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背叛师门,勾结魔族,犯此大罪,我身为玄瀛掌门,自要秉公,请师叔不要为难师侄。”恒莘沉下了声。
“阿铃,你有勾结魔族吗?”渊清低头问向怀中之人,声音柔和了几分。
穆橙铃忙道:“我没有!”
“听见没?”渊清抬头看向恒莘,“阿铃说她没有。”
恒莘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师叔,你这也太过盲目,太过儿戏了。”
“哦?”渊清冷冷的看着恒莘,“你觉得你们所做并不盲目,并不儿戏,是吗?在我看来却无甚不同。”
少阳眼中满是愤然,却碍于渊清的身份尽量隐忍着,说道:“师叔如此,至我宗几千年来除魔卫道的宗旨于何处?又至天下苍生于何处?”
渊清原本一直看向恒莘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少阳,带着比面对恒莘多出几倍的满满冷意与锐利直射他而去,看的少阳神魂一震。
“连自己的徒儿都保护不了之人何有资格谈论保护天下苍生?师侄肤浅了。此等浅显之理都不懂,有何资格每日总将这些所谓大义挂在嘴上,”渊清特别顿了顿,紧接着轻轻浅浅道:“不过是聒噪罢了。”
少阳听到此话顿时气的浑身颤抖。
“师叔,你这回是铁定了心要护着这背叛宗门之人了?”恒莘问道。
“阿铃我便是护定了。”
渊清顿了下对他淡淡道:“你奈我何?”
大乘境界的威压向恒莘与少阳二人汹涌而去,少阳很快便面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恒莘勉力抵住渊清的威压,撑起结界与之对抗。
“师叔这是执意要为了那逆徒背叛师门吗?”恒莘面无表情问道。
渊清云淡风轻的回道:“若掌门想将渊清除名……请便。”说完便撤下了威压,带着穆橙铃踏上了仙剑,“只是记得让你们的弟子离归焉峰远些,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何事。”
渊清广袖一拢,揽着穆橙铃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对她轻道:“阿铃别怕,有为师在便不会教任何人伤害你。”
果然师父永远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穆橙铃心中说不出的动容,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只是像儿时那般那头埋在师父的胸口紧紧抱着他的腰部。
自此之后,玄瀛宗封锁了归焉峰,不许门内任何弟子随意靠近。向天下宣布渊清道祖首徒橙铃已被魔族之人害死,玄瀛宗与魔界从此势不两立。被禁于思过殿的璆锵,还有寒钗等人都以为穆橙铃真的死了,全为此伤心不已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原本闭关的槿黎,则是天南地北的寻找渔暮想要为橙铃报仇,而他一直遍寻不到的人早已常伴青灯古佛,轻叩木鱼,由魔入佛了。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第104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十九
仙剑很快载着师徒二人落在了归焉峰上他们的小园中。一落地,渊清便双手结印,撑起了一个能够覆盖整个归焉峰的结界,以确保除了他与阿铃两人谁也无法不经允许就进入归焉峰的范围。
“对不起,师父,都是因为我;若你真被掌门除名……”穆橙铃还未说完就被师父打断道:“阿铃,人活一世,是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就够了。”
师父低着头,目光专注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拉,穆橙铃就被带入了师父的怀中。她被师父这动作惊了一下,心下一阵紧张,却下意识的放松了身体,任师父紧紧抱住。
只听师父在她耳边叹息一声道:“是师父对不起你才对,若师父能在你身边,阿铃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和苦楚。”
“师父千万别这么说!”穆橙铃一听到师父叹气心中就是一紧,连忙急急回道,只是因唇抵在师父的胸口,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阿铃这些日子受苦了,可有伤到哪里不曾?”渊清将穆橙铃微微推离了些距离,细细端详。
何止伤到,不久之前她还刚去冥府逛了一圈,可是这话她是万万不敢告诉师父的,她穆橙铃一点也不希望师父担心,反正她已经好好的回来了,再提这些也没有用。穆橙铃笑着对师父道:“师父别担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从师父的表情中穆橙铃很难看出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自己,他只是伸手温柔的来回抚摸着她的长发,又对她问道:“阿铃这些个月来是怎样过的?”
穆橙铃想了想,便从她被渔暮劫走说起,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对师父大致描述了一遍,说到在剡山脚下偶然碰到惊雾,被少阳真君所擒时她只看到师父伸出了手状似无意的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按了一下,她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临昏迷前,她张了张口,却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
渊清一把抱住穆橙铃软下的身体,将她轻轻的放躺在了地面上,然后用匕首狠狠划过手掌,鲜血很快汹涌而出,他默念咒文,一片暖黄的光芒将地上的穆橙铃笼罩起来,然后她的身体便渐渐的升入了空中,渊清手中的血液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争相而出环绕在穆橙铃的周围,逐渐形成了一个花纹繁复的咒印,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光芒才渐渐微弱了下来,整个过程中,渊清的目光都落在那光芒之中的橙铃身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柔。
他以前总认为这峰上只有他们师徒二人,有他护着,她定不会受什么伤害,没想到这一个现实却给了他这么一个教训,小徒弟太过脆弱,无论是谁好像都可以欺负她,即使他给了她在这玄瀛最高的辈分,这身份却好像也不能很好的保护她。既然如此,他觉得只有在她身上用上这上古秘法他才能安心,以后她受到的伤害与疼痛就全部都由他来承受吧。
穆橙铃从床上醒来时,一个锦盒便伸到了她的面前,锦盒中还放着一个药丸。
想起师父将她弄昏之事她还十分迷惑,她心中满是疑惑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还有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昏迷?”
师父什么都没回答,只道:“吃了它。”
穆橙铃听话的那起锦盒中的药丸,就着师父递过来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才听师父说道:“这是驻颜丹。”而关于昏迷那部分,明显师父并不想要解释,可是穆橙铃还是心中动容,不知师父如何明白她的苦恼,她还未来得及求他,他便已经帮她准备了,眼神直直的看向师父,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情感,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师父……”
“吃了它,你就能永远停留在现在的模样。”师父眼中多了丝笑意,继续解释道。
穆橙铃心中却是一惊,“听说永久性的驻颜丹十分珍贵,师父如何……”师父将手覆住了她搭在被子上的胳膊之上,打断了她的话,“闭关时顺便炼制的,阿铃无需这般大惊小怪,不过是炼丹过程有些繁复罢了,被世人一传好似就变了难事。
“阿铃,五灵根无法修仙不过也是世人传说罢了,”师父拍了拍穆橙铃的肩膀,目光中带着温暖的鼓励,“好好修炼,这样将来才能保护自己。”
穆橙铃用力点了点头,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亲眼见见她是如何成为师父的骄傲,她要好好保护自己再不让师父担心,若有可能,她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保护师父。
对于修真者来说一百年的时光其实真的是转眼即逝,这一百年对于穆橙铃来说更是短暂,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入定闭关,开始一睁眼是几个月过去,到后来一睁眼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过去,很多时候她都是闭关结束出来休息两天就又开始了第二次闭关。反而这百年最最辛苦的就要属师父了,未能结丹她的寿元就只是与凡人无异,师父为了能够延长她的寿命不知为了多少心思,奔走世间寻找传说中能延人寿命的药物,收集世间各种珍稀药材一遍一遍炼制着成丹率极低的延寿丹,后来甚至用他自己的灵力为她续命。每每看到师父为她如此劳累奔波,她的心就闷闷作痛,只能更加努力的修炼,希望能早些结丹,让师父不必再如此劳累,终于在五年前,她成功迈入金丹期,也是第一次看见师父那样开心。
此次一出关,穆橙铃就急急的想要去找师父,很久没有见过师父也不知他最近好不好。推开小园的门就看见师父正坐在竹桌旁看书,她双眸一亮,随即隐了身形,想要突然出现在师父面前给师父个惊喜。师父微侧着身子靠着桌边,略带了几分慵懒,手执书卷静静看着,青丝轻绾,广袖轻垂,这场景竟有些说不出的熟悉。穆橙铃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原本迈出的步子也生生停住,眼中仿佛只剩下师父,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她却见师父突然捂住胸口,竟蓦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后他仿佛早已习惯了此事一般面无异色的从袖间拿出一张棉帕,将唇边的血迹默默擦去。
穆橙铃自是再也呆不下去,撤了隐身的术法,急急奔到了师父面前,惊道:“师父,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师父似乎对穆橙铃的出现很是惊讶,不动声色的将染血的棉帕放回了袖间,微微皱了皱眉,“阿铃这一次这么快就出关了?”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无故吐血?”穆橙铃看着师父转移话题的样子简直急的想哭,满脸都是担心和害怕,泪水就盈在她的眼眶,好像一晃就能掉下来似的。
看见阿铃如此担心,渊清的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急色与懊恼,连忙道:“阿铃不必担心,不过是师父最近修炼太过急切,一时不察伤了肺腑,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穆橙铃听到师父的解释,却是不大相信,但是看到师父这个样子,摆明了不会将真相告诉她,她的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难受,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对师父道:“那师父赶紧去休息,最近就不好费神看书了。”
师父顺着她意合上了桌上的书本,站了起来,用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师父听阿铃的,但阿铃要答应师父,别再担心了。都多大了,一有什么事还像孩子那般爱哭。”师父微微笑了起来,好似特意想要打消她的担忧一般语气轻快,如画的眸中还带了几分戏谑。
师父不常笑,但是笑的时候特别好看,也给他仙人般的气质添了几分人气,穆橙铃被师父这般调笑,忍不住脸一红,用力吸了吸鼻子。
师父听了她的话回房休息去了,穆橙铃却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她知道只要是师父不想告诉她的事情他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说的。师父那般样子,一看就是已经习惯了吐血这件事,这说明师父有这症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境界如此之高,怎么会因肺腑之伤搞得这么严重,穆橙铃想来想去都觉得师父肯定隐瞒了她什么。但是师父不愿说,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穆橙铃心中忧虑着,猛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橙花林中,白色的橙花依旧如常一样若雪般飘洒,纷纷花雨中,穆橙铃一边四处跑着一边高声叫着:“遥栖!遥栖!你在这里吗?”纱质的雪白披帛与裙摆随风飞扬,让她看起来就如蝴蝶般在林中翩跹。
印象中她记得遥栖曾与她说过,若是想他可以来这里叫他的名字,穆橙铃也不知道遥栖当时到底是为了逗她,还是真的能用这种方式找到他,但不管怎样,她都决心要试试,因为她隐约觉得遥栖一定知道师父到底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