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难书钟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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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难书钟情早-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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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茹衣听他再次提到,想起卧床不起的丈夫,一时心中哀痛,面上重新染上了悲戚,“不瞒先生,我家夫君病重,已经药石无医,大夫们都说他将要不久于人世,是以悲从中来,这才流下泪来。”
  谢姜面色无异,温柔依旧的轻声问道:“你很爱他吗?”
  沈茹衣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姜继续问道:“如果他康复了,你会过的很幸福吗?”
  沈茹衣又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只要他好,我便幸福。”
  “是了……”谢姜似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温柔的注视着眼前之人,说道:“阿铃,我只想要你快活。”
  听到这话,穆橙铃觉得如果她此刻可以哭的话,说不定已经泪流满面了。然后她听谢姜说道:“你带我去看看你的丈夫,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治好他。”
  沈茹衣的眼神好似突然被谢姜的这句话给点亮了,充满希望的问道:“先生真的能帮我治好夫君?”
  谢姜缓缓点了点头。
  “先生的大恩大德,茹衣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沈茹衣立即激动的喜极而泣,说着就要给谢姜下跪,却被谢姜焦急的虚扶起来,见她安稳站起,就立刻收回了碰触她的双手,后退一步和她保持在礼貌的距离里,生怕她为此感到不适。
  “不用报答,不过,我能要一个请求吗?”谢姜问道,语气里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小心翼翼。
  “先生您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的!”沈茹衣急忙说道。
  只听他说:“阿铃,我叫你的名字,你能……应我一回吗?”
  穆橙铃顿时心如刀绞,她从不知一世相处竟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连转世都不能消隔,本是无意,却欠下了他这么多。多情总被无情恼,多情总被无情恼!她就是那个可恶的无情之人吧?
  这世上还有谁曾与她有过情感的牵扯?白初影吗?可是他从不会叫自己阿铃,这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谢姜跟着沈茹衣进了慕容府,去看慕容起的时候襄浮也在。谢姜看了看她,微微皱了皱眉,而看向床上的沈茹衣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沈茹衣向襄浮介绍着谢姜,说是谢先生有办法治疗夫君,襄浮只教死马当活马医,眼中倒也多了点希冀。
  谢姜十分不客气的对襄浮开口说道:“闲杂人等都出去吧。”
  襄浮心中虽然不爽快,倒也不敢做些什么,只是瞪了眼站在一旁的沈茹衣,转头就出门散播沈茹衣与谢姜苟且的谣言去了。
  谢姜见房中只剩下沈茹衣,深叹了口气:“阿铃,你这个夫君并非好人,还要刚刚出去的那个女人也是心如蛇蝎,你还是执意想要救他吗?”
  沈茹衣瞪大了眼睛,略有些生气的问道:“您为什么如此说我的夫君?”
  “阿铃,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谢姜再一次无力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爱他。”沈茹衣固执的答道。
  “你怎么不明白,你和他继续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他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他若是……若是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沈茹衣说到此处,心中又是一痛,又开始流下泪来。
  “不要听沈茹衣的,不要啊,她不是我,不是阿铃,谢姜,你不要听她的,她会害死你的,会害死你的……”穆橙铃在心中焦急而疯狂的呐喊着,可是却根本不会有人听到她。她想到了谢姜最后的结局,想到了沈茹衣的结局,那老镇长的故事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起码主线是没有错的,谢姜如果帮了沈茹衣,他们最后都会死的。
  穆橙铃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力,奋力挣扎着,想要脱离沈如意的身体,挣开那紧紧的束缚,筋疲力竭也仍然徒劳无功。
  听到沈茹衣的话,谢姜只是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温声说道:“我可以救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会救。”
  沈茹衣有些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条件?”
  “我在把他救活之后,你必须收拾东西去码头乘船走立即离开洛水镇,并且发誓永远不会再回洛水镇,不会再见你的这个丈夫。”
  沈茹衣听到这个要求震惊的瞠目结舌,口吃道:“为……为什么?简直……简直荒唐!他是我的夫君!”
  “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听我的话,阿铃,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你若是答应我,我就帮你救他。”谢姜的态度很坚决。
  沈茹衣犹豫了半天,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慕容起,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咬唇答道:“好,我答应你。”
  “那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马上救他,你收拾好了就来这门口等我。”谢姜温声道。
  “不要帮她,不要啊……她不是阿铃……”穆橙铃在心中无力的乞求着,乞求着神能让谢姜听到自己的心声,可是却毫无用处,沈茹衣已经转头走出了房间。
  沈茹衣很快便收拾好了细软,一边收拾一边难过的落泪,哭得穆橙铃心烦意乱。这种面对命运无力抗争的感觉,让穆橙铃万分沮丧。沈茹衣收拾好之后,就如约走到慕容起卧室的门口等待着,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就看见谢姜从房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倒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穆橙铃顿时心中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他已经没事了,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如常了,你进去看一眼我们就走吧。”谢姜对着沈茹衣温和道。
  沈茹衣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穆橙铃看到慕容起气色红润的躺在床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生病或中毒的痕迹,谢姜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将那原本中了无解之毒的慕容起给救活了,以一种十分诡异的速度解了毒性,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茹衣这才安下心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背着包袱,跟在谢姜的身后走出了慕容府,走过了繁华喧闹的街道,往洛水旁的码头而去。
  待走到一半,沈茹衣突然情绪不稳的痛哭起来,揪住谢姜的衣角请求他让她返回去再看他夫君一眼,若是运气好得见她夫君醒来,就当面和她道别,若是运气不好就为夫君留书一封。穆橙铃见到谢姜的眼神中有些犹豫,却又充满了心疼,最终终于还是妥协的点了头,“将包袱给我吧,我就在洛水的码头等你,你快些回来,不见不散。”
  沈茹衣万分感谢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穆橙铃的心已疼的麻木,她已能遇见到接下来那悲伤的结局了,就如那流传百年的故事中所描述的,可是她却无力扭转。谁曾想到,这个蔓延了整个小镇百年的悲剧,起因竟然有自己的一份,不,应该说大部分的原因都在自己的身上……若是可以,她真想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结局。
  沈茹衣飞奔着回到了慕容府中,穿过庭院,直奔慕容起的卧房,推开房门的时候,正看见慕容起已经醒来,正在襄浮的服饰下穿衣,她激动万分的喊了声“夫君”,然后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完全好了吗?”
  慕容起见她进来,温柔的冲她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些,沈茹衣立即欣喜万分的靠上前去,任慕容起将她抱在了怀中,“听说这次我能从鬼门关回来都是你的功劳,茹衣,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夫君没事,让茹衣做什么茹衣都愿……”沈茹衣突然顿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被慕容起插入的匕首。
  无论被捅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好疼啊,穆橙铃无力的想着。
  沈茹衣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慕容起,好似第一次见到他一般,“为……什么?”
  “贱人!还问我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偷偷换了酒杯,我能中毒在这床上半死不活的躺这么久吗?”慕容起一改温柔的虚伪面容,面目也因暴怒变得有些狰狞。
  “什么……意思?”沈茹衣捂着伤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换了酒杯还在那装傻还是说你真的是傻的吗?那我就发次善心,让你做个明白鬼。”襄浮在一旁冷哼一声,嘲笑道:“夫君早就对你不耐烦想休掉你娶我过门了,只是如果这样休掉你,这宠妾灭妻的名头委实难看,以后定会让夫君抬不起头来,如果是妻死续弦那就大不相同了。夫君身上的毒本来是要下在你身上的,本想让你死的体面点,既然你不愿意,就只能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了,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们也只会对外说你突然暴毙。我们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就安心去吧。”
  沈茹衣心中悲愤欲绝,她怎能想到她一心爱着的夫君竟然恨不得她死,谢先生明明与她讲过,她却根本不信他!傻啊傻,一颗痴心,却所托非人!她恨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会不得好死的!”
  说完便昏死过去,也不知到底是昏了还是死了。
  茹衣,如衣。有道是,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不定她的名字被这样起下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这一生不幸的婚姻。
  沈茹衣就这样昏死了,穆橙铃本以为自己也会失去知觉,却不想她此刻竟然可以操纵这个身体了!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这个重伤的身体奋然而起,直直的冲了出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被慕容起抓住,谢姜还在等我,那个傻瓜,这一次绝不能让他站在洛水旁形单影只的等待百年了。
  没想到还真让她逃出了慕容府,只是身体越来越沉,穆橙铃心知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好累,好想要长长的睡上一觉,可是她不能停止自己奔跑的脚步,不单单是身后有人偷偷追着她准备灭口,她知道只要她停了下来,她就再也不会爬起来了。
  ——“我就在洛水的码头等你,你快些回来,不见不散。”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纵然共同走过一世,本以为你当时懵懂,竟不知你会如此深情。
  不知道你等了我多久,穿过两世的时光,不曾饮下那一碗汤,只为听我应你一声阿铃。
  原来一直以来那个让你纵使身死亦不敢忘,魂魄执着百年而不去的人竟然是我。
  我怎能如此残忍的让你再等我百年呢?
  既然答应了你回来,我就一定会回来,跑不动了就爬着去。
  你,一定要等我。
  我还有一句话未曾问你,不问完怎么敢死?
  穆橙铃身上的血随着她的跑动,流了一路,视线越来越模糊,步伐也越来越慢,她沿着河边跑啊跑的,眼中只有码头的方向。
  等我。
  脚上机械的迈着步子,完全凭着精神在支撑着,恍惚中,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她便看见清澈的河水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溅起了晶莹的水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随之而来的就是窒息般的绝望,隔着那河水,穆橙铃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了慕容起的脸庞。
  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呢。
  不问完。
  怎么敢死。
  河水渐渐消散开来,眼前出现了一片喜庆的红,待她回过神来,穆橙铃便看见谢姜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放下了原本为她掀起盖头的手,面带缱绻,目光温柔。没有丝毫对她迟到的怨恨,没有丝毫等待百年的不耐,有的只有重逢的淡淡喜悦,与见她无恙的安心。
  只听他温柔依旧的轻声叫了句“阿铃”。
  穆橙铃立刻回了声“我在”。
  终于不用再对面不识,终于可以用我自己的意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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