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终于可以睡个舒心的好觉了。
万丈山谷,燃烧着的马车犹如一团火球高速降落,借着寒风火势越来越大。马车里的人早已不知是死是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白影飘忽而来,乘着冷风,稳稳的悬在山谷半腰,青丝因赶路已被夜风吹的凌乱,翩翩白衣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白影挥起起宽大的长袖,捏起一股内里撞击着马车。
一阵巨响,轰的一声,马车被击的粉碎,碎片如流星般飞溅,便看到马车里的人被甩了出来,垂直下落。
白影身子一斜,飞向了谷底,当靠近云木兮时,伸出了右手准确的搂住了女人的腰肢。
手臂稍稍用力,将女人紧紧的揽入怀里,贴着他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看着怀里毫无生机的女人,衣裙上的干结的鲜血让他心如石堵。
他必须找个地,好好的检查她的身子,他才能安心
白影一个旋身,急促的飞离了山谷,消失在漆黑的长空里。
翌日,慈宁宫热闹了起来,今日便是冬至了,无论是对于坊间还是皇宫都是重要传统节气,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而皇宫里则是小辈们都要来朝见后宫里份位最大的太后。
此时,太后膝下的几个姨侄子都纷纷前来承欢于她的膝下。
云季夕,云季青以及云梨落和云秋落都已经到达慈宁宫,皇上则是要等到下朝,而六皇子在外逍遥快活,时常不在江都城内。
☆、149。149 冬至家宴
慈宁宫和乐融融的一片,歌舞作乐,佳肴浓酒,云木兮的浓酒都畅销到了皇宫里。
“姨母,秋落在这里祝您福如东海,冬至乐胜忧”,云季青上前说道。
紧接着云梨落上前,“姨母,接下来的日子,一脸笑容,一堆甜蜜,一片美好,一生温暖,一世幸福。愿您一辈子十全十美”。
“好好,好,各个的小嘴都跟抹上蜜一般”,太后慈祥的目光看着殿下的孩子们。
云秋落嘟着嘴,埋怨着,“姨母,太偏心了,哥哥姐姐们都说了,秋落还没有说呢,姨母就说好”。
太后宠溺的看着云秋落,挑起眉头,“喔~~那我的秋落要说什么,哀家洗耳恭听”。
“让姨母洗耳恭听,秋落是不敢的,我没有哥哥姐姐们的文墨,那就在这里祝姨母早生贵子”。
“哈哈哈,哀家的云秋落果然思想奇特”,太后乐呵呵的大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我云秋落是谁啊”,云秋落毫不谦虚的说着,不过随即跑到太后的跟前,撒娇的摇晃着太后的衣角,甜甜一笑,“这还要多亏姨母教的好,秋落从小就出入宫中,可受了祖母不少恩惠呢”。
太后敲打着云秋落的脑袋瓜子,“羞不羞,哀家可没教你油嘴滑舌,哀家都一把年纪了,再生恐怕遭人笑话了”。
云秋落气嘟嘟的插着腰,“谁说姨母老,我就跟谁急,姨母可是风华依旧”。
“净说些话讨哀家开心的话”,太后刮着云秋落的鼻梁,心里如蜜般甜。
众多后辈里,最讨她喜欢的就是这秋落这古灵精怪的孩子,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无理取闹,耍小脾气,于其他人相比,始终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从小就在这慈宁宫长大,对她的宠爱几乎超越她自己的女儿南月婉儿了。
殿下的人都默默的看着太后和云秋落的亲热互动,自己却被晾在了一旁,多少还是有些不平和郁闷,也只能算了,
“不同你斗嘴皮了,哀家肚子都饿了”,太后坐直了身子,对着殿下开口道:“用膳吧,皇上早上来话政务繁忙来不了了,你们都是哀家的疼爱的孩子,不用这般拘束了”。
太后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公主驾到!”。
只见纤纤细步踏来的南月婉,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香腮雪,如柳的眉黛,口如含朱丹,极其精致的妆容。
“母后,婉儿来晚了”,
“婉儿姐姐打扮的如此俏丽,怕是花了许久时间吧,难怪没见姐姐和大哥一起来,大哥怕是等不急了”,云秋落捂嘴偷笑着。
此话一出,南月婉儿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娇羞的余光瞟向了旁边的云季夕。
然而云季夕冷淡的表情,夹着碟中的小菜,没有丝毫察觉。
“就知道取笑人,婉儿脾气好,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太后责备了几句,便说道:“婉儿入座吧”。
“诺”,南月婉儿走到女眷一侧,在她的丈夫云季青对面入座了。
慈宁宫有说有笑,适时之时,南月婉儿开口道:“母后,儿臣特地为您准备了一首曲子,作为礼物献给母后”。
“原来哀家的女儿也准备了礼物,哀家很是欣慰,准了!”。
“只是,儿臣需要一只笛声来和乐”,云木兮侧过身,正对上悠哉的云季夕,顿了会,看向太后再次开口道,“儿臣听说云府二公子云季夕,笛艺精湛,不知他是否愿意”。
☆、150。150 由心的厌恶
南月婉儿请求云季夕和乐,而云季夕饮酒独乐,太后也没有拒绝更没有准奏。
对于邀求自己的弟弟一起和乐的妻子,云季青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的瞟了眼他的妻子南月婉儿。
这时云秋落却率先开口道:“当然可以啊,全说了祝福语,就二哥还没有,那就吹一曲吧,二哥的笛艺可好了,公主的箜篌加上二哥的笛声可是天下绝配!”,赞扬着顺便还竖起了大拇指。
“胡说,小小年纪就学会口无遮拦了,公主已为人妇岂能这样说话”,太后怒斥着瞪向云秋落。
云秋落有些吓到了,满心的委屈,却不敢顶嘴,她从来都没有见到太后像今日这般对自己大火,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是极其纵容的。
云季青放下木筷,鞠手道:“太后说的是,大哥和公主乃夫妻是一对完美鸳鸯,臣的笛艺不精,与公主合奏,恐怕影响公主的技艺,公主独奏更为合适”。
“既然笛艺不精就不必登台出洋了,婉儿自行表演即可”,太后根本就没有正面看着云季夕,而是果断开口道。
“诺”,南月婉儿只好失落的点着头,心中的小心思也就落空了。
一曲箜篌引,音柔细屑,如妮妮女儿语,各个都听的如痴如醉,南月婉儿全程都时不时的偷看着云季夕这边。
只是这云季夕完全不领情,不解风情,一直都埋头苦吃。
曲毕,殿内寥寥的掌声,可以说这南月婉儿的箜篌确实是练的好,与上次凉亭御湖相比没有退步,也没有停滞不前,却进步很大,平日一定没有中断过苦习。
一向心思缜密的云梨落开口问道:“今儿怎么没见二妹,听书烟王出关,把二妹和几个姬妾留在了府里”。
“大姐有所不知,现在烟王府里什么都没有了,烟王的姬妾早就不在府里,都回娘家了,冷清的府邸只剩云木兮,北洛川一大早就已经启程回北川国”,这云秋落有了伤疤忘了疼,刚被太后生气怒斥,现在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我今天去烟王府,听下人说云木兮已经连续四五天不在府上了”。
不问世事的云季夕一听到云木兮的名字便抬起来眸光,“丫鬟有说她去哪里了吗?”。
云秋落摇了摇头,对二哥的冒然开口,有些不明白,变化也太大了吧,方才还是一言不发,现在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臣有事先行告退”,云季夕走到大殿中央对太后说着。
太后轻轻的嗯了声,云季夕便起身快步离开了慈宁宫。
“二哥,你去哪儿,宴会还没有结束,菜都还没有上全呢!”,云秋落对着殿外的背影呼唤起来,好心劝着,然而只是徒劳。
太后满意的笑了,“好了,落儿,让他走,我们接着方才的”,对于云季夕的提前离开,她心里舒畅了好多。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云季夕,由心的厌恶,会觉得像极了一个人,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美眸流转之间柔似水,似乎看到了那女人的身影。
那人便是先帝已经过世的太妃,当时最受宠爱的妃子,南无风的额娘,被封美人称号。
因此每每道云季夕都会有一种上前撕脸的冲动,从不待见他,要怪只能怪他和这个贱女人太过神似了,抢走了先帝的疼爱,先帝在世时夜夜留宿她那里,还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作为皇后的她独守空房十几年。
多亏先帝死的早,这女人就疯掉了,太子之位才有了转机。
☆、151。151 房屋里特殊照料
简单的房屋内,悉窣的几缕阳光透过瓦砾照射了进来,一张单人床铺上躺着一女子,焦黑的长发搭在枕边,额头上好了大半的刮伤,唇色已和惨白的脸色混为一色了,丹红的霞光洒在了她没有血丝的脸庞。
女子安详静谧的躺着,如木乃伊般毫无生机,微弱的鼻息才得知是个活物。
屋外的丫鬟端着碗走了进来,将床上的人扶了起来,将碗里的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女人的嘴里。
女子开始有了迷糊的意识,嘴里不断流入的苦涩药水,微光透进了她的眼缝里,她虚弱的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
丫鬟不停的喂,而药水就不停的从云木兮的嘴角流出,一大半汤药已经浪费了。
“我来吧”,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遮挡的颜容下干裂的薄唇格外显眼,像是几日没有沾水又或是干冷的北风的风干所致,有些微喘,应该是刚赶回来的。
男子也顾不上披风上的片片枯草和鞋子上的泥泞,大步跨了过去,一只大手接住丫鬟手里的汤药,坐在了床侧。
丫鬟也自行退下了。
男子将云木兮靠在自己的怀里,端起汤药,自己含了小口,放下药碗,捧起木兮的脸蛋,毫不犹豫的对上了她卡白的樱唇,巧妙的敲开了口中紧咬的贝齿。
苦涩的汤药从一个口中缓缓流入了另一个口中,直到药碗空尽。
男子放下了怀里的云木兮,掀开被褥为她腿换纱布上药,丫鬟说这腿上的纱布是刚换没多久,可如今他看这纱布却被鲜血浸透,一般的止血散已经止不住伤口,每次都要加大用量方能奏效。
鲜红的纱布刺痛着他的双目,让他的心也从未有过的牵扯。
男子撩开大腿纱布,让人动魄心惊的刀伤,当他救出她的时候,看到她握着手里的匕首插进她自己的大腿的姿势,才知不是他人所为,而是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下,把她伤成这样,还不如说这是怎样的女子,竟可以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换好过后,男子掖好被子,没有离开,而粗糙的指腹覆上了那苍白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将几日来的思想柔尽。
“睡了这么久,还没有睡够吗”,男子俯身在女子耳畔轻声呢喃着,看似说与床上女子听,却又像在自言自语,因为床上的人儿根本就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坐了好一会,直到黄昏的霞光退尽,夜幕降临,男子便起身离去。
昏沉的云木兮直到听到嘎吱的关门声,便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再次陷入昏睡中。
昏迷中她重复着同样的噩梦,梦里背对着她的女人,一袭轻纱红衣,妖艳无比,似乎是手筋脚筋被人挑断,瘫痪的躺在血泊之中,十分的凄惨,却是触目惊心,木兮一步也不敢靠近。
每当到了黄昏,男子进了房屋,喂完药,换完纱布,夜深后就起身离开,这样重复了将近一月,云木兮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回应,但她的意识曾有那么一刻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不能动弹和言语。
此后男子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云木兮开始有了苏醒的迹象。
☆、152。152 身临大草原
这日她又做了同样的噩梦,同样的场景,凄凉的红衣女子,或许是一个梦做久了,对这样的场景也就不那么害怕,让云木兮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