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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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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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血口喷人。   
 
  而且喷得淋漓尽致,绝妙非常。   
 
  我说:  “荣与将,你在我话筒中放窃听器。”   
 
  “我有逼你打电话?不过关心你的行动。与亭狡猾,一有不慎,你就会有危险。”   
 
  我说:  “你把我留在房中,让与亭得到机会。”   
 
  “我也叫了爸爸回家,专为救你而来。”   
 
  我说:  “你让我被人轮奸。与将,你若有半分爱我之心,怎么忍心这样?”   
 
  “生生……”  他痛苦地说:  “那是我计算失误,来得太慢。我…。。我实在没有想到……。。”   
 
  “不要说了!”  我暴喝。   
 
  计算失误。   
 
  你将我也算计入内。   
 
  原来我也不过是一只有用的棋子而已。   
 
  原来如此。   
 
  与将高大的身影就在面前。   
 
  我掩住耳朵。   
 
  我闭上眼睛。   
 
  却依然能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味。   
 
  他问:  “生生,你为什么变心?我爱你爱得好苦,你知道吗?”   
 
  我摇头,连连后退,倒在床边。   
 
  “你让我爱上,却离我而去。我怎么能忍?”  与将说:  “我也不想这样看着你,关着你。可一不留神,你又要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你惯了这样戏弄人吗?”   
 
  他抓住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扯起来。   
 
  “与将,请你放手。”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论口才,实在和他相差甚远。   
 
  我只能求他:  “请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你害怕吗?”  与将搂着我,轻轻说:  “我也害怕。从小,就没有东西属于我。看着是我的,其实是与亭的,一切都是与亭的。我只能争,偷偷地争。我不放弃荣氏,也不放弃你。”   
 
  他比往日更柔情款款。   
 
  我比往日更心惊胆战。   
 
  “生生,你对我多好。从来没有人这么为我着想。我能成功,就是你的幸福,对不对?”   
 
  我说:  “与将,你已经成功,何必管我幸福与否?”   
 
  “不行。”  他吻住我的唇,象要阻止我的话: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你才是幸福的。为什么你总是不懂?对,你太小了,太单纯,看不清楚这所有的事。”   
 
  “不不!与将,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够幸福了。”  我逃避他的吻:  “你有那么多的财富,又英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一点也不好,一点也配不上你。”   
 
  “生生……”  他停下炽热的追逐,静静抬起我的下巴:  “我这一生人里,只上过你的床。”   
 
  我蓦然一震。   
 
  满脑子都是流星,闪烁不定。   
 
  说不出什么感觉。   
 
  “只有你配得上我………”  他望着我的眼睛,似要窥探我的魂魄所在。   
 
  心里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不信。   
 
  无奈……。   
 
  我信。   
 
  我问:  “与将,如果要你选择,荣氏和我,你选那个?”   
 
  他一怔。   
 
  如果他行云流水答出要我。   
 
  我只会哈哈大笑,从此死心,不再相信这演技高深的家伙。   
 
  可他这一怔,却让我刺痛起来。   
 
  与将,你那几分仅有的真,难道真的会留给我?   
 
  或这片刻犹豫也是演戏,让我在千丝万缕的蜘蛛网中,再加一根坚韧的黏丝,更加万劫不复。   
 
  “你走开!”  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捂着眼睛尖叫: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流不出眼泪,却带着哭声:  “我再也不爱你!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大吼过后,喘着粗气虚弱地靠在床脚。   
 
  听见与将深呼一口气,平静道:  “好,我知道了。”   
 
  他重复我的话,一字一字,平平淡淡:  “你恨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听过他说不少话,今日才发觉………………………………他仅轻轻吐几个字,就能让人恨不得天崩地裂,陷下十八层地狱。   
 
  我重重点头:  “不错,我恨你。”   
 
  简洁明了,痛快非常。   
 
  与将仰头,叹气。   
 
  “原来如此。”  他叹:  “原来如此……。”   
 
  长叹着离开。   
 
  我无言。   
 
  能有什么好说?   
 
  又有什么好哭?   
 
  昨天种种甜意,一丝一丝如毒药般缠在心头。   
 
  然,物是人非。   
 
  为何不坏得彻底,好让我今生今世,不再奢望。   
 
  我好恨!   
 
  原本是受苦受害的正派角色,被与将这么一搅,倒分不清谁负谁。   
 
  瑟缩在床脚,浑浑噩噩多时。   
 
  骇然发觉房中有人。   
 
  抬头时,已经被人腾空抱起,放在床上。   
 
  与将替我掖好被子。   
 
  脸色如常,似乎今早在我面前露出心声的,并不是他本人。   
 
  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清风淡雅。   
 
  “睡吧,生生。”   
 
  他身后的周恒走了上来,手里又持着一针。   
 
  瞳孔急剧变小,我簌然缩成一团。   
 
  一切看来象电视中的慢动作,却丝毫无法抗拒。   
 
  眼看透明的液体被压进血管,融于血液。   
 
  与将抚上我的眼睛,把黑暗带到我梦中。   
 
  “我绝不放手的,生生。绝不放手。”   
 
  半梦半醒间,听见这句话。   
 
  惟愿自己是在做梦。   
        
                      
  
第十六章
 
   我也并非全无自由。   
 
  与将允许我出入酒店餐厅,高级场合,只要随身带着周恒,和足够看着我的保镖。   
 
  每次出现,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旁人总要昂起脖子说:何人如此厉害?哦,原来是黄氏集团的董事长。   
 
  说不定还要夸上两句:这么年轻就掌了大权,好本事。   
 
  自然少不了人说闲话:你看他那冷冷嘴脸,哪里比得上荣氏董事长一般谦和?   
 
  我在保镖的簇拥下看好奇的人们。   
 
  多奇妙,他们在看我,如看猴;我也看他们,如看戏。   
 
  出外时,只要与将不在,周恒任何时候都在我身边。   
 
  忠心耿耿,简直应该每天把他的工资上调百分之二十,如此下去,恐怕可以让与将破产。   
 
  此人仿佛全无七情六欲,连三急的本能也没有。   
 
  不愧与将千挑万选出来。   
 
  他是助理,却随身带着足够应付我的镇定剂。   
 
  一旦场面控制不住,随随便便就可以结束我的胡闹任性。   
 
  黄氏董事长患有轻微的情绪病,已是社交圈中公开的秘密。   
 
  众人看保镖和助理一拥而上安慰我、让我入睡,只会同情收人薪水的下属,而非我这有钱有势的董事长。   
 
  天下的黑白颠倒,何其可笑。   
 
  懒得再去求救。   
 
  一日,又是众星拱月般进了半岛酒店。   
 
  路人侧目的耀武扬威。   
 
  我只差眼睛上一副墨镜,屹然是黑社会多年阅历的大哥。   
 
  额头的伤疤,更是衬托得绝妙。   
 
  我回头,对周恒说:  “明日,帮我买副墨镜。”   
 
  周恒点头。   
 
  这人象个机器人,只要不抵触与将输入的指令,那么你输入的指令就通行无阻。   
 
  正要进电梯,一人在身后叫道:  “生生!黄生!”   
 
  许久不曾听到这么真切的呼唤。   
 
  我转身,看见一个男人   
 
  年轻的脸上带着发出亮光的喜悦,几乎是小跑着从酒店前台过来和我打招呼。   
 
  “生生,真的是你!”  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记得我吗?同班的贺书亭,后来去加拿大读书的那个。”   
 
  我还没有老到记忆完全丧失的地步,当然记得这样一个不算深交的同学。   
 
  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如此惊喜交加。   
 
  我冷冷看他。   
 
  身边的周恒和保镖也面无表情看他。   
 
  “我刚从加拿大回来,本来打算回法国,可是又希望先在安定之前回香港看一看,你知道,我外婆一直住在香港,她希望我回来。”   
 
  此人唠唠叨叨,简直可比我妈。   
 
  不,他有何能可与我妈相比?   
 
  见到外人三句就要把自己的行踪计划全盘托出,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耐烦地左右瞅瞅,看见周恒同样不耐烦的神色。   
 
  心头一动,忽然对贺书亭笑了起来。   
 
  “书亭,这么久不见,可有时间一同午餐?”  由冰冷的表情变幻到眼中都沾上笑意,不过半秒时间。   
 
  怎么可以不赞叹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   
 
  把这副皮相用得最好的,当属荣与将。   
 
  我也不差。   
 
  贺书亭一愕。   
 
  希望他是被我一时展现出来的风姿所迷,而不是被我的突兀吓了一跳。   
 
  他摸摸额头:  “吃饭?好啊,当然可以。让我请你。”   
 
  我摇头:  “不,我请。就这里,好不好?”   
 
  不待多说,先行引路,进了电梯,按下三楼餐厅按键。   
 
  周恒站在我身边,轻轻说:  “黄先生,这恐怕……”   
 
  “恐怕要打个电话去问荣与将?”  我冷笑:  “请便,我绝不拦你。”   
 
  其实心里揣揣。   
 
  实在不想见他。   
 
  怕与将,又恨自己的心酸。   
 
  周恒还没有答话,听见“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我们选张好风景的位置坐下。   
 
  贺书亭满面笑容,似乎很高兴。   
 
  我不解,不过不想问。   
 
  他人高兴,与我何干?   
 
  “能见到你多好,我没有想到在香港会遇到熟人。”   
 
  我说:  “是吗?”   
 
  人的思维界限很奇怪,为何十几年前在一个房间里共同上过几堂课,就可以称为“熟”。   
 
  “生生,你为何会在香港?”   
 
  “处理生意。”  我懒懒啜一口咖啡:  “我继承家业,负责黄氏的运营。”   
 
  他惊讶:  “是吗?恭喜你!令尊一定老怀大慰,正享晚福。”   
 
  真怕他还要拱起手来,说几声恭喜恭喜。   
 
  情何以堪?   
 
  满口苦涩。   
 
  是咖啡的味道。   
 
  我将空杯放下,招手:  “再给我一杯咖啡。”   
 
  周恒凑过来,轻说:  “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不如要杯牛奶?”  不等我吱声,对侍者打个眼色。   
 
  我承认自己并非最适合与将的人。   
 
  周恒才是他的绝配。   
 
  恭敬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威胁压迫。   
 
  我轻笑,转头对贺书亭说:  “你见过这么尽职尽责的助理吗?真是千金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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