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当跟屁虫,王宝钏闭着嘴跟着他往外走,一路畅通无阻,所有人对于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似乎都很敬畏。
这更加深了王宝钏的疑惑:难道他真的是王允那老头的私生子?
就在她跟着面具男回到花园的时候,就听见瑜亲王妃道,“正说着就来了,飞白,还不来见过你姨母?”
听瑜亲王妃的口气,感情面具男是她的儿子?那岂不是以后也是个亲王什么的?
这么一想,她刚才居然跟一个亲王拌嘴,实在是胆子很大啊。
王夫人乐呵呵的受了礼,再夸赞了几句,这会儿梅花出现了,趁着那边热闹,王宝钏拉着梅花赶紧走。
李飞白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月门后头,面具下的笑容才渐渐收敛了起来。扇子抵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他未听清瑜亲王妃说了些什么,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道,“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看,飞白自己都同意了,你就放心吧。”瑜亲王妃本还担心李飞白不肯答应,可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很愉快地与王夫人将此事就这般决定了下来。
“哦呵呵呵,那真的是小女高攀了,小女粗鄙,还请王妃要多多□担待。”王夫人虽然嘴上很客气,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等到了晚上,洛郡王将要和王宰相家三姑娘成亲的消息,迅速登上长安城茶余饭后话题榜榜首。
洛郡王作为宗亲之中,唯一硕果仅存的独苗,因肃宗无后,又兼有宿疾,一直以来,长安城中的皇室宗亲们都很清楚,将来可能会继承皇统的,唯有瑜亲王之子洛郡王李飞白。
对了,你问我为什么不是瑜亲王继位?
那个,这个,其实瑜亲王卧病在床很久了。
李飞白得知自己随口说了句迷糊话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倒是显得很欢快,这让他的挚友姬浩雅很奇怪。
两个人在郡王府中喝酒,姬浩雅问他,“怎么就定下来了?”
“想定便定下来了。”这回答十足是李飞白的风格,姬浩雅摇头道,“唉,你还是老样子,跟当年在望春园时候一个样。”
想当年,李飞白第一次陪姬浩雅去青楼中开眼界,当年最红的青楼是望春园,里面的头牌花魁娘子叫香波波,那还真的是一个一曲红绡不知数,五陵少年争缠头的佳人。
那天他们几个正遇上京城第一富豪庞尤谦,这个庞尤谦也果然人如其名,胖,而且有钱。
可是那天不知怎么,李飞白就看上了香波波了,非得要让香波波来给他们陪一晚,于是跟那个庞尤谦抬杠,互相飙价格。
庞尤谦偏偏觉得,我虽然胖,但是我有钱啊,凭什么输给一个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的小娃娃?
于是越发的挥金如土,一掷千金,两个人每开出一个价格,就让围观群众惊讶地呼叫一声。
结果最后,在开到三千两黄金的高价之时,李飞白突然对那胖子来了一句,“恭喜你。”然后飘然而走。
庞尤谦虽然赢了,可是这三千两黄金也让他出得颇为肉痛。
抬脚出了望春园后,姬浩雅问他,“怎么就不要了?”
而他只是很冷淡道,“不想要了。”
李飞白抓着桌上的面具把玩,完全没有自己即将要娶亲的喜悦之感,本来姬浩雅还以为他是被逼的,后来想想,他不逼死别人就不错了,还有谁能逼他啊?
想起白天那个在自己面前转了三圈,还一门心思看着鞋尖兜着圈子的王宝钏,李飞白只有一个念头:从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好玩呢?
这么一想,他眼睛里也有了笑意,姬浩雅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拍了拍他道,“怎么?撞邪了?你那什么表情?”
被他一推,李飞白收起那罕见的诡异笑容,冷冷看着姬浩雅道,“成婚以后,麻烦不要在她面前再给我提望春园三个字!”
“那么飘香院呢?”
“也不准!”
“娇莺馆?”
“姬浩雅,你找死!”
酒肆二楼乒乒乓乓的传出一阵打斗声,一旁正被带往前面包间的客人很是惊恐地看着小二。
小二却一脸笑意,很镇定道,“那是杂戏二龙争霸,这间包厢里的客人特别喜欢看。”
就见那两个客人表情一脸莫名,互相对视了几秒,随后低下头,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小二送了人,再带了人去包厢里询问的时候,就见桌上摆了颗金瓜子,旁边散着一把铜钱。小二和旁人分了铜钱,又拿了金瓜子去跟掌柜的邀赏。
掌柜的边算着账目,边对那小二道,“下次多放点杯碟之类的去那间包间,不要最好的,要最容易碎的。”
而此时在宰相府中,王宝钏抱着枕头在撞墙。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晚上反复发出如此让人抓狂的叫声,吓得桂花、桃花全都躲在了外头,只有梅花仗义,守在里头没出来。
“小姐,这,女人总得嫁人的啊,何况这次你要嫁的可是风流潇洒的洛郡王啊。”
“我不要嫁给面瘫啊啊啊啊啊啊——”王宝钏继续抱着枕头哀嚎。
“小姐,这可是旁人一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何况郡王爷可英俊了,他带着面具就是为了防止旁人垂涎他美色啊。”
王宝钏一脸颓废,看着梅花问道,“他也有美色?”
梅花猛点头。
王宝钏继续撞墙道,“我不要嫁给人妖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花捂着耳朵,皱着眉小媳妇似的瞧着床上的王宝钏。
王宝钏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背啊,先是车祸被逼穿越,接着拿到的生存手册是盗版的,再来是不断的装病装病装病,现在呢?现在可好了,不管她病没病,到时候打包扔到郡王府去,跟着别的女人一起争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一说就死,一争就残,她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的一声,这回王宝钏是真磕着了,也不嚎了,满眼金星直直栽倒在了床上。
梅花突然想到,如果小姐这样嫁去了郡王府,被郡王爷发现了她不是原来那个三娘,这可怎么才好。
梅花这么想着,连忙去推床上的王宝钏,脸色惨白嘴唇更白,王宝钏被她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
“梅花,你,你被鬼上身了?”王宝钏抱着抱枕看着她,好在她也算做过一次阿飘的,而且她自己现在也是阿飘上了别人的身,所以对这件事情不是很介意。
梅花哆哆嗦嗦地问她,“如果郡王爷发现你失忆了,那怎么办呀?”
王宝钏冷哼一声道,“你才想到这个问题吗?”
梅花惨白着脸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了主意。
王宝钏对着梅花勾了勾手指,梅花乖乖地凑了上去,“想知道怎么办吗?”
梅花用力地点了点头。
王宝钏笑得很邪门,让梅花背脊一阵发寒,“小姐,就算你不想嫁,也不能以死拒婚的啊。”
一掌拍向她那不开窍的脑袋,王宝钏爽朗一笑道,“我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解决这个麻烦吧,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那就是——”
“逃婚。”
“逃婚?!”
梅花欲哭无泪地看着王宝钏,心里悲悲切切地喊道,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啊,他们家小姐刚才好像把脑壳又撞得更坏了一点,怎么办啦?
她哭丧着试图说服王宝钏道:“可是小姐,你逃不掉的啊。”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把自己嫁给别人,不就好了?”
“啊?郡王爷定下的新娘子谁敢要啊?”
王宝钏笑得很得意,“当然是连郡王爷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啊。”
“可是小姐,士庶良贱之间是不能通婚的耶。”梅花担心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王宝钏。
“那到时候去了郡王府,我就说——”
“小姐——你杀了我算了——呜呜呜呜——”
见梅花早已招架不住,王宝钏终于噗嗤一笑,摸了摸梅花的脑袋道,“傻丫头,就算是嫁给了别人,郡王爷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也是会放手的吧,总之,我不要让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只能在我自己手里,所以,这跟你没关系,懂么?”
梅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其他的是真没听懂,不过唯一听懂的是,这跟你没关系。
内心长舒一口气,梅花暗道,幸好幸好。
☆、第 7 章
这天夜里,可能是白天被折腾得太惨烈了,晚上做梦的时候,王宝钏居然梦到了月老。
那个长得跟寿星差不多的老头子笑着抽出一根红线递到她手边,在她手上绕了两圈,又抽出一根来,在面具男手上绕了一圈,跟着就两根红线牵着一起,牢牢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王宝钏醒过来满身鸡皮疙瘩,勉强保持着镇定,梳洗完用完早膳,她就开始在自己门前的院子里转圈圈。
梅花站在当中,被她绕得头也晕了,可是王宝钏内心的焦虑岂是这短短的几圈能够概述清楚的?
首先,嫁人之后她什么都不会,穿越的事情就有可能穿帮,其次,如果她运气好,没有穿帮,按照她现在的脾气,估计也会失宠,第三,她不想结婚,真的不想跟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啊,何况那男人还是个毒舌面瘫,这让她王玉金情何以堪哪。
想到死前,她还有那么一个处于恋人未满超过一点点的新新男朋友,王宝钏的悲愤之情就如洪水猛兽一般向她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王宝钏含泪问苍天,可惜苍天不语,但是梅花说话了。
“小姐,这不是很好吗?郡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这么和你成了良配,我听说有些商人家的小姐还有抛绣球招亲的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万一砸到一个叫花子可怎么办呀?”
“如果能抛绣球招亲我也认了,好歹还是有几率不是?可是我现在是被订婚,订婚,订婚你懂么?就是连那人的脸都没看到,声音都记不得,长相都模模糊糊的时候,那家伙就要做我男人,骑在我头上。”
“不是啊小姐,是骑在你身上。”梅花很一本正经地将话题绕到了某个少儿不宜的方向。
王宝钏满头黑线,因为在她脑海里,这个少儿不宜,按照她刚才说的,似乎更具象了……
她努力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如果她不好好想个自救的办法,可能真要被OOXX,生孩子,再XXOO,再生孩子,想到这里,王宝钏就有想挠墙的冲动……
“梅花,你说如果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有什么办法比较好?”
“小姐你是要逃婚吗?”梅花还是很担心,万一王宝钏逃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会受到责罚。
王宝钏看出了她的担心,淡定道“我是这么没有责任感的人吗?”
梅花很想点头说像,但是看着王宝钏一张黑脸,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咽了咽口水道,“小姐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一定不是的啦。”
王宝钏对于她这种识时务的行为很是赏识,点头道,“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我如果想出去走走该怎么办。”
梅花想了片刻道,“要不,就穿男装吧?”
自古以来,有了男女尊卑差别之后,就有了女扮男装一事,花木兰,祝英台,如今还有王宝钏。
王宝钏穿上一身男装,镜中的青衫少年面目斯文俊秀,让王宝钏自己都有些动心,暗道,好一个瘦弱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