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一周?还旅游?
“她没跟我说,”我挠了挠头,又道,“你们搞这么大阵仗,花费……”
话说,林大爷最近囊中羞涩啊。
薛齐瞥了我一眼,笑道:“没事,费用不是问题,有人请,你人来了就好,林徐,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拿手艺抵债,这一年读大学,我倒一直怀念你老林家的做菜手艺。”
“呃,好吧,你们逮着机会就压榨我。”一想到这群哥儿们谁这么财大气粗,我又问:“谁请的?”
出了机场大厅,H市的阳光扑面而来,薛齐用手挡了挡H市中午刺眼的日光,“慕景,他刚从国外回来,这次聚会就是他张罗的。”
慕景。
卧槽,这名字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敲了林大爷一闷棍。
我一时默不吭声。
此时正走到机场外的广场上,薛齐想起什么,皱着眉问道:“林徐,高考完,你和慕景之间起了什么矛盾?高中三年你们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怎么我听他那意思,高考完后,你们就不怎么联系,这次我听他在叫人时,言语之间似乎有意无意的都在暗示我们把你叫来,而且,你的飞机票是他第一时间定的,我看他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有事,大概来接机的人,就不是我。”
调整好面部表情,我抬头拍了一下薛齐的肩膀,呵呵道:“我这不是去A大上大学,他去国外读大学,联系少很正常,薛齐,你多想了。”
“是吗?”薛齐口气很怀疑,他顿了顿,忽然回头古怪的盯着我,“林徐,A市应该比H市还热吧,今天H市气温也不低,你捂这么严实,不热?”
我看了一眼薛齐的短袖T恤,再瞥了一眼自己的长袖高领衬衣,说不热,完全对不起脑门上的热汗,所以我沉吟了一下,毅然决定沉默是金。
薛齐冲一辆出租车招手,他先坐上去后,瞅着我进入后座的姿态,又问:“林徐,你做什么把腰闪了?”
我咳嗽一声,突然无比的庆幸没有将某只学霸带过来。
而一想到某只学霸,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数量惊人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莫名的脊背发寒。
薛齐老家在H市,但他父母常年不在家,因此当初上高中他还跟着他父母去了M市读高中,于是我跟着薛齐到他家时,瞅见的便是一座墙角长蜘蛛网,窗台上也积灰的小洋楼。
看来薛齐也是才回H市,还没来得及打理。
吃午饭后,午休。
因为和某人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按照我往常的习惯,一定会以睡眠的方式自我修复,怎么着也得躺尸到晚上七八点才恢复元气。
可林大爷管不住自己的腿,拖着饱受摧残的老腰投入了更广大的世界,此时一见到床,就跟见了亲娘舅一般,倒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只是,林大爷的梦里,周公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搬了家,只余下一只……学霸拿着小皮鞭在狂追我!!!
一边追,那货还一边吼:“林徐,你不听话,我抽屎你!”
然后,那只被追的林大爷仰脖子嚎叫:“咴咴——咴咴——咴咴——”
卧槽,特么的劳资是人,搞毛做驴叫?
大白天做白日梦,人变禽兽这个事实太恐怖,瞌睡虫神马的全部退散,我刷的一下扯掉蒙在头上的被子,坐起来时,还各种心有余悸。
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确定不是驴头,长舒一口气还没到底儿,便注意到搁在床头边上的手机又开始抽风的震动。
我瞅着手机,就像是会有人从里面钻出来。
不辞而别,还在学霸的脸上留了两只乌龟和烈焰红唇,学霸醒来后的反应,我曾一度脑补来娱乐过自己,但偷乐后,一想起学霸在我回家的问题,态度强硬,而且还不惜破坏他的高冷形象耍赖。我琢磨着这事儿,他一定会找我算账。
说到学霸算账的方式……
腰还不舒服。
我面无表情的拿起爪机,无奈的摁下接听键,为了不罪加一等,我还是别拖着电话不接,跟学霸打个招呼,也算是先斩后奏。
不过,摁下接听键时,林大爷莫名的觉得很悲壮:“喂……”
“林徐。”学霸声音像是哭笑不得,又像是平常的云淡风轻,“你跑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回我短信?你不知道我会担心?”
没有听到咆哮,我有那么一丁点儿吃惊,但我宁愿他扯着嗓子,骂林大爷睡了人不付钱就走,咳咳,应该是骂林大爷损了他金贵的脸面,也不愿听到他柔和的说,他会担心。
明明是他霸道不让林大爷回家,一听他那么说,本来占了大道理的林大爷竟然会心虚。
我从床上翻起来,走到小洋楼的阳台上:“哦,伊大学霸,这个不需要我解释吧,我现在很好。”
电话那头,学霸顿了顿,还是不出我所料的问:“林徐,你在哪里?”
“伊谦人,我知道你交际广泛,门道很多,找到我是不成问题的。”我想跟学霸拍胸脯保证林大爷不会动摇,可话到嘴边,变成:“就二十天左右不见,还有电话联系,我们的距离不远啊,就是见不到面而已,如果你非要看脸,那行,待会儿我自拍一张照片给你发过去。”
学霸:“……”
我听他不说话,想了想,觉得林大爷应该加大安抚力度,便又道:“要不这样,我还遵守你的【五条规定】,你别……”
“林徐,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有事跟你说。”学霸突然打断我的话,口气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我一怔,又道:“有什么事儿在电话里说也行,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可以……”
“林徐,有些事一句话说不清。”学霸顿住,似乎像是在考虑,一会儿他又继续:“如果说不清,你或许会很生气……”
很生气?
不知为何,林大爷脑子立刻冒出,这货该不会给林大爷戴绿帽子了?
哎唷,还是这货故意在电话里吊我胃口,然后把我忽悠回去?
虽然……特么的一想到绿帽子,林大爷的确有些不淡定,但学霸的贞操还是值得相信的。
电话实在是个神奇的东西,有些话当着面不能说,但一旦隔了空间距离,人似乎就会变得肆无忌惮。
于是我口不择言的开玩笑:“大学霸,你只要别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或者蓝帽子,其他的我都不会生——”
老天爷也是个调皮的,他最喜欢在合适的时候,打人嘴巴,完了他不会跟你说,你脸上有蚊子,他帮你消灭,因为他折腾人,从来就是真枪真弹的捉弄。
我的【气】字还没抛出,一双冰凉的手突兀的伸出来捂住我的眼睛:“林哥哥,猜猜我是谁,猜中了送香吻一枚哦。”
这声音是如此的柔美,以至于听到的第一瞬,我沉醉得浑身鸡皮疙瘩乱蹿,而意识到手机还在通话中,我手比脑子快的一把掐断了电话。
我拉下捂住双眼的手,那是一双纤长细嫩,妹纸的手:“李春花,你不嫌幼稚?都是大姑娘了,还跟我玩这种游戏?”
午后两点左右的阳光明晃晃的落在眼前人身上。
别听【李春花】三个字特别俗气,但李春花的人可以酱紫形容——这是一只姓李的小龙女。
李春花不说话时,不食人间烟火,灵气逼人,可只要她一开口,小龙女气质瞬间破功,变异为女汉纸!
此时,一米六五左右的李春花留着及腰的长发,天青色长裙,看起来清纯美好,她笑吟吟的冲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扑上来,两手挂我脖子上。
“哥。”李春花像是爱撒娇的猫咪,“你当初为什么要考去A市啊,害得我一年见不了你几次。”
一声哥叫得林大爷浑身舒畅,这一学期在A大每次通电话被这妞一口一个‘林二蛋’憋出来的内伤瞬间治愈。
因为我家和李春花家的关系好,自小我和李春花的关系就跟兄妹差不多。
李春花平时忒能闹腾,从小到大,高兴是就叫我‘哥’,不高兴或故意恶搞,就叫我‘林二蛋’,横竖是一个称谓,我也任她叫。
我拍了拍她的背,打趣她:“花妹儿,你以后还要嫁人,难不成你以后有了家庭,还要三天两头的来见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让妹夫吃醋?”
天地良心,我绝对是开玩笑,却不想尼玛,一不小心居然成了……嘴贱!
因为下一秒,李春花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啊的一声短促的惊呼,二话不说,拽着我往室内拖,注意,是拖,这妞不知道天天吃的什么,明明是个纤细的,特么的力气老大。
“李春花,注意淑女形象!”我瞅着她穿长裙还这么猴跳,不由各种无奈,“就算你不像个妹纸,但没有找到妹夫前,你还是装得像个妹纸去祸害……”
进了客厅,我后面的话噎住,微怔的盯着客厅中的人。
李春花拉着我,兴高采烈的介绍:“哥,这是欧阳,我男朋友。”
说完,这妞儿又凑到我耳边,轻快的道:“我专门带他过来给你看的。”
名为欧阳的汉纸长得很杨过,容貌上姑且配得上李春花,他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欧阳。”
和风细雨的说完,欧阳的目光落到李春花还拧麻花般缠在我胳膊上的手,那一瞬我仿佛看见,这只看起来阳光无比的汉纸背后举着死神镰刀要收割人命的恶鬼。
脑门上冒冷汗。
卧槽,李春花居然当着她男朋友的面,跟其他汉纸搂搂抱抱?
咳咳,虽然我只当她是妹妹,她也只当我是兄长,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但……
汉纸吃醋有时候比妹纸吃醋更特么不讲理好么?
我很无语的将李春花从身上扒下来,很自觉的不去做她和欧阳之间吵架的导火索,冲欧阳笑了笑,正要说什么活络一下被李春花莫名搅得尴尬的气氛,便听到——
“林徐。”
有些陌生的嗓音,但还是能听出一些昔日熟悉的味道。
我抬头看去,二楼客厅入口处,一手撑在门边站着的人,头发微乱,穿衣打扮是时下最流行的风格,看起来爽朗精神。
慕景。
高中三年的好哥们儿,尤为喜欢跟我开一些以前不觉得怎么,现在越想越有内涵的玩笑。
耳边忽然响起阮学长的给我炖的心灵鸡汤之一——
“世上大多数人都喜欢把真话藏在玩笑里,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出,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人的底线……”
对上慕景粘在我脸上的视线,我顿了三秒。
自从被学霸拉上了他的床和李春花打电话告诉我高中我不仅有桃花,还有烂菊花,高中有些人和事就时不时冒出来找存在。
比如,慕景。
做人有些时候还是榆木疙瘩比较好。
八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霸跟拿了榔头敲林大爷的榆木脑袋,倒是成功的让林大爷开窍,可有得必有失,林大爷丧失了纯天然的表演技能。
慕景跟我做了哥们儿三年,我没察觉那倒算了,李春花,薛齐还有另外几个没有到的哥们儿,眼睛特毒的居然也没察觉。
这只能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很直男,一种是他掩藏得深,我无比的希望前者,就算是我自恋脑补出后者,也不能跟我开这种天大的玩笑。
可现在一迎上他的视线,我就明白先前还只是怀疑,这下完全不用多想。
因为慕景看我的目光,我从学霸身上看到过无数次。
从和学霸打嘴仗,林大爷回回败北来看,我自知掩饰不住情绪,如果让人看出点儿什么端倪,得,这场聚会绝对是分分钟都在把林大爷架在火上烤!
“林徐,好久不见。”慕景大踏步上前,两臂展开,看那架势是要来一个哥们儿好的拥抱。
我头皮一麻,捂着肚子,急吼吼一声:“抱歉,我先去行个方便!”
尔后,顶着几双诡异的视线钻入二楼卫生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我掏出钱包数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