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我寄体的这一颗,那颗棱光砂大了几十倍还不止,只怕是数万年方可凝聚形成,难怪能得道成精,化为人身呢。
“终于等到这一天,所有的材料都齐集了,”少年自言自语道,一边伸手抚摸着那颗光华尽失的棱光砂。
咦?他声音变了?我惊讶,略一思索,立刻酌悟,好狡猾的人啊!刚才在山洞里和我说话时,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声音。
然后他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宝石,将我也放了进去。
托在掌心,举高伸入阵法内。
我看了看周围,好家伙,都是棱光砂!也不知他从哪里搜索来了这么多,大大不敊七八颗呢。不过在所有宝石中,我是最大的一粒儿。最小的那颗才沙子大小呢。我好歹也有指甲盖大小了……呃,好像这不是值得自豪的理由。我收敛心神。
接触到阵法的瞬间,所有棱光砂浮上空中,银丝环绕,爆出两眼的光芒,整个阵法霎时光亮大增。我只觉身体炽热,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要爆炸开来,灵识和整个阵法隐约建立起一种奇妙难言的联系,如心脏鼓动不已。
“虽然这几颗力量还是远远不及,但加起来总算能够勉强应付了。”少年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声,一边收回手。
一旦离开阵法银光的笼罩范围,奇妙的联系立刻断了。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感觉,真害怕全身的能量都要被生生吸干了。
少年低头凝视着掌心,静默不语。
我被他看地心惊胆颤,不会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了吧。
但看了好久,也不见他动作,只是单纯地盯着发呆而已。
喂,你要在这里磨蹭到多久啊,我不耐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望向远方,眸中隐有光芒闪烁,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偏偏声音小得像蚊子,我竖起耳朵,也只勉强听到,“父亲……回来
……救出来……”
那声音极压抑,却又蕴含着丝丝深入骨髓的颤抖,听得我心里一颤,却又纳闷,哪里有什么父亲?
回头望了台上废弃的棱光砂一眼,难道是那玩意?可就算这颗棱光砂化为人形,也是个女子吧,总不会是传说有异?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眼前一黑,我和另外几颗棱光砂被他一把揣进了兜里,少年转身向外走去。虽然看不见景色,却能感觉速度比来时更快。
周围逐渐从寂静的水滴声,变成了树叶的簌簌声,是离开地底了。不多时,又有喧嚣的闹市声音传来,是回到舜城了!我精神一振,机会来了。
但走了一路,他也未曾停下歇息,直到身体一空 ,这感觉,似乎是跃起番强?他不会是又想去当贼吧?紧接着是推门的吱呀声传来。
他将我们掏了出来,放到一只水晶盏里,掩上盖子,幸好是个透明的杯盏。
我放眼望去,这是一处布设精致的房间,陈设简单雅致,家具器皿都很符合时下贵族少年的流行爱好。
若真是他自己的房间,看这光景,说不定还是个贵族子弟呢。
那人将外衣脱下来,搭在屏风上,然后水声传来,同时隐隐有灵气波动。
我立刻意识到,他是在解除易容的术法。我顿时精神大振,可惜被屏风遮挡,看不清楚形貌。
赶紧出来啊!让我看看你这个小贼的真面目。可惜,任我怎么热切呼喊,都没有丝毫效果,他竟然在屏风那边的书案前坐下来,紧接着是书册翻卷的声音。
我大为沮丧,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公子,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他闻言站起身来,走出屏风的遮掩。终于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我霎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同一时间,我眼前一黑……
第二十五章 杀人灭口
陷入一片黑暗,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已是陡峭的石壁,狭窄的空间。
我又回到山洞里。移神换体的时间到了!
我简直懊恼地想吐血。就差那么一小会,竟然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
不过转念想到,也不算一无所获,那一声“二公子”就足以让搜查的范围缩小不少。如今城里的富豪贵族少年虽多,但一家一家排查,不信的找不出人来。而且我已经听过他的真实声音了。
只是不知那人想借助阵法干什么?那阵法能够压制当时毁灭全城的暴雪和地震,必定威力惊天撼地。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余威犹存。
他不会是人界潜入入的奸细吧?我突发奇想到,以前和人界大战的时候,时常有各方势力潜入探查,但这几千年来战事渐息,往往一二百年都不见争端,双方互相刺探的人员也逐渐少了;抑或是温衡有什么政敌,想要在舜城搞破坏?
想了片刻,始终摸不着头绪,我索性休息,一边静待功力恢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夜色渐渐褪去,曙光从洞口透进来。一整夜过去了。
我运转内息,发现功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正想着是不是再使用一次移神的法术去试探情报,外面却急匆匆进来一个人。
我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三天之内,他是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毕竟从昨天见面的情形,看得出他对我们根本毫不挂怀,全当路人甲看待。
他的脸色苍白阴沉,极其难看。
我身体动了动,不易察觉地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昨天我可没触动山洞外的结界,确实按照他的吩咐,做到了“老老实实”。可为什么他落在我们身上的眼神却格外冷戾,甚至……隐隐含着一股杀意。
而这种杀意……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视线偷偷偏了偏,又落回到他身上。是我错觉吗?好像不是针对我,是针对躺着的白郁?
我咳了一声,干脆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他收回视线,落到我身上,忽然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改变主意了,还是杀了你们灭口比较保险?”
“什么?!”想不到他这么直白,我跳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对我的防备他只是轻蔑地一瞥,“当了冤死鬼别怪我,谁让你们运气不好呢。”说着,他冷笑一声,拔出剑来。
我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幸好经过一晚的调息,此时真气充沛。
剑光如电,锐不可当,交手不过片刻,我便觉内息不稳,顿时了然,这山洞周围有他布设的结界。
我武功本来就不如他,又被结界力量压制,几招下来,就已险象环生。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后背就要抵在岩壁上了。从小与人交手,哪怕是相熟如白郁,也都会顾忌我的身份安危,不敢下重手,此时却被这个连身份面目都不知道的少年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交手途中,逐渐向后退,我却下忽然一滑,竟然被遍地地矿石绊住了,就要跌倒在地上。而那少年毫不犹豫,趁机当头一剑劈下。
若这一剑挨实了,不死也要重伤,危机关头,忽然一颗尖锐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向着少年后背袭来。
少年猛地察觉,反身一剑挥动,金石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动手偷袭的是一直躺在地上的白郁,一击不中,他紧接着扑了上来,同时身后的我也缓住跌倒的势头,一剑向他后背削去。
前后夹击,又是出其不意,任他武功再高也难顾全。但他应变也是不俗,竟硬生生拧身一剑,挡开了我的攻击,同时左手一掌击出,和白郁在半空中硬碰硬地对了一掌。
长剑被荡开的瞬间,内劲儿传来,震得我手臂酥麻不已。当机立断地扔了剑,同时白郁也返身攻了上来。
来不及回力的那人无法躲避,被我直接撞到了身上。
他身体悚然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手中握着的是一柄短刃,已经深深扎入了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手流下来,刺鼻的颜色和腥味,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只想把刀子扎得更深一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
那边白郁也同时攻上,打飞了他用最后力气试图于我同归于尽的垂死挣扎。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杀得理直气壮,但温热的血流淌着手上,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我心里一颤。慢慢松开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的双手,我后退一步。那人失去支撑的躯体倒在地上,拍起薄薄的沙雾。
你先要杀我们,也怨不得我们了。我暗暗道,别开视线。
连续几次攻击也几乎耗尽了白郁的全部力气。眼见大功告成,提起的精力顿时松懈下来,依靠着山壁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上前扶住他,问道。
“快天亮的时候,”白郁苦笑道,“那迷药真是厉害,精神虽然慢慢醒了,但身体还是迟迟无法动弹。直到刚才方积攒了点儿力气。要不是你见机快,我不神鬼莫测不到机会出手呢。”
我松了一口气,“也是好运。”刚才快退到山壁处,眼角的余光正瞥见原本以为昏迷的白郁竟然动了,还捡起石块预备偷袭,我便立刻配合着他假装跌倒。那人心急杀我,一招劈下,背后便露了空门。才让我们有机可乘,合力击杀了他。
“只是他空间是什么人?年纪似乎也不大,功体竟然这么高。”我疑惑地道。
“其实也比我们高不了多少,不过是我们被四面的结界压制,功力减弱而已。”白郁不服气地道。
我忍不住笑了,他向来这么不服输,不过说的也是实话。这来历神秘的少年武功虽比我们高了一筹,但还是占了结界的便宜,才能几招之内把我压得死死的。
想不到整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对这少年的身份我始终存疑,还有他的真面目,我凑上前,想要仔细查看,身后白郁也扶着山壁站起身来。
可是我的手刚要碰触他的脸颊,忽然一股怪异的灵力波动传来,我悚然一惊,白郁也脸色剧变,一把拉住我,急急身后退去。
“蓬”地一声,一团火焰猛地从少年身上爆起,如同有生命的猛兽一般,迅速吞噬着周围狭窄的空间。
幸好少年死后,结界已经解除,我们退到山洞外,心有余悸地看着烧成通红一片的山洞,“这是火系法器吧,他刚才怎么不用呢。”
“是轻敌了吧。”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庆幸来。
可惜,那少年的躯体要被烧光,就无法判断身份了,不过线索还有一条,只要回城里暗查谁家的“二公子”最近失踪了,就可确定他的身份。
整件事情就那么完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却隐隐有些失望,本以为是多么复杂的经历呢,最终却如此虎头蛇尾。不过也拖延了足足一天,不能让父王他们再担心下去。
我和白郁立刻启程下山,下了丘陵,外面的景色一变,一条小路掩映在茂密的丛林中。
一切竟然这么顺利,踏上小路,我转身回望那座毫不起眼的丘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荒谬感。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顺顺利利杀了劫匪,平平安安离开山洞,轻而易举找到出路。
这一切,真的是这么轻易吗?
第二十六章 功亏一篑
这一切,真的这么容易吗?
见我停下脚步,白郁转身疑惑道:“怎么了?”
“觉得不太对劲儿。”我犹豫着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低头沉思片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