守口如瓶,让人着实没有办法。他考虑了许久,决定不管建成高兴与否,他还是去东宫看看为好。
无垢与吉儿却不赞同他去。
吉儿道:“我以为,现在不是你前去探望那燕公主的时候,最好等她完全康复了,再去不迟。”
无垢也说:“公主说得对。那燕公主的心情想必还不太平静,二哥,你就再等一等的好。”
李世民霍然站起,坚决地说:“我不能再等了,一定要看看她!”
然而,东宫第一个挡驾的,竟是他的兄长建成。
“不行,你不能进去!”建成坚决地说。
李世民好言相求道:“大哥,我只是探望一下那燕公主,问候她一声而已。”
建成冷冷地道:“她很好。你不去看她,她会更好。”
“大哥,我不会打扰那燕公主很久,我保证……”
建成粗暴地打断世民的话,大吼道:“你的保证全都是假的,你害公主害得还不够么?她先后两次自戕,不全都是你造成的么?”
李世民仍想表白:“大哥……”
建成不耐烦了,突地拔剑出鞘,威胁道:“你到底走是不走?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世民还是想挽回:“大哥……”
建成大吼大叫道:“别喊我大哥!我早就不再是你的大哥了!听到没有?”
李世民怔住了。
这时,冰如来了,她假惺惺地对建成说:“建成,干嘛生这么大气?兄弟之间,和为贵嘛!既然世民专门来探望公主,你就成全了他不就是了?”
建成嚷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他见公主,绝对不能!”
冰如讥诮地说:“问题是公主未必想见他呢!建成,你又何必要作恶人呢?”
“但是……”建成犹豫着。
冰如笑着说:“建成,我保证不但不会有事,反而还能使世民就此死了心。”她对世民说:“世民,你不是一定要探望公主吗?请吧!”
李世民略略迟疑之后,朝卧室方向走去。
建成不安地问:“冰如,你真有把握不会……有事?”
冰如不屑地说:“你应该信得过我,也应该对公主有信心,对不对?”
建成无语。
卧室里,那燕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李世民鼓起勇气,向那燕走去。
仍在闭目养神的那燕似有所觉,轻声问道:“是……建成吗?”
李世民一听,不禁止住脚步,喃喃地说:“不,我……我是世民。”
那燕猛地睁开眼,见地上站得果真是李世民,登时坐起了床,激愤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瞪着世民。
李世民难过地对那燕说:“公主……我之所以鼓起勇气来看你,是……是因为……”
那燕尖声大叫:“出去!你……你给我出去!”
李世民怔住,想解释一下:“公主……”
那燕不等他说下去,大叫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快出去!快出去一一”
李世民依旧想解释:“你听我说……”
那燕背过身去,全身直颤抖:“你和吉儿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不对?你说呀!”
“我们没有骗你,公主,事实上……”
那燕根本不想听世窠馐褪裁矗趴耷坏溃骸笆率瞪显跹渴率瞪夏阒皇窃谟Ω段遥梦遥圆欢裕俊?br》再也忍不住的那燕又哭了起来。
李世民不知所措:“公主……”
那燕转过身来,边哭着边指着世民大叫:“出去!你出去!”
李世民正要再说什么,冰如与建成相继走了进来。
冰如责备地对世民说:“瞧你,又让公主生气了!她现在需要静养。”
建成则气得直嚷:“你听见公主的话了?出去!你给我快出去!”
建成边说,边猛推世民。
李世民被推得踉跄了几下,但还是转过身来看那燕。
那燕又转过身去,伤心欲绝地哭泣着。
建成再次拔出剑来,狠狠地威逼道:“你若再不出去,就别怪我……”
李世民万般无奈,踉跄地奔出了卧房。
冰如看看世民远去的背影,再望望背对养他们伤心哭泣的那燕,脸上不由又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李世民带着极度的失望与气愤回到府中,无垢、吉儿忙过来关切地向他打听那燕的情况。世民脸色铁青,激愤又痛心地猛捶着桌子。“这是怎么回事?那燕公主……怎么会对我起了这么大的误会?什么应付、利用,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十分困惑地自己问自己道。
吉儿心中一动,对李世民说:“我觉得,这深深的误会后隐藏着什么,或许是……有什么圈套?”
李世民一怔,仔细想了一想,问吉儿道:“假如这是个圈套,谁又是始作俑者呢?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吉儿眨着眼,回答不上来了,只是嗫嚅着说:“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一直在旁沉思的无垢,这时开口道:“我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忘掉它。至于其中还有什么关节,我想天长日久总会明了的。”
李世民烦乱已极地站了起来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武德五年十月,逃亡突厥的汉东军刘黑闼东山再起,率领二十万兵马再度侵犯唐朝边境。
李渊得报,急召群臣商议退兵之计。元吉主动请缨,让李渊拨五万兵马与他,保证在十天之日打败汉东军。
李渊有些担心地问元吉:“元吉?你保证能行吗?”
元吉亢奋而急切地说:“回父皇,儿臣保证一定能在十天之内奏响凯歌!”
裴寂乘机鼓动李渊道:“陛下,元吉现已非常熟习领军作战,处事也成熟了许多。陛下就看在他报国心切的一片诚意上,让他了了这个心愿吧!”
李渊还在犹豫不决:“朕还要考虑考虑……”
元吉急了,气乎乎地说:“父皇,除非……除非又要派二哥去征讨。但父皇想过没有,大唐人材济济,难道只有二哥一人能承担大任么?儿臣就不信!”
“陛下,微臣只想提醒陛下曾经讲过的一席话。”
“什么话?”
裴寂不动声色地说:“陛下曾经非常沉痛地告诉微臣,说世民长久掌握兵权,在外作战,被那些书生带坏,再也不是陛下的儿子了……”
李渊怔住,一时之间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长孙无忌从朝中回来了,脸上颇有不悦之色。
李世民见了,问道:“无忌,有什么事吗?”
“上将,陛下已经下诏,命齐王统率大军,前往征讨刘黑闼了。”
李世民与在场的将领们听了,不由惊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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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尉迟敬德拍着桌子吼了起来:“既然皇上已经派齐王去打这场仗了,奶奶的,我们就不必费神了!”
将领们也不满地议论起来。李世民神情沉重、一言不发地背过了身去。
十月四日,李渊命元吉为领军大将军,兼并州总管,率五方大军前往山东,攻打汉东王刘黑闼。十六日,又命世民兼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但历经月余,元吉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相反的,刘黑闼则大有日益壮大的趋势。
消息传至天策府,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与屈突通无比兴奋。
“奶奶的,现在该轮到我们去收拾残局了!”程咬金跃跃欲试。
尉迟敬德也说:“齐王久战不胜,皇上必派援兵,这下该是上将重新夺回兵权的时候了。”
“上将可即向皇上请命,立即启程征讨刘黑闼。”屈突通建议道。
秦琼鼓动道:“上将,机不可失,可即去朝中晋见皇上,主动请缨。”
“现在还不是主动争取的时候,一切要看父皇如何定夺。”李世民沉思着说。
与此同时,太子宫中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劝谏”。太子洗马魏征,力劝建成向皇上谙命,前去征讨刘黑闼。
建成面有难色,迟疑惶恐地对魏征说:“元吉的五万军马拿刘黑闼都没有奈何,何况刘黑闼已两翼丰满,今非昔比?假如我一旦战败,岂不让人耻笑?”
魏征恳切相陈道:“太子多虑了。两军大战,胜负难测,何况元吉数万人马尚在,何必担忧?”
“也许父皇要派世民前去,我去请命,岂不多此一举?”
魏征道:“假如太子不去,秦王必去。秦王目前虽不得意,但其功盖天下,人心无不归附。相反,太子了无大功,就更有必要把握良机。”
建成仍旧迟疑着:“我必须握有胜算才能如此做,否则,岂不前功尽弃?”
魏征胸有成竹地说:“属下以为,太子倘若领军征讨刘黑闼,至少有八成以上的胜算。”
建成不相信。
魏征道:“这次刘黑闼再起,部众虽说有二十万,但军资粮秣却很匮乏。齐王之所以不能取胜,乃是犯了战略上的错误。只要太子亲自出征,善用谋略,必定能取得大胜。”
建成经过再三考虑,反复权衡后,决定进宫面见父皇。
对于建成的请求,李渊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再考虑考虑,便让建成先回去了。
建成回宫后,急着想和那燕商量一件事,便兴冲冲地来找那燕。
那燕一听建成请她随他出征,并不感到兴奋,表情淡淡的,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建成绕着她身边问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一句肯定的话,不由兴味索然起来。
十一月七日,李渊下诏派太子率军征讨刘黑闼,命建成担任陕东道大行台及山东行军元帅,河南、河北诸州之兵马,均受建成调遣。这么一来,齐王元吉的大军,也因此改由建成统一指挥。
谁知道建成太军出师不利,进军昌乐以来,与刘黑闼交战数次,均未获得战果,两军处于相持不下的局面。
建成见桥,非常焦急,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正在这时,魏征献上一计,他主张将所俘获的汉东军俘虏全部放回,并发给其银两。
建成一时不解其意。
魏征道:“上次破刘黑闼部后,我们处死了他的许多将领,逃跑的也遭通缉,妻儿均投牢入狱。此次我们将其全部释放,使其内部人心涣散,毫无战斗力。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大获全胜。”
建成大喜,又问一旁的那燕道:“公主,你以为如何?”
那燕微笑道:“魏洗马的观察入微,见解高明,照此去做,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歼灭敌人。”
建成欣然下令:“立即释放所有汉东军俘虏!”
魏征此举果然奏效。那些俘虏放归后,把唐军宽仁厚爱、以德报怨的消息在汉东军中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汉东军中人心慌慌,厌战之心日盛,几天之内,竟逃走了一半之众,余下的也都无心再战。更有甚者,有的竟捉了他们的将领前来投降。唐军全军振奋,斗志极高,士兵们磨刀擦枪,纷纷请战。
建成好不得意,准备乘机掩杀,消灭汉东军全部。
那燕建议道:“目前刘黑闼恐怕魏州兵马与我军合力夹击,乘夜撤退到了馆陶,准备搭建桥梁,渡过永济运河,这可是最好的歼敌时机。”
建成大喜过望,即命刘弘基领一支人马埋伏在运河边,一俟汉东军过河,便掩而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