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乔哥哥,十九年了!我却还是没有为徐府洗冤报仇,慕容德这仇不了了之,尹细雨又踪迹全无,徐府惨案也依旧迷雾重重。甚至,我连爹的清名都没有拿回来!我真是没用!这次入京,我希望能够从洪得域口里寻得什么痕迹,你们在天之灵定要保佑我!”
说着,她站起身来,留恋地瞥了眼坟墓,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四姝在门外守望,见乔安出来,忙迎了上去。五人往东走了数十步,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向郡外驰去。
此次入京,乔安对外的理由是处理君氏京城分号与新图的争端,因此遣君氏的十数个管事先行进京,安排京城分号的诸般事宜,她则与四姝,楚倾阳,君逸凡等同走。或许心中仍旧带了些对京城的逃避,他们走地极慢。但楚倾阳附庸风雅本色不改,君逸凡究竟是小孩心性,四姝也都是年轻活泼之人,一路赏风览景,倒也合他们的性子。
七日后午时,他们进入豫郡境内,离京城尚有一半的路程。不过他们倒也不急,入郡寻找酒楼客栈,想稍作休息。楚倾阳在前骑马而行,硕盼自得,犹自不忘向路边的少女递送秋波,惹得她们飞霞满面,却有忍不住偷眼瞧着他。
放下车窗的帷幕,霜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乔安道:“小姐,你瞧瞧开阳,都已经因为风流惹祸,现在居然还是死性不改,一路上沾花惹草!照我说就该让那厉剑薛洪益好好教训他一顿!”
乔安重纱掩面,白衣白裘,端坐在马车中央,衣衫袖角修着朵朵淡雅的梅花,清润雅致。她不用看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淡笑摇头,道:“在历阳,他也憋屈得够了。只要不惹事,就由他去吧!但若是他不知收敛,再生事端,瞧我怎么收拾他!”
霰芷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俊不禁道:“小姐,你一说历阳,我就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那次他风流不禁,惹上胜腾的二小姐,害得君氏因此损失惨重。小姐一怒之下,竟叫人将他全身衣服剥个干净,点住穴道,丢进了历阳最有名的青楼散花楼。害得他从此在历阳无脸见人,只能乖乖地待在君氏,半步也不敢出门。也难怪他从此见小姐就像老鼠见了猫般!”
三姝想起往事,也都不禁娇笑连连,满溢车内。霜草笑道:“霰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怕小姐还另有缘由呢!小姐当时说了,若是他再惹是生非,小姐不但如法炮制,而且还要在他身旁树上标旗,上书‘天下第一风流人楚倾阳是也’!要知道,三年前不过也就几个寻芳客瞧见他相貌,却还不知道是谁,若小姐当真这样宣传,他楚倾阳可就瞬间扬名天下,也就寸步难行了。你说它能不怕吗?”
霰芷睁大眼睛,怔怔问道:“小姐你该不会真这样想过吧?”
乔安笑笑,正要说话,忽然间心中暗动,只觉隐隐有股凌厉尖锐的气息乍现而逝,瞬间又不知所踪。她心思电转,目光转移,突然直身向着外面扬声道:“小徐,我有些倦了,今日就不要再赶路了。我们先招儿客栈歇息吧!”
小徐是邱顺衡子华阳帮挑出的车夫,走南闯北惯了,驭术奇佳,人又精灵,武功也颇为不弱。听见乔安吩咐,他立即接口道:“小姐,迎宾客栈是豫郡最好的客栈,布置雅致,服务也好,对面便是豫郡最好的酒楼倾仙楼,极是方便,我们到那里投宿如何?”
乔安不禁赞道:“你知道得好生清楚,怪道邱公子总是夸你呢!我们就到那里去好了。”
小徐立即扬鞭,马车拐了个弯,直直而去。待乔安回身坐好,四姝都疑惑地瞧着她。霰芷张口想问,乔安却募地抓住她的手,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四姝跟君逸凡顿时都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乔安才松开口,示意众人可以说话了。霰芷问道:“小姐,怎么又要另寻住处呢?这一路上我们都不到君氏分号去,他们可都早已准备好接待我们了。”
霜草则机灵得多,轻声道:“小姐,你神色这样凝重,是有敌人跟上来了么?是哪个?”
乔安淡然道:“我只是感觉我们被人盯上了。根据那股气势猜测,我想应该是厉剑薛洪益。开阳这一路招摇过市,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恐怕薛洪益就是听着沿途传言找上来的。”
君逸凡担忧地道:“若是薛洪益,那楚叔叔岂不是很危险?娘,我们还是叫他进来吧!”
乔安浅笑伸手抚着君逸凡的头,柔声道:“逸凡,这倒不用担心。薛洪益究竟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而你楚叔叔又明显武功不如他。他是不会不顾身份颜面地偷袭的。我刚刚故意大声说出投宿的地方,他听到后就跟着离开了。我想他晚上应该就要来找麻烦了。”
霰芷恍然道:“难怪小姐这一路都不愿意到君氏去呢!否则将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倘若薛洪益这次没讨得好去,往后常常到君氏找麻烦,那也有的受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迎宾客栈前面,小徐一个漂亮的收势,马车稳稳停住。六人相扶着下车,与前面的楚倾阳男俊女俏,尤其是重纱掩面的乔安,在冬日寒风中衣袂蹁跹,更显得高贵神秘,飘飘如仙,顿时引起客栈中人的注目,半晌回不过神来。
客栈大厅中竟是人满为患,霜草上草向客栈老板定好四间上房,回来向乔安笑道:“小姐,我们运气还真好,客栈只剩四间上房了!”说着又瞧瞧四周,微带茫然道:“不过,说也奇怪,这样的寒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乔安也想不通,摇摇头,淡淡微笑,领先举步往楼上走去。旁边有位瞧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大着胆子接话道:“姑娘,你忘了呢?再有两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文科武举,各地举子都要入京赶考。若不是上房价格过于昂贵,早就被定空了。”
霜草恍然道:“原来如此!”
乔安却是身形一僵,脚步顿停,身后的霜草一时收不住势,顿时撞在乔安身上,忙起身揉着鼻子道:“小姐,你怎么突然停住了?”
乔安只觉心中寒气直冒,低垂的眼眸中锐芒闪现,凌厉无匹,却有瞬间隐去,往楼上走去。
等到乔安一行人在楼上隐没,楼下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又接着讨论先前的事情,都推着中间那个商贾模样的人,叫他继续说先前的事情。那商贾却故作神秘道:“哼,先前的事情有些什么?我这里还有更加震撼的消息呢!你们听过前大将军徐谷风的名号吧?”
这下连先前不理不问周围事情的书生们都开始感兴趣,刚刚回答霜草问话的那书生站起来,昂然道:“只要是紫星王朝的人,哪有没听过徐大将军的?”
商贾见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心中越发得意,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不错,人人都知道徐大将军,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们未必就知道了。告诉你们,如今的大将军孟权佑跟北秋打仗,赢了漂亮的一仗,生俘了北秋大将格尔木,便详加询问,本想要得知北秋的作战计划。谁知道这一问不打紧,竟然问出个惊天机密来!”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卖关子,顿了顿停下来喝茶。
旁边的人心急如燎,忙催促道:“什么机密,快说啊!快说啊!”
那商贾满意地道:“各位一定知道前大将军亡故的经过吧?当时也是跟北秋作战,两边议和。先皇下令撤兵。结果就在撤兵前夕,前大将军却又突然下令出击,虽然击败了北秋,但也违抗皇令,因此获罪。但是,孟将军这次询问却又问出了其间的内幕。”
楼上的乔安等人一直注意听下面的对话。听到这里,楚倾阳面色凝重,转向乔安道:“小姐,难道——”
乔安挥手止住他的话,眉头微锁。只听得那商贾的声音继续从下面传来:“原来当年北秋并非真心议和,只是以此拖延,想要趁我朝不防之际偷袭。然后前大将军智慧通天,这等伎俩自然瞒不过他。因为情势危机,他来不及向朝廷禀告,便先行出兵,击败北秋。唉。谁知道。。。。这事情本来机密,可巧这格尔木也是当年参议此时的大将,知道此时,又在孟将军的询问下漏了口风。孟将军何等精明,抓住点点疑迹详加询问,终于问出这事。现在,孟将军已经准备将此事上报朝廷,也已派人押解那格尔木入京。大家说这不是苍天有眼,合该前大将军冤屈得雪是什么?”
众人听得匪夷所思,却又觉得有理,顿时有些半信半疑,其中一人质问道:“照你说来,这事情应该很机密,我们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一介商贾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那商贾得意洋洋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而我有个侄子正好是孟将军的近侍,趁我前几日到北关做生意偷偷告诉我的!”
楼上众人越听越觉得迷惑,霜草低低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乔安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面又有脚步声进入客栈。接着,一个温雅和暖的男子声音响起:“掌柜的,我要两间上房!”
乔安顿时脸色大变。
君氏篇 第二十三章 重返京都(4)
客栈柜台处站着两名年轻的俊逸男子,一个全身黑衣,神色冷漠,冷眸冽色,对周围事情不闻不问,衣服‘生人勿近’的模样。另一个则完全相反,青衣锦服,给人的感觉很是温和,正在柜台边与掌故交涉:“掌柜的,若是没有上房,普通房间也可以的,哪怕一间也好,价格都不是问题。外面天寒地冻,我们总不能露宿街头吧?”他的声音十分温暖,仿若寒冬的炉火般,听得人心中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掌柜为难地道:“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已经满了,实在没有空房间了,您瞧大厅里这许多人,都是没地住的人!要不您往别住瞧瞧?”
黑衣男子听得不耐烦,便要转身离开。青衣男子却反手拉住他,继续对掌柜道:“掌柜的,迎宾客栈是豫郡最大最好的客栈,若是连这里都没有空房,那别的地方自然更没有了。还是请你行个方便吧!”
“这。。。。”他的话自然令掌柜很舒服,但客栈确实没有空房,总不能变一间出来给他吧?何况,连大厅也已经人满为患了。
青衣公子自然瞧出实情,也是左右为难,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就在这事,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二楼传来,叫住了他:“公子,请留步!我们家小姐说了,我们那四间上房愿意让间出来给您二位,就委屈二位将就一下吧!”
青衣公子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二楼上亭亭立着个绿衣女子,说话的便是她了。青衣公子脸上带着温和感激的微笑,道:“多谢姑娘!不知尊主任何在?还请现身相见,好叫杜某能够表示谢意!”
说话的便是霜草了,她目光微微扫扫大厅周围的人,笑道:“杜公子太客气了。我家小姐说了,相逢即是有缘。何况,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遇着难处的时候,大家互助互帮是应该的,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青衣公子随即醒悟,向霜草拱拱手,也不多言,拉着黑衣公子便随店小二进房间去了。霜草则回到房间,向端坐桌边的乔安点头示意,表示事情已经办妥。旁边的霰芷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小姐,你刚刚为什么脸色突然变了?还有,你干什么要帮他们?”
乔安心中也觉迷茫,轻摇螓首,眉头淡锁,眼中神色变化不定,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