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长相?”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真爱手镯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到?
“我也问过他,他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甚至连他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整个人罩在一团白雾中。我猜他一定是一位神仙。”
“好奇怪!那他为何不直接把手镯送给我,还委托您来转交?”我好奇地问道。如果那个神仙当面交给我这个东西,并在我面前消失,我会百分之百相信它的真实性。
“这点我倒是可以解释,因为那位神仙说过真爱手镯寻找主人的条件很苛刻,必须经过一个一生一世只爱着一个人的那个人之手才能发挥效用,而我,正是那个人。我懂得真爱的美好,懂得真爱的稀有,所以我才有幸成为传递真爱手镯的使者。那位神仙来无影去无踪,法力这么高,相信他的话不会假。你一定会找到真爱。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虽然有些辛苦,但总算不辱使命。”
我张大嘴巴,傻气地看着老人,仍然无法从“天方夜谭”般的感觉里□。
我的手无意识地在手镯上摩挲,手镯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的日期正是2009年4月27日。“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说真的,我有点害怕,我还是脱下它吧!”我使劲旋转手镯,欲捋下它。
我的思维被这件事搅得混乱不堪,未知的恐惧感让我一心只想回到事件发生前。
手镯丝毫不给面子,牢牢地箍在我手腕上,直到手腕快脱节了,我的手也没能从那个金属圈里解放出来。我突然想到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如出一辙啊。好在不会有人向我念紧箍咒之类的可怕咒语,因此不必担心它嵌进我的肌肤内。
“你不想找到真爱吗?”莫老先生见状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是受过科学教育的人,这简直让我感觉、感觉……迷信!迷信您知道吧?”
“我也曾经半信半疑,但是后来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却一直存在着。”他安慰道,“你必须相信,真正的幸福只有靠它。那个神仙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相信,便告诉我一个口诀,如何能摘下这枚手镯的口诀。请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戴手镯的手臂,他捏住手镯,口中默默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手腕一轻。
“下来了!”他说道,举起手中的镯子。
我的手腕空空如也,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摘不下来的手镯他居然一点没费力就取下来了。
他又将手镯还给我。
“将来,如果你觉得它没能帮你找到真爱,就尽管找我要口诀好了。即使我不在了也会把口诀留给你。但我相信那是多余的。”
我把玩着腕上的手镯。一旦戴上去,它似乎又缩小了,尽管看似可以不费力地卸下,一旦我去摘它,却再也无法办到——果真是个神奇宝贝。
我不得不相信这枚手镯的确有灵性。
“谢谢您,莫老先生,这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珍贵、最神奇的礼物!”
“算不得礼物,准确的说应该是物归原主吧!天色不早,你该回酒店了。”莫老先生站起身,“我也该吃药啦。我就不送了,柳小姐,待会儿王先生替我送你上车。”
听他这么一说,我隐隐闻到随风飘逸来的中药味——带着苦涩的暖意。
我伸出右手递给他算是握别,老人迟疑了一下,微颤的手握住我的手,手掌温暖而粗糙。“您请多保重,我一定还会来台北看望您!”我许诺道。心里想当然是验证了手镯的神奇再来见他是最好的了。
我可不希望是因为验证过它不灵验特地回来要口诀的见面。
老人的眸中带着些许湿润,依旧亲切而慈祥。
王先生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着,礼貌地引导我出门。
上车之际,我回眸望向书房的窗口。那里,莫老先生仍伫立在明亮的窗前看着我,目光交会的一刹那,我感觉那双浑浊的目光中含着依依不舍的神情。
心,莫名地痛了一下。这个孤独的老人太不容易了。他多大岁数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居然只爱着一个早已逝去的女人?真了不起啊。
我的父亲为何不是他那样的人呢?
隔着车窗,我向他扬了扬戴着手镯的手臂。
他点点头,缓缓离开窗口。
再见了,莫老先生,谢谢您!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真爱,获得完美的幸福!
回酒店的车上,满车厢的人都在兴奋地议论莫老先生如何慷慨,如何热情,互相询问选择了什么样的礼品。
我邻座的南璇更是满脸红光闪耀,拿着精心挑选的宝贝礼物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听导游小姐说那位莫老先生经常捐款给慈善机构,一定是钱多得数不清啦。我们这么多人去他家选礼物,除了超过一万新台币的要收取1%的手续费外,尽管白拿。而且人家手续费都不留自己腰包的,多慷慨、多好的人哪!你看我选的这个翡翠白玉戒指如何?放在商场里卖,怎么也得两千块钱吧。”
“你不鉴定一下就敢说它是真的,没准是塑料做的呢。”我看她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由好笑。
“开什么玩笑?人家快一百岁的老人家欺骗我们这些晚辈不怕被人耻笑吗?别忘了,我们这个团里有两个人可是博物馆的负责人,他们都说货不假还能错?再说,人家白送你,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你也送个假的给我看看?”
我抿住嘴看向窗外不答,但对南璇提及老人的年龄倒是吃惊不小,看来我把莫老先生看“轻”了。
“对了,刚才没看你选礼物,是不是那个老先生单独送给你更宝贝的东西啦?”
“喏!看吧,在我手腕上呢。”我抬起手给她看。
“不会吧!你有病啊,这个东西早过时了,分文不值,你也太没眼光了!”她瞪大眼睛评论道。
“我喜欢就行,我正好缺一个手表,现在省得花钱买了。”言毕莞尔一笑。
“得,我服了你!”南璇摇摇头,一副看不懂的样子,转头又跟后排座位的同事询宝去了。
当晚,我和我的四位同事被安排到101大楼的85层餐厅用餐,据说是莫老先生特地委托旅行社照顾我们几个。餐后,还去了最高层。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台北繁华热闹的夜景。
这座传统文化气息很浓的城市此刻灯光璀璨,五光十色,楼宇林立,蔚为壮观。放眼眺望北方,那是阳明山的方向,星星点点的灯光如明珠散落人间,与天幕之上的群星交相辉映——其中有一颗明珠一定属于莫老先生。
遥远的天际突然有流星闪过,拖着长长的尾,无声无息地坠落在人间。速度太快,连许愿都来不及。忽然想起腕上的真爱手镯,我暗暗一笑,还需要许愿吗?是不是太贪心了?我自嘲道,向夜空露出一抹笑意。
夜风携带着海洋的湿润拥抱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温柔而俏皮。
在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轻,很轻,似乎张开臂膀就能飞出凉台,像海鸥一样飞向洒满浪花的大海,飞向海洋那端的故乡……
踏上回乡的旅程,我的心仍然被台北深深触动着——甚至有些不愿离去。
随处可见的美食,随处可见的机车,随处可见的街头艺术表演,随处可见的亲和面孔都汇聚成一幅绝美的画面刻印在记忆深处。
而莫老先生的出现,让我的台北之行变得非同寻常。
再见,台北——我命运的转折点!
樱岭山
我的目光不再游离。
我认真地看着池春树说道:“春树,是雄鹰总是要展翅飞翔的!你去日本吧,我希望你去,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我必须明确地表达我的意见,不让他再因我摇摆不定。
他的目光是那么清澈,像一汪清潭,此刻被我的理解感动着。
尽管如此,我还是自私了一次——在不告诉他真相的情况下说出了我的意见。等他去了日本,彼此丧失了见面机会,加之我不再跟他联络,时间一久,他自然会忘了我。
听说,时间可以淡忘很多事情——包括爱情。
“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医生吗?”池春树抚着我的长发问道。
“我很愿意听。你曾经告诉我你很喜欢这一行。”我鼓励他说出来,因为以后再也没机会知道了。我对他的兴趣爱好知之甚少。
“那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很糟糕的经历。我从阳台上坠落,头摔在地上,几乎没命。我昏迷了整整半年,当时很多医院都不敢收治我,后来遇到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最终救活了我。但是那段时间,我的父母绝望极了,他们无法容忍失去唯一一个孩子的孤独和悲恸,所以后来即便我恢复了健康,他们还是决定再生一个孩子,我的弟弟这才有机会出生。也是这件事促使我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崇拜和敬意,我希望用实际行动挽救更多人的生命,让每一个家庭都减轻病痛带来的创伤。”
我钦佩地看着他,叹道:“真是奇迹啊!你昏迷半年之久还是醒过来了!可是如果你不说,谁会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头部受过重创?”
“很多人都说是奇迹,更有人说因为我父母广结善缘,福报多多,因此我大难不死。古语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让我遇到了你,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我身上了?”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同时有些伤感。
“我是因祸得福啊,我三岁那年若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不是后福是什么?”他抬起我的脸,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傻瓜!”我感觉脸热起来。为了打岔,我继续说道:“你摔得那么重,头上一定留下伤疤了吧。”
“是啊,缝针的地方始终长不出头发。”
“那……我能看看吗?”我以前从不知道他年幼时遭遇过那么严重的伤害——无法不表示一下关心。
池春树侧过头,指着头右侧的一处地方说道:“就这里。”
我凑上前去,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看去,果然在耳后三公分处,有一道白色的疤痕十分明显,但他浓密的头发遮盖住了整道伤疤。我这才明白他为何从来不留平顶头。
我轻轻抚摸他的伤痕,喃喃道:“春树,你将来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大夫。”
“你愿意跟我一同分享那一时刻的到来吗?”池春树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热而真诚。
“我……”我无法回答他。他的话分明是在做邀约。他的心意,我懂。但是,我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拾伊,你究竟害怕什么?你的手在发抖。”池春树焦急地问道。
“我不是害怕,我……觉得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我急忙说道。
跟他在一起,我相形见绌。
我的确配不上他。
他那么好的人应该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不该是我!
“傻丫头,你就是最好的,最配得上我的人。”他的唇迅速捉住我的唇,醉人的花草香气瞬间弥漫我的口腔。“答应我,你会等我回来。给我两年时间。”
我的身体颤栗了一下。
他觉察到了,松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春树,我们让命运决定一切好吗?”
“嗯?”他眉头扬了一下,“命运决定一切?什么命运?”
我举起右手对他说:“你摘下我的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