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磕碰到,强令阻止了两人,张翠翠怜悯道:“你自己不也是个姑娘家,不怕被伤着了?”
江春华一甩头发,笑道:“我跟她们哪里一样。”
“哪有哪不一样,不都经不起磕碰。”
“哪里,我是老大,受得住。”
到了邑户,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肆随处可见,街道旁也不像他们村临近的那个镇里摆满了格式的摊点,显得杂乱无章。
正欣赏着这处的风景,马车一拐,进入了一条巷子,张翠翠站起来,对前面人道:“停下。”
江春华跳下车,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处巷子不宽不窄,沿路过去,也有不少的饭馆和包子铺,他们所停之处恰好有一处房子刚刚拆除后的空地,空地上还有些木屑没有收拾干净,空地往后,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宅院,江春华好奇,偏头问张翠翠:“这是姥姥家?”
张翠翠望着那处宅院点头:“是的,你姥姥姥爷,大舅大舅母,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表姐,另有一些丫鬟小哥,都住在这所宅院里。
照这么一看,张翠翠先前娘家环境还挺好的,不知怎么会嫁到渡口村那样的穷乡僻壤去,且江宝林也算不得是什么优秀的男人。
江春华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这会儿到了这边巷子里,也有不少人推开自家阁楼的窗户想探一个究竟。
经历上次一事,张翠翠已不敢去敲大哥张正家的门,不过因为围观的人多,张正家的人大概也听到动静,不待敲门,自己开门出来了,见是张翠翠和江宝林,讥笑道:“是不是老子上次的手下的太轻啊,这才多久就来了,真是不长记性。”
那张正这话一出,被江春华雇来的几个壮汉都一起往前走了几步,张正见这阵势,心里有些顾虑起来。
江春华从人群后走出来:“哦娘,这是传说中的大舅啊,还真是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待揍样,难怪他不记得那木板不是咱家的了,你瞧这小脑袋,哪里会有记性啊。”
一个小丫头说出这么一番讨嫌的话来,张正简直就是火冒三丈,拿起椅子就准备丢过来,身旁壮汉早已准备迎战,那张正却止住了动作,看着江春华的脸,似乎在顾虑什么。
江春华今天来不仅想拿走板子,还想打人,便对其中两个汉子道:“两位大哥,先帮我们把我家的东西搬出来吧。”
张正见两人往他屋里走,大吼道:“臭丫头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呢,是你们随便进的来的吗?”
江春华睁大眼睛故作惊讶:“哦?这是你的地儿啊?可我家东西在里面,放着我家东西的地儿我以为是我家的呢?”
“什么歪理!”张正说着,叫家里人把两位壮汉往外赶,还附耳对一位小丫头说了些什么。
周边的人都看着热闹,也不出门,江春华心想,总归不会在这里长久生活的,且那些人也不认得她,随他们看热闹去。
这边人要往里面去拿东西,那边的人不让拿,自然是打了起来,江春华这边是有备而来,不一会儿便占了上风,但江春华交代了,不打老人女眷,不打儿童,所以张正挨的拳头最多,不一会儿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张翠翠这时却看不下去了,拉扯着江春华,让事情就这么算了。
江春华也只求点到即止,便道:“这位大哥,木板我就先拖走了哦,这些拳头,是我们还你的。”
然,正当江春华得意之时,一行官差打扮的人赶来了这边,几位壮汉手脚利索,见人来撒腿便跑,江春华和张翠翠及江宝林李平,李三叔几人则没这个意识,任官兵将他们抓住了。
江春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就惹上兵了呢?
于是苦愁着个脸问李平:“平哥哥,以牙还牙算犯法不?”
李平自是无法回答,一旁张翠翠突然道:“我怎么就忘了,你大舅的大儿子在官府当差,是个衙役,我咋就忘了,都是我害了大家。”张翠翠越说越自责。
几人被抓住,张正这下扬眉吐气了,得意洋洋的走过来,扬起手一巴掌就朝江春华打来,江春华知躲不过,闭着眼准备忍了,却等了半天,也没有预想中的痛感,睁开眼去瞧,竟见张正咬牙切齿气闷的紧,那只手想打下来却又压抑着自己没有打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第三十三章
小城邑户有一大户林府,其染坊起家,如今在这城里不仅开了一间大染坊,还有几个分散在城里各角落的布衣店,据说林家老爷子有二子一女,两子皆继承父业,共同经营着家里的染坊和布衣店,小女儿更是嫁给了邑户的太守,一家人可以说是事事圆满惹人艳羡,然二儿子因早年生病,影响了生育,如今年已四十有余,家中妻妾成群,却未能得一血脉。
外面的人听闻此事,皆是暗自高兴只叹林守业为人歹毒一切都是报应,家里的妻妾们却担心了,他林守业就算不要人延续香火,她们自个儿可不想自家的血脉在此无法延续呢。
然林守业又哪里有不忧心的,自己无子,如今辛苦打理来的钱财百年之后带他死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哥家的那几个愣头小子。
这日林家官家钟伯正在布衣店分号点货,一群不速之客驾着马车风尘仆仆的赶来,打乱了邑户平时的宁静,钟伯口中整兀自骂着这些野蛮的乡下人扰人清宁,乍眼一瞧为首马车前那姑娘,那张脸,分明,分明是跟自家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脑中记忆回到十六年前的某个雨夜,一拍脑门,激动道:“难不成是那张家姑娘生了老爷的种。”
林府,林守业手中拿着账本核账,几名妾室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喂糕点,花拱门处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激动的大喊道:“老爷老爷,我看见小姐啦!”
几名妾室见那老管家满头大汗的样子,轻哼一笑:“钟伯可是老糊涂了?”小姐这词在他们这厢完全不存在。
钟伯是林家的老仆人了,先前是照顾林老爷子的,林老爷子去世后,两兄弟分了家,钟伯也自己选择了在林守业这边,这林家的老小不管主仆,见着他多少都给些薄面,除了林守业本人,没谁敢跟他担架子。
见这些女人们笑,钟伯懒得与她们多说,走到林守业旁边,附耳低语了几句,林守业脸上神情突变,急道:“可是真的?”
“我亲眼见的,这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准是真的。”钟伯拍着胸脯保证。
妻妾们不知何故,只见平日严肃的林守业此刻笑得格外真善,这样的笑容往年他哄他们入府时也没见过,真不知是碰上啥好事儿了。
众人一思及方才钟伯的话,纷纷色变。
“走,我们快去瞧瞧。”
钟伯在前带路,高兴道:“好叻,我见他们往张正家去了,带了许多人,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来闹事去了。”
林守业闻言皱眉,加快了脚步,沉声道:“糟了。”
钟伯却不以为然:“咋就糟了,我看好几个壮汉跟着小姐呢,小姐那样子可神气了。”这人都还没确认,钟伯就已经把人当自家小姐了,看来不仅仅是林守业一个人盼着林家有个孩子啊。
“张正家孩子在官府里当衙役,若惊动了他……”
林守业话还没说完,钟伯明白了其中缘由,急道:“那怎么办?”
“没事,我们先去瞧瞧。”
等两人赶到张正的宅子外,这儿除了几辆空的马车,早已没了人影,钟伯急了:“那些人若伤着小姐了可怎么办,老爷您可就,可就这么一个……”
“急什么。”林守业打断他的话,冷静道,“回家把我前年去京都时买的玉雕包起来,我马上去一趟太守府。”
江春华来到古代,第一次体会到了牢狱滋味,别的且不说,就说那衙役,有事没事的踢人几脚,又在人身上抽鞭子,看着可真糟心,真想将他们也吊起来有事没事的伺候一番。
看着李平和李三叔,江春华心里愧疚:“三叔,平哥哥,是我拖累你们了。”
三叔为人温和,遇事也冷静,这会儿江春华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只要想着家里没个管事的,外头也没有上劲的朋友能将他们弄出这个鬼地方,心里就特绝望。
可在这情景下,三叔倒是安静,坐在稻草堆里,对众人道:“你们别担心,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坏事,这衙役最多也就赶关咱一时半会儿,到时候这里的大人问罪下来,他们也承担不起。”
经三叔一解释,江春华觉得是这么个理,可这不担心了,她心里又愤恨起张正来,左右都是仇也没报成,东西也拿不走,真叫人心里憋闷!
江春华刚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一会儿,牢房门外锁链想动,一衙役将门打开,颇为恭敬道:“请这位年轻的姑娘随我出去一下。”
李平闻言警惕的挡在江春华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衙役见李平这般,倒也不生气,继续恭敬道:“我们大人有请,请这位公子放心。”
这衙役态度也太好了吧,江春华看着那人,心里发麻,脑中各种情节闪过,见那衙役催促,自己脚下却跟麻木了般,一步都迈不出。
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啊,回头深深的望了江宝林和张翠翠一眼,江春华一甩头发,悲壮的走了出去,心中无限悲叹,大不了跟他们拼命。
没有预想中的猥琐大汉,没有阴冷的刑具,也不是暗黑无光潮湿的牢房密室,江春华很意外自己被衙役带着在这府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在一处临湖的阁楼前停了下来。
楼下门外的丫鬟见两人道,俯首弓腰恭敬的对她行了个礼,迅速转身进去通报。
江春华精神一震,这孩子有病?对她行礼做什么,自己头发上都还沾了点稻草屑,就算是认错人了也不该对她这么恭敬啊。
正想向这衙役套点口风,那丫鬟出来了,恭敬道:“夫人有请。”
夫人?
江春华不得不问了,抓住身旁衙役,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此处是谁家府上?”
“回姑娘,太守府。”
“我说,你这么恭敬干什么……”
衙役还没回答,那丫鬟又俯首弓腰催促道:“姑娘,夫人有请。”
好吧,江春华表示自己受宠若惊了。
随丫鬟进屋,方才来时她注意观察了这处园子,走的地方虽不算多,可就那些厢房阁楼和园子里种的花木来看,这处要比谢府精致许多,且此刻再瞧这屋中,厅中放红木桌椅,桌上青瓷茶杯镶金边,入屋拱门处两侧各站一丫鬟,两人目不斜视,两手交叠,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被丫鬟带入阁楼二楼,走进一临湖房间,只听这丫鬟道:“夫人,人带到了。”
江春华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完全不知道现在在发生着什么事,只见一身着华服的妇人背对着她们面湖而坐,听得丫鬟通报,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额前所有的头发皆往后绾起,高高的发髻上贴着精致的珠花,一双大眼黑亮有神,江春华打量着那人,却见那人也打量着她。
“请问,您找我有何事?”江春华率先打破这个房间的沉默。
“坐。”那位美丽妇人提起茶壶,替江春华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对面,示意江春华坐下。
江春华拉开圆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