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锁妖阵虽然号称兰烟岛上最强阵法,然则傅灵瑶有仙器紫雨在手,勉强将其破掉,只是紫雨也和阵法一起毁去了。
“我救你出去!”傅灵瑶拔剑又将锁在他身上的铁链斩断,拉着他的手,狂奔到岛屿边缘。
背后忽袭来一阵阴风,接着背上一阵剧痛,宝剑落地,人也被妖皇抱在了怀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追来,傅清愁为首,身侧的霍天英面色复杂,而水溶溶则一脸惊恐,“灵瑶,你竟然真的会这么做?”
傅清愁手中长鞭紫蟒欲再挥出,雪衣妖皇抬手,一团强大灵力将紫蟒瞬间击了回去。
众人心下大寒,纷纷拔剑欲围上来,霍天英喝道:“灵瑶,你已家破人亡,若今晚再做了兰烟岛的叛逆,只怕天地之大,日后也再无你容身之处!你这样,为了一个妖怪,真的不值,你会后悔的!”
水溶溶也急道:“灵瑶你快回来,莫忘了是妖怪杀了你全家,你跟他在一起说不定会有危险,难道爱情真的让你不顾一切,你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吗?”
听了这番话,霍天英持剑的手狠狠一抖,侧目看向水溶溶,喃喃道:“不——不可能——你不要乱说话,灵瑶是我的未婚妻子,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妖怪?”
忽听傅清愁冷冷道:“紫蟒一出,便是驱逐之意,念在你是故人之女的份上,且留你一命!至于这妖皇,无论如何绝不能放他离开兰烟岛!”
话音落,众弟子又是一阵剑阵变幻。
雪衣妖皇目光冷漠地瞧着他,抬手,掌中灵气慢慢聚集。
自来神怪妖魔,修为越高,灵气颜色便越纯。
见妖皇掌中灵气纯白如雪,且越聚越多,傅清愁不觉心下大骇。
眼前似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仰头一看,却是漫天的琼花瓣。
洁白的花瓣在夜色下无比诡艳,像极了雪衣妖皇那张绝美的无法形容的脸。
众人心下皆寒,傅灵瑶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你说过不杀人的,我不要再看到满地尸体,像五年前,那些妖怪在我家里所做的事情一样……”说着突然口吐鲜血,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雪衣妖皇衣衫一阵激荡,缓缓将灵力收回,低声道:“不杀他们,我们走吧!”
傅灵瑶闭目垂泪,点了点头,便被他抱起来。
漫天琼花雪飘了一阵,停下以后,已瞧不见那二人的影子。
时过子夜,二人又回到天目山间的洞穴之中,傅灵瑶昏昏沉沉睡在稻草上。
她伤势沉重,此时已有些发烧,嘴里一直低声喊着爹娘,眼角亮晶晶的,抬手一摸全是泪水。
是伤口太痛了么?
雪衣妖皇蹙眉,又将她抱起来,解褪衣衫,露出后背那一条一尺多长的鞭伤,掌中聚集灵气,缓缓贴了上去。
鞭痕很快消失,傅灵瑶也不再觉得痛,可眉心依旧紧蹙,迷迷糊糊哭喊道:“爹,娘,女儿不能替你们报仇了,怎么办?我怎么办?”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雪衣妖皇束手无策,只能将她抱在怀里,抱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傅灵瑶醒来,见自己衣衫凌乱躺在他怀里,吓得全身一僵,慌忙后退。
雪衣妖皇看了她半晌,也不明白她那满脸惊慌之色是什么意思,低声问道:“你肚子饿了是么,我去找点吃的来!”
过了一会儿,他手捧着几颗新鲜果子走到她身旁。
傅灵瑶原本呆站在洞外,瞧见又是水果来了,忍了一会儿嗤笑出声,拈着一颗果子瞧了瞧,问道:“以后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只能吃水果呀?”
雪衣妖皇微尴尬,“我犯糊涂了,我平日不需要吃东西,偶尔才摘几颗水果吃,还以为你也只需要吃水果就行了。不如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我看能不能找来!”
“算了——”傅灵瑶摇头,背对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将那颗果子递到嘴边却没有开口咬,低声道:“以后我们又不可能在一起!我是人,你是妖,更何况云泽妖城里的妖怪还是杀害我全家的仇人,我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说出来,妖皇却觉得自己听不大明白,缓缓道:“所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吗?”
纵然她心中难过,这番话听在他耳里,也只有两个字——不想!
傅灵瑶垂泪,嘴角却露出一抹笑,“不想也好,不能也罢,两者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差别!既然一切都是枉然,不如就在这里分手吧,人妖之间本就难以共处,我们也应该各自走各自的前路!”
雪以妖皇眉头紧蹙,思虑许久叹息道:“我不明白,妖和人之间就真的那么难以相处么,还是你仍如从前那般讨厌我?如果是后者,你让我远离你,我也不会不答应的!”
傅灵瑶忍不住又是一笑,轻声道:“你,好好保重!”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
走出许远,忽见天空又飘起了雪白的琼花瓣,花瓣落在脸上,却变成了温热的泪水。
是他的眼泪么?
她不曾回头去瞧,只是迎着曼舞的花瓣越走越远。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花瓣渐飘渐少,前路也越来越苍茫,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傅灵瑶眼角泪痕已干,心底默默道:“我不讨厌你的,我很喜欢你呀!”
☆、琼妖
数日后,云梦灵谷。
纵使家园已毁,原本灵药遍布的地方荒草丛生,天地之大,也只有这里才是她最后的归属。
手抚着门框,满眼蛛丝缚雕梁,到处断壁残垣,已很难回想起旧时庭院是何模样。
看了一会儿,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整个人滑坐在地,依靠着门框无声泪垂。
天边斜阳暮,照的双眼睁不开,闭目迷迷糊糊睡去,很快就沉入梦境之中。
梦里的自己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攀在一棵高树之上大声喊爹爹,爹爹长须飘扬,笑着唤她,“灵儿,你娘做了红烧狮子头,快点下来吃饭!”
她双臂一张,从树上飞下来,扑到爹爹背上娇声道:“爹爹背灵儿回去,好不好?”
爹爹拍拍她的手,“灵儿让背爹爹就背,等你再长大一点,爹爹就老了,怕就背不动喽!”
小灵瑶眉儿弯弯笑盈盈地道:“等爹爹老了,换灵儿背爹爹!”
父亲开怀大笑,“乖女儿——”
父女俩欢声笑语犹未停,乍一抬头,漫天血幕直直撞入眼帘——
最后在群妖的围攻之下,爹爹尸骸残破,娘亲横剑自刎,十二岁的小女孩哭喊着朝双亲的尸身奔去,哭的撕心裂肺。
噩梦将沉睡中的少女惊醒,傅灵瑶全身颤抖哭了许久,抬头道:“爹,娘,如今女儿孑然一身,天地之大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不如这便去替你们报仇吧,就算只是一死,也能早日到地下与你们团聚!爹,娘,灵儿真的好想……好想你们!”
她起身,走远几步,又回首朝故居旧宅看了几眼,咬牙转身飞快地向满是瘴气的深谷里面跑。
那谷中有一片大泽,泽边蛇虫密集,即便是白天进去,也会被水雾和瘴气遮的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蛇虫爬过脚背也毫无知觉——传说在那个地方,有从地面掉入云泽妖城的一条裂缝!
无数看不见的蛇虫自脚上爬过,有一条甚至没过膝盖缠上她的大腿,人迹罕至的深谷之中似乎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叫喊,带着恐惧、绝望、愤恨和不甘,此时此刻,即便是后退,也记不起路有多长,甚至还能不能走出去。
她继续向前跑,甚至后来,在大泽附近见到一头苍黑色的板角兕。
在这头凶兕撞向她腰间的一刹那,她似乎想起守护在云泽妖城外的妖兽便是一头凶兕。
所以她只在身上加了一重防护,那头凶兕便将她撞入了大泽间的裂缝,她整个人垂直坠落下去。
下落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她似乎连肝胆都要吐出来,在坠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摔死,可却意外地被一群妖物接住。
那些妖物绿发蓝眼,形态各异,相同的是那股凶残与淫邪。
“呔,好一个娇嫩的女娃,幸好刚才接住了,不然摔成一滩烂泥还真有些可惜!”
“这长的确实不错,肉也鲜嫩,是撕了吃了,还是兄弟们先慢慢享受了再吃?”
“先别又撕又吃的,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娃有点眼熟,你们看她像不像……”
话音未落,傅灵瑶怒叱一声,自群妖手中挣脱,施展扶摇步法直冲苍穹之上,下落时手中宝剑怒斩,一招天地无涯,杀气凛冽,四方妖物登时死伤一片。
“妖魔,都去死吧!”
她挥着宝剑大开杀戒,群妖吃了她一招之亏,自不敢再大意,可凭她的修为焉能在这妖城之中大杀四方?
没过多久已被制服,那蓝眼妖孽啐了一口道:“这娘们儿凶的狠,为免兄弟们吃亏,先撕了她的右手再慢慢玩儿!”
群妖大声叫好,傅灵瑶登觉手臂一阵疼痛,血珠飞溅,一条断臂自面前掉落,吓得她急忙闭上了眼——然而那条断掉的手臂却不是她的!
冷风拂面,她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出手的方位,只见不远处一株花开繁盛的琼树之上,一名雪衣男子临风而立。
他的容貌绝世出尘,身姿淡淡的,眉目轻挑,冰雪似的目光扫了众妖一眼,冷冷道:“我在这儿,谁也不能动她!”
“是琼皇——”众妖大惊失色,无一不惧怕他的修为,即便如此,也有一个禁不住道:“可她要杀我们,难道我们就束手让她砍?”
雪衣妖皇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们看到她就躲的远远的,她自然砍不着!”
群妖知晓他从不参与云泽妖城中事,可若要插手,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就算整个妖城的妖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能悻悻而去。
云泽之下,花树之畔,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雪衣妖皇居高临下,半晌也没有从树上下来的意思。
当初是她将自己赶走,自己也说过不会再去靠近她。
两相凝望片刻,他先开口道:“连区区几个山魅都对付不了,何苦跑来送死?”
他的语气如此冷淡,傅灵瑶不觉轻轻颤抖,“双亲之仇,至死不忘!”
雪衣妖皇叹息了一声,似也懒得再规劝她,“这个地方妖气遍布,没有一处能让你安全的呼吸,你很快就会被妖气感染,最后窒息而死!还有这里的水和食物,你都不能碰,否则你自己也会变成妖怪里的一员!若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就去那边的菩提树林吧,那里清气遍布,至少能让你多呼吸片刻——”语毕他便转身飘然离去,独留一片清冷与凄凉。
傅灵瑶泪珠在眼里打转,过了许久才去往他所指的那片菩提林中。
云泽妖城并非一座城池,只是灌木丛生的一片山谷之中,不时能瞧见几处像房屋一样的妖类居所。
幽谷深处确有一片树丛,却不大像是菩提树,树上到处都是青藤,而那些藤蔓居然会活动,见了生人便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傅灵瑶大骇,举起宝剑一阵乱砍,绿色的藤叶漫天飘飞。
那藤蔓生命力甚是旺盛,砍之不尽,反倒是傅灵瑶渐渐体力不支,回护不周,被那些青藤缠住四肢和腰身。
她苦苦挣扎,藤蔓越缠越紧。
绿叶摇曳生光,点点光斑如雨飘落,忽听到树上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道:“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