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姐姐,我敢打赌,她做的点心肯定没我师父做的好吃!”芷妍嘟着嘴不敢再唱,但依旧嘟哝了这么句。
我恨得牙痒痒,这小姑娘实在太可恶了。我又没招惹她,她老针对我做什么?
“你师父是谁!”我目光凌厉地瞪向她——居然敢质疑我的点心水准,这可是我的底线!我苦练十多载获奖无数次的21世纪美女厨神邵若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质疑厨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师父?哼!说出来吓你一跳:就是名满天下的厨神——阿桑师父!”芷妍将胸一挺,自豪地说着。
“竟是阿桑师父!”张尚质大约是见我们还没离开,出来看看情况,正巧听到这名字,顿时露出仰慕神往的表情。听到他的话,里间又出来几人,同样是这个表情。
我疑惑地望着他:“那个阿桑师父这么有名吗?”
“这位阿桑师父来头不小,祖上世代掌管宫内的御膳房。到了他这一代却离开了皇宫,只身云游四海,研究各地美食,厨艺已是出神入化。如今坊间流传没有尝到阿桑师父亲手做的菜,便不能称之为食界老饕。”张尚质向我好意地解释。
听起来竟是一位古代厨艺高手,我听得精神为之一振:“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么?怎么上次的点心品选里没有遇着?”
“那时我师父还没回到京城,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根本不用去参加这类比试,胜之不武嘛。”芷妍不屑道。
我被芷妍不屑的眼神刺激了下,不服气道:“就算是厨神,不露两手厨艺谁又知道真假呢?你那阿桑师父……”
楼梯口忽然传来声音:“谁在叫我?”说话间脚步声响起,走上来一名青衣男子,满脸胡渣,衣袖挽到胳膊上,右手拿着把菜刀,左手里拿了块帕子正在擦拭手指上沾着的一些面粉。看他穿着简单随意,但腰间却又缀着块硕大的金牌。
我一眼就觉得此人十分可亲,不知是因为他手上沾着亲切的面粉,还是因为他腰间那块看来很值钱的金牌。总之这人一出现,我就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按捺着跳动的心,暗暗估算那块金牌的价值。
而那男子上来之后便被众人包围,寒暄间向李玢之行礼,目光随意地朝站在他身边的我打量了下,又向我身后的鱼羹鱼片望去,顿时目露惊艳。
“师父,这村妇刚才竟然敢怀疑你的厨艺。”芷妍已经不失时机,指着我恶人先告状起来。
阿桑师父终于将视线从鱼羹和鱼片身上移开,再次疑惑地打量我:“这位姑娘是……”
我友好地向他摆了摆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街那头春风笑烧卖铺的老板,柳菱琛。”
阿桑师父将视线投注在我的手上:“但凡我辈庖人,惯拿菜刀锅勺,年深月久手上总免不了磨出些茧。姑娘,看你双手白嫩,掌心都没什么老茧,恐怕就算做过菜,也只在最近一段时间吧?”
好眼力!我忍住暗暗向他伸出大拇指,果然是浸淫厨艺多年的高人,只刚才我摆手那会儿功夫,就从我手上看出这么多门道。
我穿为柳菱琛不久,自然柳菱琛这身子开始做菜也没有多久,但只要我的灵魂依旧是邵若萱,我那将近二十年的厨艺便不会磨灭。
我向阿桑师父充满自信地一笑:“阿桑师父,我想向你挑战,请问可以吗?”
阿桑师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带着那种高手风范的笑,只是笑容随着我刚才的话停顿了一下。
旁边响起抽气声,阿桑师父尚未回答,芷妍已瞪大了她的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说什么?你知道我师父究竟有多厉害吗?你凭什么向他挑战?”
我没有理会芷妍,看看身周人包括李玢之都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没辩解,见楼梯边正有一名小二端了盘茶果走过,也正因我的话而呆愣了下望向这边,便顺手从他盘中取了块酥饼,然后向阿桑师父笑道:“可以借你的菜刀一用吗?”
阿桑师父迟疑地将菜刀递给我,我便将酥饼往空中一抛,手中菜刀翻飞,带出闪电般光华在酥饼周围快速跳跃。当酥饼再度落回我手中时,已变作了两堆,一堆是整齐的饼皮,另一堆则是酥饼内的馅。
我将菜刀还给阿桑师父,然后将手掌中排列整齐的两堆东西递到阿桑师父面前。
阿桑师父似乎在发呆,但很快他的眼睛亮了,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激动。
“多少年了……”他盯着我手掌内的酥饼激动地说,“多少年了,我一直都没有见到达到这样境界的刀功。姑娘,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顿时周围又响起抽气声,李玢之看向我的目光也多了分深意,想来能让这位阿桑师父如此称赞的人并不多。
“慢着。”我朝阿桑师父挑衅地一笑,“你是不是也应该展示下实力,让我知道你是不是值得我的挑战?”
“你别太过分!”芷妍朝我叫道。
我耸耸肩。作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厨神,我也是有自尊的。
☆、挑战食神
略带遗憾地放下手中的酥饼皮馅,其实这一手我施展得还是有点勉强,毕竟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身体。我此刻分外怀念起属于自己的那副训练有素的躯壳,如果我还是过去那个邵若萱的话,这块酥饼还可以分离得更快更彻底些吧。
我颇有些惆怅地又瞥了眼阿桑师父腰间的金牌……每到我惆怅之时,唯有对着此类金光闪闪的物体才能聊以慰藉。
“这是应该的。”阿桑师父不以为意,笑着执起手中菜刀,同样从小二手中取过一块芝麻糕。只见刀光连闪,下一刻芝麻糕上的芝麻已整齐地排列在托盘上,而芝麻糕一点没有被破坏。
我兴奋地鼓起掌来:“我也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好刀功了!”这世上除了我师父,以及另外六位师姐妹外。师父自然是不必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拥有与我们七姐妹不相上下的刀功。难得能棋逢对手,这让我激动不已。
“姑娘觉得如何?在下可值得你的挑战?”阿桑师父转头对我笑道。
“当然。”我对他露齿一笑。
阿桑师父一把拽下金牌,向周遭拱手道:“今日便请各位做个见证,在下阿桑将与这位柳姑娘进行厨艺比试,胜者可得到这枚金牌。比试以一月为期,一月之后便在今日约定之处,这家天合茶社进行比赛。”
周围又响起比刚才更多的抽气声,我有些疑惑地发现周围的人看向那块金牌的那份惊讶有些迥异寻常。
“那是食神金牌,凡拥有此金牌的便是下一任食神。”李玢之顺着我的视线望了眼,难得善解人意地在旁边解说了一句。
我顿时感到一阵剧烈心跳,那对于我们这些厨师来说意味着什么?代表了什么样的价值?这简直让人无法估量。
我望向阿桑师父的目光一时间越加火热了起来。
“师父,只是一场小小比试而已,何必以金牌做赌注呢?”芷妍尚在絮絮说着。
阿桑师父笑道:“以她刚才施展的手艺,当得起。为师忝为食神多年,一直难逢敌手,如今终于遇到像这位姑娘般的对手,为师太高兴了。这是为师对高手表达的敬意。”看来同为厨神,阿桑师父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啊!
茶楼的二楼为这场比试沸腾了起来,喧嚷间,我同阿桑师父正式约定了一个月后的比试。此时才知道在场人等竟大部分是朝中大臣,都答应了届时来当评委,并推了李玢之当主审官。看这情形,李玢之的官位在他们之中应该只高不低。
渐渐的天色不早,阿桑师父下楼继续去厨房忙活,周围人都散去,各自作别回府,李玢之同他们一一道别。张尚质又问了问烧卖店的具体地址,便同程克勤也道别离去。
眼见楼上没什么人了。芷兰忽然一把按着圆眼睛小姑娘一起向我拜倒:“小妹芷妍方才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不在意。”
小姑娘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人家又没有说错……姐姐你好歹也是大学士家出来的,为什么要对这村妇如此恭敬……”
“妍儿……”芷兰喝止了她的话,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谁想那圆眼睛小姑娘忽然叫出声来:“李大哥,原来这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河东狮?你怎么会娶这样一个邋遢庸俗的村妇!”
“妍儿!”芷兰闻言面色一变,扬手扇了小姑娘一巴掌,向我连连谢罪道,“小妹不懂事,心直口快,夫人千万不要见怪。”
小姑娘骤然被姐姐打,委屈得眼睛都都红了,泪珠在眼中直打转,犹在哽咽地喃喃自语:“人家又没有说错……”
心直口快吗……我颇有些尴尬地挥挥手:“算了算了,我本来就是个村妇。她也没说错。”至于刚才她说的声名狼藉、邋遢庸俗……这等词汇我决定自行屏蔽,权当没听到过……
正讪讪地左右瞧,忽然听到李玢之在我耳边轻声道:“今晚跟我一起回府吧。”
我扭头望见他在朝我笑,眉梢眼角都是桃花,不由悚然一惊向后就退,却不慎被裙摆一绊便要倒下。李玢之伸手想拉住我,我下意识地推开,下一刻落入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中,一个柔柔的声音对我说着:“阿菱,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眼前李玢之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下。我回头,发现是流景接住了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他怀里站直了:“你身上可真香啊……是不是熏了什么香料?”流景仍面蒙白纱,闻言似乎身子轻微颤了颤。
我疑惑地看看他,却又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见他手里还提着我的提篮,不由一拍脑袋:刚才一番折腾,我竟忘记了他还一直坐在包厢之中等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看看楼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渐渐晚了。小顾和七叔在店里迟迟等不到我,该着急了吧。
“嗯,快回去吧。”我急忙应道。意外的是,这回李玢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与他的同僚们说起话来,仿佛刚才喊我一起回府的不是他。这样正合我意,虽然有点奇怪的失落感。
待要离开时,想想似乎应该也向李大学士道声别,可心里总觉得别扭。偷眼瞥他,却见他正同鱼羹鱼片话说得热络,似乎也没注意到这边。我便一扭头,朝众人挥挥手:“再会再会!”就当是同时向他们道别了。
回到店里,小顾七叔果然正在门前急得团团转,看到我们远远地就迎了上来。
“丫头,你可急死七叔了!”七叔喊着,“俺跟少东家看你这半天不见回来,生怕你出了意外,正寻思着要不要报官呢。”
说着七叔还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小顾,小顾看着我身边的流景不知在发什么呆,不留神被七叔一巴掌拍了个趔趄。
我闻言有些感动,想不到在异世还能拥有这样如同家人般的关怀,我邵若萱何等幸运!
面蒙白纱的流景跟在我们身后沉吟不语,半晌才对着我们冷清的铺子道:“你做的烧卖那般美味,何以生意清淡至此?”
我与七叔小顾颓废地对视了下,耸了耸肩:“据我们分析,原因大致有两个:一、宣传还不到位,没有彻底打开知名度;二、时局有些乱,人心惶惶……”
仿佛要印证我的话般,路边走过的人都仿佛有些愁眉苦脸。我朝流景苦笑了下。
流景默然半晌,仿佛安慰般道:“阿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感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