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林却没江春华想的多,问道:“爹今年不是在大哥家吃?”
老爷子早年随东家四处走动,见多识广,心里豁达,笑笑道:“不碍事,轩儿跟媳妇别扭呢。”
江春华却不明白了,一直都是她高估了郑桃的智商么,原先她不是跟那两个姑姑都巴望着老爷子身上的财产,难道就因为今年石磨那事儿闹了矛盾,大过年的将人冷落着也不怕得罪老人家了?
“爷爷,今年我们家里做的菜多,您看夏雨都要跟人定亲了,您就去我家吃,爷爷是个福气人,我们也要沾点福气。”江春华说着,已经开始帮老爷子收拾着碗筷,给夏雨和秋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过来,一人挽着一只手臂,就把老爷子往外面带。
瞧着这几个漂亮又懂事的孙女儿,老爷子更是开怀:“好好,宝林也该把埋的酒取一瓶出来了,今儿我们爷俩好好喝两杯。”
秋月偏过头来,眨巴着眼睛对着老爷子道:“爷爷,阿爹今年早就挖了一瓶偷偷尝了。”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欢笑。
临近房屋里的郑桃还在跟江宝轩发脾气,江宝轩怪媳妇不体贴人,郑桃则说江宝轩没本事被老爹牵着鼻子走,两人各自生着气正听见一旁老爷子院子里传来说笑声,听出是江春华她们在说话,郑桃慌忙跑了出来,见几人正簇拥着老爷子往江宝林家方向去,心下一计较,低声咒骂:“江宝林家那几个黑心丫头,希望她们走路都摔着,喝水也噎着,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随她出门的江宝轩闻言直摇头:“固执啊,良心,唉。”
“你说谁固执呢,我良心怎么了,你有本事再说说,喂喂,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郑桃正心里还没有说爽快,一旁的江宝轩提了女儿年前送来的老酒也往江宝林家方向去了。
第二十九章
正月初嫁出去的女儿们回乡给娘家拜年,夏雨和秋月收拾着东西,张翠翠的娘家在几十里外的小城邑户,江春华原以为自己也要去,心想路上还可以看看风景,然这两日张翠翠看她时眼神躲躲闪闪,江春华觉着奇怪,便问秋月:“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姐,估摸着是你落水后这事儿也不记得了,每逢去姥姥家拜年,娘都心神不宁的。”秋月说着,前后望了望,见没人,才又道,“还不是因为你身世的事儿,听娘说姥姥家那边的人看见了你喜欢说三道四的,便几年前拜年就没让你去了。”
江春华听罢,心里几许失落,私生的孩子,别人说说便也罢了,连自家人也嫌弃怕丢脸就太令人心寒了。
去邑户路途遥远,加之张翠翠一年也就一次带着孩子回娘家,因此会在那边住上几日。
家里就剩下江宝林和江春华两人,一时冷清了不少。
开春了又要忙着农作了,江宝林闲着无事天天扛着锄头去附近的土里翻松,江春华以往虽爱往山里跑,这会儿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完全没有了兴趣,可古代比不得现代,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电视,宅是宅不住的。
百无聊赖,江春华又逛去了老爷子家,去城里做小工的大姑小姑也带着孩子来给老爷子拜年,江宝金一见江春华就挖苦道:“大丫头哦,听说二丫头跟坎下李家的儿子定了亲,你这可有啥动静没?”
老爷子也听得大女儿语气不佳,拉着外孙外女们准备着晚饭,吩咐江宝金看着火,别把菜烧焦了。
江宝金人去去看火了,嘴可不闲着,继续道:“可得赶紧找了,不然以后还耽误了二丫的婚事。”
原本阻止江宝金说话的老爷子闻言正拿勺子给一旁孙女儿盛汤的手一顿,转身对江春华低声道:“你大姑说的也不无道理,倒不是怕你耽误了二丫头的事,只是你这年纪,也该找个婆家了,等再大些,村里的人闲话也多。”
江宝金那话虽没错,可是个人听着心里肯定添堵,原想回了去,不料老爷子也说了这么一番话来,江春华瞬时觉得无趣,敷衍几句匆匆告辞,江宝金却继续道:“自己也就这本事,眼睛别太挑。”
原本是神清气爽的出门,却碰了满鼻灰,真叫人郁闷,连爷爷家都呆不得,江春华觉着没有哪里可去了。
好在过了三日张翠翠几人回来了,江春华看着最近总是满面笑容的夏雨,又想起大姑和老爷子的话,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夏雨与李平定了亲,今年势必会把喜事办了,家中长女未嫁,妹妹们就先出阁,必然又引众人笑话,张翠翠和江宝林哪里准许这种事情发生,可就这一年,叫她去哪里觅个夫婿来。
秋月一回家就在院子旁边一处菜园子比划,还把江春华和夏雨拉来一起,江春华不解,夏雨望着空地道:“小舅舅跟舅母要在城里开铺子,重新建房子,就把原来房屋的木板拆了送给我们,娘说等家里稍微有些钱了,沿着我们那屋再加一间房,往后弟弟长大了也可以住。”
江春华皱眉,等冬雨长大,那还得要个十年八年的,早着呢。不过他们现在住的那屋被熏的黑漆漆的,如果能够换个屋子,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那新屋里,再也别烧柴火!
现在她就不想住那旧屋了,等想办法赶紧建新房才是。
元宵节过去,年味也远了,家家户户又开始了一年的劳作,江春华别的做不来,留着照顾冬雨,帮家里人洗衣做饭。
冬雨已经四岁了,到了学习的年纪,天气渐暖,书生学堂里的学生却不见多,反倒比去年少了几人,见书生赚不了钱去赶考,江春华心里也替着着急,把去年的积蓄拿了大半出来,要将冬雨送去学堂,书生却只收了其中一点,读书人都有自己的傲骨,江春华不动声色的又把多余的钱拿了回来,钱存着也不会少,哪天书生需要了,借他也不迟。
江春华对这个时代的字不认识,但诗词文化相通,每日得了闲她也来学堂坐坐,听书生讲课,下了学又教孩子们些诗词儿歌,见姐姐在这,江冬雨也学的格外起劲,年纪虽小,学的却一点也不比其他孩子们差。
可惜好景不长,学堂房屋年久失修,又无人居住,春日里一场大雨吹断了支撑屋瓦的横梁,一夜之间小小的学堂被一堆破碎的瓦砾覆盖,教室里的长凳也被砸的七零八落。
书生站在破碎的学堂前,目中的希望之火一点点被浇灭,江春华带着小冬雨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幕也揪心不已。
一阵马蹄打破了渡口村的宁静,刘妈从身后跑来,额上挂满了汗珠,气喘吁吁的对着江春华大声道:“大丫头可找着你呢,镇上有人来找你了。”
“镇上来的?”江春华跟书生告了辞,往村口去。
村子里除了偶尔有商客来访,平日几乎无人问津,今儿个村口挺了一俩个马车,马车装饰豪华,风吹动着车帘一起一落,村里路过不少人在此围观,伸着脖子去看那车中坐的是谁,可惜春风不作美,就挑起车帘一点,隐隐约约的连人影都看不清,那风又兀自刮过了。
马车外有两个驱车的车童,车前车后却还分别听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江春华道这儿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也被这情景震惊到了。
镇上她认识的人只有刘姐,当然所谓的堂姐江水仙被她自动排除在外,村里的人见江春华来了,目光也从马车处转向了她,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像耳边挥之不去的蜜蜂,嗡嗡声扰的人心烦意乱。
走出人群,站在马车前,江春华对着前面几人问:“我就是江春华,请问你们是?”
马车前的车童转身挑起车帘,周遭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目光都望着马车,车童与车内人低语几句,便见一位带着精致头饰穿着绸缎衣裳的妇人从车内探出头来,那人往外面扫了一圈,见到江春华,招手道:“到车里来。”
这人正是刘姐,江春华心中狂喜,去年刘姐说了,等在需要她的画的时候,会遣人来村里找她,今日却是亲自上门了,,怎叫人不高兴,且看刘姐这阵势,只要画有人买,绝对不愁钱。
江春华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另有两人,正是先前所见的那位小姐和那位丫鬟。
车里熏着香,镂空雕花的小香炉里冒着淡淡清颜,那丫头一见江春华,惊讶道:“呀,刘妈妈,还真是她啊。”
刘姐闻声眉头一蹙,丫头立马低了头,低着声音道:“刘姐。”
刘姐手放在车中的暖炉上烤火,抬起下巴“嗯”了一声,那位小姐似没认出江春华来,睁着漂亮的眼睛凑过来欣喜问道:“刘姐铺子里镜子后面那些画儿就是你画的?”
江春华瞬间闻到了银子的味道,点头笑道:“是的,其实没副画都是一个故事的片段,我心里有好多故事想画的,不知小姐会喜欢否?”
一旁刘姐从后座搬出一箱东西放在江春华身前,示意江春华打开,江春华抬眼望了望那位小姐,只见那位小姐目中的欣喜更甚,拿出之前就向她展示过的镜子道:“姑娘的画极美,我瞧着这几个,这一副,好像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在参加宴会,这一幅,好像是画了另一个国家的王子,然后这里,这里是怎么了,整个宫殿都变成了这么枯萎的样子,那公主看起来好像是长睡不醒,她死了吗,这位骑着马的王子是要赶往这个宫殿吗,还有还有,这个宫殿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
江春华拧眉,这其实就是睡美人的故事,在现代,几乎每个小女孩儿童年就读的泡沫童话,可见这位小姐这么感兴趣,江春华便笑道:“这种宫殿也可以叫城堡,这位公主是受到了一位恶毒仙女的咒诅,只有王子赶来真诚的亲吻她后,她和整个王宫都将从沉睡中醒来,所有的花儿又将再次开出美丽的色彩,公主和王子将合力击败恶毒的仙女,从此在城堡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说完,这位小姐已是捧着下巴满目憧憬,就爱你加工春华停下,便替她打开了面前的箱子,里面满满的装的是笔墨纸砚和颜料,丫鬟凑过来拂去盒子边缘的灰尘,从怀中拿出一小袋碎银子递给江春华,道:“我家小姐喜欢你的画,你只要画好了,往后的报酬少不了你的。”
碎银子,一小袋碎银子!
这对江宝林家来说,也算是不少的钱财了,江春华心中欢喜,可这丫头的语气真叫人气闷,弄的她也像个下人似的。
赚人钱财,受点气难免的,江春华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记挂在心,刘姐合上盖子,对江春华道:“现在你不需要把画画的很小,可以直接画好了送到我店里来,至于价钱,就在以前的基础上加上十文吧。”
难度降低了,价格还变高了,江春华当然没有意见,不过谢小姐会喜欢自己画的每一个系列吗,毕竟童话里的故事都是类似的。
看来,往后除了画漫画,还得多思考思考有趣的故事了。
第三十章
夜到三更,江家三个闺女的房间仍点着灯,江春华咬着笔头苦思幂想,画完睡美人那个系列,她决定再画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古代深居闺阁的少女大抵都喜欢风花雪月的故事,喜欢才高八斗的翩翩才子,喜欢英勇无敌的护国将军,对王公贵族的公子们心怀幻想?
总之,要唯美,要有一个绝对讨喜的男主,江春华思来想去,始终做不了决定先画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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