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男
眼看日头落下,夜幕降临,我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李玢之却始终牵着我的手,正巧丫鬟们取来新嫁衣,我如获大赦,指着道:“至少你得放开来让我换上衣服吧?”
我以为他这次该放手了,哪知道却迎来一句更叫我吐血的话:“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何分彼此呢?我就这样看着你换吧。”他十分淡定的样子,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
我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李玢之的笑容似乎就在那瞬间收起。
还没等我看清他的动作,桌上金钗已化作一道金光向窗外疾射。
之后是短暂的平静,金钗射出后仿佛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任何声响。李玢之皱了下眉头,神情又多了些凝重。
我正猜测着出了什么状况时,窗边已多了个人。
我揉揉眼睛,没错,的确多了个人——一个看起来很娘的男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就是形容他这样的长相,我欣赏着他的美貌。
他长得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肃杀,似乎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一看到他似乎夏末残留的暑意便会立即随之消退。
他侧对我们站着,手中拈着那支金钗,忽然轻轻抛在地上,金钗便无声地没入了地面。淡淡月光漫洒在他身上,模糊了轮廓,似魔似幻。
他美眸凝睇着我:“阿菱,我是来带你走的。”语声也是格外的阴柔,无比妩媚。
我陶醉得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带我走?”我惊讶地用空出来的一手指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流景,你好像有点弄错了。她是我的娘子,你凭什么带她走?”李玢之亦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眼底是一阵强过一阵的怒意以及疑惑。
“阿菱,你自己说你想不想离开这里?”他没有理会李玢之,而是直接问我。
“当然想!”我脱口而出,随后痛呼了一声。
李玢之眼中是炽烈的怒火,他逼视着我,声音中带着急怒:“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是你什么人?”
他第一次这样的恼怒,抓着我的手一下子紧得好像要掐入我的骨肉之中般,我拼命挣脱也挣脱不开,痛苦地□□着:“我不知道……”
“放开她!”流景见状皱了皱眉头。
李玢之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说:“带她走?这恐怕由不得你!”
“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阿菱跳进你这个火坑里?”流景面上的怒气闪现,他身形一晃便来到面前,挥掌向李玢之击去。
两人迅速地拆解着招数,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正不可开交之时,外面管家的声音传来:“大人,宫中来人宣大人立即进宫面圣。”
两条人影迅速分开,李玢之望着流景,似有所悟,眸中怒意流转。
流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这是你们逼我的,怨不得我。”一个旋身我已被他从李玢之身边带起。
整个过程我都在发呆,此时那流景就近距离站在我面前,我望着他美丽的面庞,一时反应不过来。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
我脱口而出:“阿牛哥哥?”他没有回答,只是眼中闪过丝疑惑。
我赧然,心想不对,他这气质的确不像个耕地的,于是我又试探地问:“小货郎哥哥?”
他轻轻摇头,笑了:“我叫流景……”他的笑容仿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我顿时知道我又猜错了,小货郎哪有他那般的超凡脱俗。那刻我为他绝世的风姿彻底倾倒了。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洁净却同他的脸一般苍白,我不由自主地也伸出自己的手。他握住了我的手,衣袖轻摆,下一瞬我眼前只见翻飞的雪白衣袂,他姿态极优美地带着我一个转身翻出窗去。
“菱子!”那一刻我看到李玢之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心中一动,但来不及犹豫,我已被流景带了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当大学士府传出喧哗声时,我已被流景抱着越过了最后一道府门。
我茫茫然看着重重屋檐在我眼前晃过,耳边风声呼呼,想不通现在又是什么状况。难道真是来抢婚的?可我刚才只是在瞎想,根本没指望成真。况且眼前抱着我的男人显然比我美多了,犯得着巴巴地跑去抢婚吗?
我搜肠刮肚地搜寻小宝所给的资料中有关于柳菱琛私密的部分,试图发现该位男士与柳菱琛的关系,可毫无头绪。柳菱琛前十六年的感情生活简直纯洁得像张白纸一样。
心里头胡思乱想着,那叫流景的男子已经停了下来,将我轻轻放下。我这才注意到此刻似乎已经身处一所小院之中。
“阿菱……”男子在一旁叫道,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抬头,看到他在月光下望着我,美丽的眸中波光潋滟。
“我认识你吗?”我疑惑地望着他。
我听到他用那好听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了,但十年前的一饭之恩我始终铭记心头,今日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你知道吗?我从外面回来听说你被嫁给了李玢之时,我有多痛恨自己迟了一步,令你被送进了那样的火坑……李玢之他,绝对不是你的良人……还好似乎赶得及……”月光洒在他绝美面容上,我发现他的颊边似乎升起淡淡红霞,“你……你没有吃亏吧?”
十年前……那就是柳菱琛六岁时的事吧,难怪资料里没有了,估计小柳自己都忘到爪洼国去了,难为他还记得。看来做好事果然是有好报的,比如眼下就有如此美丽的男子来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大家今后要多做好事啊!
我惊艳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不由也脸红了下,连忙摇头:“当然没有。”除了丧失了我那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
“那就好……”他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然后伸出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抚向我,却在即将触到我面庞的那一刻,仿佛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他侧过头低语:“那就好……”他低低的声音里透出的悲伤与哀凉仿佛要与这冰冷的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眼中的神采也从初时的闪亮而倏地黯淡了下去。
我不明白那是因何而来,但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起他来,不由自主拉住他的手:“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还是谢谢你带我出来,及时挽救了我的人生。”
他的手一颤,欣喜地望向我,但眼中依旧是深浓得化不去的苦涩。
☆、两个美男
我忍不住伸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但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察觉到自己的唐突,便停下手有些尴尬道:“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他闻言又笑了,春风拂面般,真的很美。然后向我道:“你就先在此处住下吧……今后可有何打算?”
我环顾这院子,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想了想回答:“我想开一家烧卖店!”转念一想又不由发愁,“不过这次是跑出来了,可万一又被那李玢之找到可怎么办?”
“他不会再来找你了。”流景的眼中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
我不明白他为何说得那么肯定,但不用当那只种马的老婆总是好的,烦恼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于是心情极好地开始考虑未来蓝图。
“开一家点心店需要多少钱?”我问道。
流景略一思索,说出了一个数字。我盘算了一下,击掌失声道:“坏了!”
他探询地望向我。
“珠宝箱!我忘记带上珠宝箱出门了。”我痛心疾首地叫道。那么一大箱子宝贝啊!刚才居然忘得精光,我白白守了那么久却功亏一篑,此刻我的心真比那黄连还要苦上三分。
“什么珠宝箱?”流景问。
“就是李玢之今天送我的一箱珠宝……”
我的话未完,流景的脸已沉了下来打断了我的话:“他的东西要来作甚?你若喜欢的话,我再同样送你几箱都可以。”
我忙摇手:“不行不行,你已经救了我一次,又借我地方住,也算还清我之前那一顿饭的恩情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呢?”那箱珠宝价值不菲,种马家的钱自然不拿白不拿,可是怎么能要这个素昧平生的美男那样一大笔钱呢?更何况人家还救了我,要说报恩也算报过了,我邵若萱再贪钱也还是知道个好歹的。
我坚决不要,那流景便也不再坚持。他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我跟着进去,见里面布置得十分雅致,有一名眉目颇清秀的小丫头朝着我们行礼。
流景对我道:“这是竹秋,今后便让她服侍你吧。”
小丫头看来也才十三四岁,闻言乖巧地向我拜倒。我手足无措地赶忙搀她起来,心中油然升起一种罪恶感。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像她这年纪,在我们那时代可是正被家人娇生惯养的祖国花朵啊!在这里居然得为奴为婢地服侍人,唉……偏我心头居然还有些暗喜可以享受家有保姆的感觉,资产阶级享乐主义果然容易腐蚀人心,罪恶啊!我在心中忏悔了片刻。
次日起来,到处不见流景,找竹秋一问才知道他近日有事出门,要过阵子才回来。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套问了一番竹秋,发现她也并不清楚。横竖一时没法得到答案,我便索性放弃。
休息了几天,我取出柳菱琛的那笔出奔费,趴在床上数了又数,开始规划我的未来。
可是数来数去始终离开店的那笔费用的数字差太远。
我叹口气,转而摸出身上从李玢之房里挟带出来的一面嵌宝石的小铜镜、一只粉彩马以及两只玛瑙杯,研究了一番,不知道当了这些东西能得多少钱。
“竹秋!”我叫道。
“小姐有事?”小丫头进来看看我满床的狼藉,有些诧异。
我不好意思地将床上东西都拨到一边,才问道:“这里最近的当铺在哪里?”
“小姐要当东西?”竹秋更惊讶了,“主人临走嘱咐过帐房,说只要小姐要用钱,就尽管支给小姐。小姐只要管帐房要就可以了。”
她走到屋角,抱出个箱子对我说道:“主人还命人一早就送了这箱珠宝来,请小姐过目一下,看看可还缺些什么。”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竹秋打开箱子,满箱的珠光宝气灿烂地让我差点喜极而泣。
但我强压抑着自己想扑上去的冲动:“竹秋,有种东西叫做骨气!有位伟人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是绝对不会要不劳而获的东西的!唉,总之别废话了,快告诉我就是。”我翻翻白眼,煞有介事地说着,其实心里忍不住对那个流景产生了怀疑。
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说流景美得实在不像坏人,但打死我也不信单凭小柳所谓六岁时候的“一饭之恩”,值得那个流景这样挖空心思大手笔的来报答。他把我救出大学士府,免遭大种马荼毒是好,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其实另有目的,那我还是尽量跟他撇清关系,少拿他东西的好。
本来觉得就算继续住在这里也有点不妥当,奈何目前我来到这明代才几天,人生地不熟,除了这里实在没有别的落脚点了,只能继续待着。我左思右想,看来还是该早点自力更生,独立出去。
我彼时正气凛然地拒绝着,但眼见一箱珠宝就这么失之交臂,心里那个痛啊。钱,我要钱,我需要大把大把的钱来安慰我那受伤的心灵!
我怀揣着那几件宝贝,匆匆出门。却见路人也都匆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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