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问:“为何?”
汪士荣说:“永历帝是大明之皇帝,是千千万万汉人的皇帝!而非你一人的皇帝!我们千千万万的汉人早已将自己的根植于皇帝之身上,永历帝是我们的气脉的根源所在。若只让平西王独资,我们这些成千上万的民众心里会难受的。”
吴三桂问:“依先生之见,我该怎么做?”
汪士荣说:“你捐多少钱都可以,但你得允许其他汉人捐资修坟!”
吴三桂奇怪地问道:“先生不是说云贵之民众早已对苛捐杂税深恶痛绝了么?”
汪士荣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吴三桂问:“这其中有什么不同?”
汪士荣说:“平西王以苛捐杂税盘剥民众,其钱财是落入平西王私人之囊。恕我直言,民众大多对平西王有怨恨之心,又怎么会愿意让你盘剥呢?而捐资修坟便不同了!一是因为民众的感情寄托于此,自己不出些钱物便于心不安;二是因为民众大多对大清之统治心有怨恨,自己捐资修永历帝之坟,在心理上能找到一些平衡。”
吴三桂问:“怎么能找到平衡呢?”
汪士荣说:“因为永历帝是他们的希望所在呀!也是清廷的对手呀!”
吴三桂觉得这些东西实在难以理解,同时也认为没有弄懂的必要,便问:“一切依先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汪士荣说:“一是让我成立一家民间机构,专管捐资修坟之事;二是平西王带头捐一定数量的资,不可太多,亦不可太少。”
吴三桂觉得奇怪,便问:“为何不可太多,亦不可太少呢?”
汪士荣说:“太多了,其他人无法跟随,会拉开平西王与民众之距离;太少了,民众又会认为平西王对于修坟之事不够诚心。”
吴三桂说:“一切照先生意见办,便是!”
汪士荣说:“你暂捐白银百两看看,若修坟资金有缺口,平西王再捐。”
吴三桂点点头。
于是,汪士荣离开藩王府,到民间访人。经过数日之奔波,汪士荣找到几个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修坟委员会理事。几个老人一听为永历帝修坟都异常高兴,但他们又担心平西王会为难他们。当得知汪士荣也是受命于平西王时,大家对平西王的怨恨便都没有了,心里只是莫名其妙的激动。他们仿佛觉得某一种日子又要到来,对前途又有了美妙的憧憬。
通过商议,大家一致推选赵老为理事长,而钱老、孙老、李老均为副理事长,汪士荣只管钱。然后,由汪士荣起草,大家一起抄录,写出了几张内容一样的安民告示:
汉人们:
大明之皇帝永历帝已长眠于荒草野外之中数载,至今仍是黄土一抔,令我等汉人子孙无颜于天下。我等为了让永历帝之灵位有定所,让我汉人子孙情感有寄托之处,精神有景仰之所,故倡议为永历帝修坟。望有钱者出钱,有力者出力。献出你的爱心,使我们的情感拥有栖息之地。
永历帝修坟委员会。
此告示在昆明城内贴出之后,昆明城内立即为之轰动。平民百姓更是奔走相告,仿佛又看到了什么希望。
但也有人惴惴不安,他们不是不想捐资修坟。为永历帝修坟不是一人得到好处的事,而是千千万万的汉人都能得到好处的,谁会不愿出钱呢?他们感到害怕的是不知平西王吴三桂抱什么态度。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吴三桂反对的话,他们纵使有极大的热情也是无用。
于是,修坟委员会又将平西王吴三桂捐资百两之事透露出来,民众之心顿时放下,昆明城内顿时出现捐资修坟的高潮。
短短的几天之内,修坟委员会竟收到白银四万两,还有各种祭品,香、线钱等财物。同时,还有数百名精壮劳力来到修坟委员会请求为修坟之事出把力。
看到堆积如山的钱物,看到慷慨激昂的人们,修坟委员会几个老人顿时激动万分,老泪纵横。
接下来之事便是找坟。
当地人告诉他们:当年是在草萍驿将永历帝处决的,现在要找到处决永历帝的地方并不难。难就难在永历帝之坟不是埋着一个而是两人。
原因在于当年处决永历帝之时,是将小太监大将军与永历帝一同处决的。据说当时处决之后,人们虽知是永历帝与小太监的尸体,却无人敢去收尸。倒是草萍驿附近乡村里,有几个胆大的百姓偷偷去为永历帝收尸砌坟。但是,当他们挖好坑,正要将永历帝下葬之时,突然犯难了。原来永历帝的尸体与小太监的尸体在一起,都是无头尸体,两只头颅滚落在一边,他们一时无法分清哪是小太监的尸体,哪是永历帝的尸体。
对于永历帝与小太监的头颅倒是好分辨,因为永历帝有胡须,而小太监无胡须,一目了然一看便知。
难就难在分辨他二人的躯体,小太监虽说小,但身体也有那么大了。而永历帝经历那么多磨难之后,身体早就瘦削得与小太监的身体一般大了。突然有一人想到分辨之法,说小太监没有男人的东西,而皇上有,且强壮着呢!只要脱下他们的裤子一看便知。众人一想有理,便立即动手为小太监和永历帝脱裤子。可是,刚动手,把风的人喊有人来了,要他们快点。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将小太监与永历帝的尸体一同埋了。
赵钱孙李几位长老听得这里便傻了眼:这如何是好?
倒是汪士荣的头转得快,说没有关系,只是将永历帝与小太监合葬之坟修好便是。
赵老说:“不行!这样一来,以后我们来祭祖之时,到底是向皇上烧香呢,还是在向太监烧香呢?”
汪士荣说:“只能这样!大家想想,永历帝与小太监的尸体都只剩下一把骷髅,早已都没有男人的肉坨坨了。谁还能分辨得清哪时永历帝哪是小太监呢?”
赵钱孙李几位长老一听,便默然。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即使有心,也无法做到。
汪士荣见大家情绪低落,只得安慰说:“其实,永历帝与小太监感情好,我们权当把小太监当永历帝的伴吧!”
赵老说:“当伴是可以,只可惜是个太监。”
正当他们有些闷闷不乐之时,永历帝与小太监合葬的土坟之中飞出一只白色的鸟。这种鸟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鸟的名字。
鸟向天空飞去,消失在天际处。
汪士荣说:“这白鸟是永历帝的灵魂所在。”
众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六、吴三桂哭祭永历帝
永历帝坟中飞出一只白鸟的消息不胫而走,昆明城内的百姓竟然鱼欢雀跃一般高兴。他们互相传颂着永历帝化作白鸟升天的故事,且越传越玄乎,越传越兴奋。
他们早已忘记了与永历帝合葬的还有小太监,他们谁都认为白鸟肯定是永历帝所化,而忘记了或者是不愿想到白鸟也可能是小太监所化。
永历帝的坟墓在修坟委员会的领导下,很快便修得富丽堂皇,与其他皇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人们相信白鸟是永历帝所化,永历帝已羽化登仙的传说,人们便把永历帝与小太监当做神灵一般供奉。
尤其是当那事发生以后,人们对此坟有如信佛之人敬于寺庙,道家之人恭于道观。
据说昆明城内有一对夫妇,年过半百,却依然无子,心里极为着急。他们面对着偌大的家业,联想到无人继承之时,更是老泪纵横。有人告诉他们,只要诚心烧香拜佛,便可以身怀六甲,早生贵子。以前,他们每年都要到附近的寺庙里烧香拜佛,求观音娘娘赐子。谁知他们烧了多年的香,拜了多年的佛,妻子的肚子依然没有凸起来。眼看着年华将逝,老之将来,夫妻俩真是欲哭无泪。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的缘故吧,一天,老婆婆竟然提出来不给菩萨烧香了,而要去给永历帝烧香!老头一听,傻了眼,说:“那哪行?皇上虽说是天子,但毕竟没有神仙那么厉害!既然连神仙也帮不了我们的忙,那皇上即使爱民如子,我看也是爱莫能助。”
老婆婆说:“谁说皇上比神仙差?不是说皇上化成一只白鸟登天去了么?我看皇上不是凡人是神仙!凡人能做得了皇帝么?要不怎么叫天子呢?再说,皇上即使是凡人,也比一般男人强些!”
老婆婆的话暗伤了老头的自尊,老头反驳说:“那不见得!”
老婆婆说:“怎么不见得?皇上三宫六院的讨那么多老婆还应付得过来,且让女人们都怀上皇子皇女的!”
老头说:“皇上即使行,也是个死皇上了。给他烧香又有何用?”
老婆婆说:“皇上死了,也比你强!皇上能让那么多女人怀上,你只有一个老婆,也无法叫老婆怀上,我看皇上的灵魂也比你强呢。要是我没想错的话,只要通通皇上的气脉,我老婆子也能怀上儿子!”
老头说:“就算你说的对,可与皇上合葬的还有个小太监呢!谁知你在烧香之时,会通皇上之气脉呢,还是会通太监之气脉?”
老婆婆骂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太监算什么?太监只不过是伺候皇上的奴才!不男不女的,连男人的东西也没有,又哪来的气脉?再说,即使太监有争夺之心,皇上会把这等好事让与他人?”
老头听了老婆婆如此说,便无话可说,只得随老婆一起到皇上陵前去烧香。老头去是去了,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老头仿佛真的觉得皇上之气脉在老婆跪拜之时已进入了老婆的身体之内。老头心想:我宁愿绝后,也不愿皇上的气脉进入老婆的身体里。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俗话说,越怕鬼,越遭鬼打!老婆婆与老头在永历帝坟上只烧了三次香,老婆婆便怀上了。于是,老婆婆便异常的高兴!而老头却像打蔫的草一般。
老婆婆见老头如此,便说:“如今怀上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老头说:“我宁愿绝后,也不愿你怀上!”
老婆婆说:“你这叫什么话呀!”
老头说:“该死的皇上,死后还要强奸我老婆!”
老婆婆便一脸涩涩的,仿佛真被皇上强奸了一般而不好意思。
老婆婆怀孕之事在昆明城传开了。人们都认为老婆婆是通了皇上的气脉之后才怀上孕的。大家觉得皇上便是皇上,与一般凡人是不同的。所以,才只要通点皇上的气脉也能怀孕。
于是,云贵两地的人,凡是没有怀上孩子的,都到永历帝坟前烧香,烧香之后,便能怀上孩子。真是屡试不爽。
所以,大家都记住了永历帝的气脉使自己能传宗接代的好处,却忘记了永历帝的气脉强奸自己的女人的不愉快。
于是,永历帝坟前的香火胜过大寺庙里的香火。人们宁愿相信永历帝与小太监,也不愿相信菩萨。
汪士荣见永历帝坟墓前的香火如此旺盛,便觉得时机到了,汪士荣对吴三桂说:“平西王可否愿意去拜永历帝之陵?”
吴三桂说:“本王早就想去,只是怕百姓耻笑和永历帝唾弃。”
汪士荣说:“其实,只要平西王斋戒三日以示拜帝陵之诚心,百姓必不会耻笑平西王!”
吴三桂说:“百姓之心好哄!只怕永历帝的灵魂不肯接受我的跪拜呢!”
汪士荣说:“笑话!古往今来,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不愿接受别人跪拜的!”
吴三桂自然不知神灵也如凡人一般,见汪士荣如此说,便决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