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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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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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瑾萱见儿子也如此,心间一窒,一时连气也喘不过来,眼泪“啪啪”直落。
  清容见她实在支撑不下,回头命人唤了乳娘来,将皇子和公子带回寝宫里休息,珠儿嘶声大哭,洛瑾萱心疼不已,全身却又麻又软,伸手摸摸她的脸,很快无力地垂下。
  两个孩儿被抱走后,洛瑾萱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被清容用力扶住,“娘娘……娘娘……”
  洛瑾萱泪眼模糊,花唇抖动,半晌颤声道:“城璧他为何如此?就算他怪我怨我,也不该连孩儿也不理不顾,麟儿才九岁,珠儿还不到五岁,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
  清容心下也替她难过,劝慰道:“皇上这么做,也是因为不舍!他不禁舍不下皇子和公主,更舍不下娘娘!”
  洛瑾萱微一动容,两个孩儿的啼哭声渐远,天上的皎月突然被乌云所遮,天光登时黯淡下来,连人的心也瞬息冷寂,她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当初在冰泉宫里,你说他一定会相信我,可是他没有,连我的解释也不肯听,如今也分明是在舍我。还有麟儿和珠儿,是我连累他们,失去了父亲的宠爱,看见他们哭成那个样子,我真愿自己死了才好,这样或许城璧的气就消了,还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他们……”
  清容吓了一跳,惊声道:“娘娘说什么傻话!皇子公主纵然小,失去父亲的宠爱不打紧,没有娘才叫可怜!更何况皇上他爱娘娘如斯,娘娘就真舍得离了他去吗?”瞥见洛瑾萱面上疑惑的表情,不觉柔声道:“那天皇上在冰泉宫里落的眼泪,娘娘看不到,清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怎样一种心痛,一种爱怜,一种纠结,清容说不出,只知道看见他红着眼睛那一刻,自己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当日去含风殿听说萧城璧下朝之后便去了冰泉宫,于是又心急火燎赶过去,进门就瞧见太后对洛瑾萱动手,在门外听到声响的萧城璧霍然回头,对自己的母亲大声喝道:“住手!”她悄悄走过去,正瞧见萧城璧那时痛楚纠结的眼神和胸膛间难以平复的心绪,时间过了那么久,久到清容已经开始失神,突然间又听到他用无比冷漠的声音道:“即日起,将皇后禁足蕊珠宫,不经允许,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你再想想,皇上那天回去之后的情况,醉了一天一夜的酒,第二天吐血不止……十几日前,奴婢在御花园瞧见他,整个人消瘦了那么多,奴婢差点都吓懵了。若非爱娘娘至深,皇上又怎会这般折磨自己?”
  洛瑾萱一时失神,夫妻十年,她怎会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男人!他君临天下,却又处处受制于父亲,叫他如何不忌讳?而今的这种局面,自己纵然始料未及,也该理解他的痛楚与怀疑,就像当初在将军府,若非丈夫每次亲自饮药,自己还不是怀疑他要和公公一起置她于死地?
  夜风飒飒而落,带着些蚀骨的沁凉,将伫立亭外的二人吹的瑟瑟发抖。
  恍惚间似有一滴雨水落在额头,清容蹙眉道:“怕是要落雨了,娘娘,我们回去吧!”
  洛瑾萱失神中不曾听清楚她的话音,由着她搀扶自己而去,回头望,月光消逝无际的天幕下,似有阵阵烟雨蓄势待发,心下登时一痛:世事纷繁复杂,却连风月也总是这般无情么?
  夜半骤雨疾落,将中秋佳节的气氛淹没的毫无痕迹。
  萧城璧独卧含风殿里,雨声充耳,扰的他睡意甚浅。更何况,那风雨声中似还有其他奇特的声响。
  听了一会儿,实在禁不住翻身而起,守在外间的李允听到动静慌忙跑进来,“皇上——”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哭,你出去看看!”
  李允心下疑惑,领旨出去,只见茫茫烟雨的空庭之中,一个人影也不曾见到,又怎会有人在哭?遂转回去回话,“皇上,院子里空空的,没有人影,想是这雨声太吵,惊扰到你休息,你听错了。”
  萧城璧面上微微一动,轻“哦”了一声,“你下去吧!”
  想来也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有哭声,自己如何听得着?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复又躺下,合目睡去。
  不过片刻,又霍然起身大喊,“李允,李允——”
  李允慌忙跑进来,跪在地上。
  “朕还是觉得有人在哭,陪我到外面看看!”
  李允瞧见他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再说什么,慌忙替他披衣,又取了雨伞。
  站在廊檐下四处查看,果见渺无人影,李允道:“皇上,现在雨势颇大,还是快些进去吧,以免会染上风寒伤了龙体!”
  萧城璧眉心紧蹙,呆立一会儿,转身回去。
  只走了半步,又霍然回过身就朝庭院里去,吓的李允慌忙跟上去替他撑伞。
  侍卫见他趁夜冒雨跑出去,纷纷跟在了后面。
  “把门打开!”
  宫门开启,哭声便撞了进来。
  那是个女童稚嫩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里,却依旧那么刺耳。
  萧城璧抬眼望去,只见那个在三丈之外雨幕中嘶声啼哭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娇小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在滴着水,哭喊着父皇,也不知已经在雨地里站了多久。
  李允惊的慌忙举着伞去给她遮雨,走了两步见萧城璧淋了雨又慌忙回来。
  雷电在头顶一闪,萧城璧心头一阵剧痛,闪身出门将女儿抱在怀里,“珠儿,珠儿,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小公主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抽搐不停,浑身冰冷,连话也说不出来。
  萧城璧咬牙,急将女儿抱回去,含风殿里的灯一时全部点亮,宫娥们急着给小公主擦干换衣,不停地更换着毛巾擦头发,忙了好一阵子。
  将收拾好的小公主领来时,只听她说了句,“父皇,珠儿想睡觉!”萧城璧遂抱着女儿安睡了一夜,将她的头放在自己怀里,替她暖干了头发。
  窗外雨声已渐歇,萧城璧心如刀绞,难以入眠。
  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已经能够撑得下去,男儿本该有钢铁之志,可是又叫他如何舍?
  大清早蕊珠宫里乱成一团,清容拉着向外闯的洛瑾萱,急促的声音道:“娘娘,皇上禁了你的足,你这样闯出去会被治罪的——”
  洛瑾萱摇头,涕泣四溢,“你让开,珠儿丢了,我要去找珠儿,让我去把她找回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李允匆匆跑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来了,你快些准备接驾!”
  满屋子人皆惊住,洛瑾萱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站住。
  萧城璧怀抱着珠儿走进来,与妻子打了个照面却不曾言语,微一低首吩咐道:“清容,快拿珠儿的衣服来!”
  洛瑾萱抬眼,见珠儿的脸烧的通红,急上前几步,伸出手想要来抱,撞见丈夫冷峻的脸色,心间一阵惊吓,又慢慢缩回去。
  自昨晚上起,珠儿就高烧不止,眼下服了药,正昏昏沉沉睡着。
  一屋子人守在公主寝房里,萧城璧坐在床沿皱眉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转头瞥一眼满屋的人影,厉声道:“昨晚上是谁照顾公主睡觉的,竟连她半夜冒着雨跑出去也不知道?”
  乳娘银娘惊吓扑倒在地,萧城璧冷冷道:“拉出去!”
  皇宫之中,女婢犯了错,倘若不是受斩,就是受鞭刑一百,伤重者非半年不得康复。
  银娘照顾珠儿近五年,从未出过大错,洛瑾萱心下不忍,想要开口求情,又念及自己是个罪人,有心无力,紧咬花唇,无话可说。
  清容瞧出苗头,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皇上,奴婢斗胆为银娘求一个情。银娘照顾公主多年,公主对她也很是依赖,眼下公主又生着病,你这样急着处罚银娘,怕是不妥,不如命她照顾公主康复,也好将功折罪!”
  清容本是平江将军府的婢女,身份地位自与其他宫娥不同,是以敢大胆求情,况且听她之言也颇有道理,萧城璧却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公主有自己的父皇母后,自然能照顾好她。想要将功折罪,先领了罚再说!”
  侍卫听令,将银娘拖出去。
  洛瑾萱心下一颤,呆立片刻,含泪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女儿,请皇上责罚!”
  萧城璧眼眸一动,心间一阵惊涛骇浪,默叹了一声,“天底下有主子罚奴才的事,哪里有丈夫罚妻子的理?你好好照顾珠儿,今日误了早朝,朕现在要去章华殿看奏折,中午再过来看她!”
  目送萧城璧离去后,洛瑾萱这才扑上前去看女儿,看着她烧红的粉嫩小脸,心下一阵阵刺痛,又见她双眸紧闭,也不知是好是坏,焦急地想要将她唤醒,小公主却只皱了皱眉,依旧沉睡不醒。
  清容在一旁劝道:“小孩子家生病,自然嗜睡,娘娘还是不要叫醒她,这样可能更舒服一些!”
  洛瑾萱这才作罢,一上午守在女儿身边,又是焦急又是内疚,想起丈夫来,只觉心里面空空的。
  当初耳鬓厮磨的亲□□人,而今却是又爱又怕。
  “清容,你说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究竟算得了什么呢?”
  清容乍然听了这般问话,颇有些惊讶,思虑片刻道:“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是皇上,真的是一个非同一般的男人,有时候他要做什么,他会做什么任何人都猜不到。娘娘这么问,清容实在无法回答,或许只能说,男儿心怀天下,他们的世界里可不是只有女人而已!”
  洛瑾萱心间一阵苦涩,缓缓道:“你好似很了解皇上!”
  清容吃惊,眼眸乍然间一闪,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因为忙订婚的事,文章有一阵子更新没跟上,从今天起恢复更新频率。
冷频果然是冷,作者就喊一嗓子吧,求收求评求支持,么么哒

  ☆、若耶(上)

  中午珠儿醒来,不见了父皇又哭闹起来,幸好萧城璧来的及时,才哄得女儿安静下来。
  清容低声对洛瑾萱道:“公主一哭,皇上就来了,都说父女连心,奴婢今天才见识到!不然昨晚上下那么大雨,皇上怎么就能听见公主在外面哭!”
  珠儿躺在父亲怀里,一勺蜂蜜一勺药地喝着,乖乖的一点也不闹,没一会儿竟然把一碗药都喝完了,一屋子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小公主自来娇惯,每次喂她喝药都要折腾的人精疲力尽,眼下这么乖,还真是头一回。
  珠儿一脸病容,模糊地眨眨眼朝母亲伸出手来,“母后,我要听你唱歌——”
  洛瑾萱一呆,清容朝另几名宫娥使了使眼色,几人一施礼,悄然退下。
  第三日晚,珠儿病已痊愈,面上的愁态却十分凝重,洛瑾萱给她换寝衣时,忽听她问道:“母后,是不是我好了父皇就不来看我了?”
  洛瑾萱摸着她的辫子微笑道:“不会,父皇这么喜欢珠儿,他一定还会来的。”
  珠儿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抱着母亲道:“母后,我要听唱歌!”
  洛瑾萱颔首,将女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哄她入眠。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待到月影西斜,珠儿早在怀中熟睡,萧城璧却真如珠儿所言,并不曾出现。
  洛瑾萱将女儿轻轻安放在床榻上,回头望见窗外的一天月色不觉心下黯然,默默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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