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接过手,应了声,「有劳了。」
老脸缓和地笑了笑,于泯仁摆摆手,「那老夫我就先走了。」
于泯仁走后,当墨镜看向千成钰时,发现千成钰一瞬不动地盯着他看,于是皱眉问,「你如此看我作甚?」
「你……不气了?」刚才还那么紧张我的脸……
墨镜咳嗽了一下,把人拉到桌边坐下,「我认真想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你计较。」
千成钰嘁了声,「说得你以前是个女的似的。」
墨镜捂住眼角,他忍。不然千成钰这张麻花脸就别想好了。
这时,千成钰忽然咧了咧嘴,「呵,不逗你了。」然后挣脱墨镜至今不知松开的手,取过匣子,把玩着,「话说,你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之前你一直乐不思蜀地待在千千府舍不得回去,年夫人好像许久没见到你了吧。」
「在家里待不习惯。哦对了,」墨镜说着就想起什么,然后从怀里掏出三瓶金疮药摆在桌上,「这些都是上等的金疮药,将士们行军打仗受了伤都用这个,我向父亲讨了几瓶,你拿去用吧。」
千成钰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还是盼着我让我大哥天天挨揍呢?这些我用不着,千千府也不小,金疮药多的是,别整得我有多娇贵,我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娘们。」
「你的手臂好了?」墨镜下意识看了看千成钰白嫩的手背,暗道这皮肤跟他的一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早就好了。吃饭洗澡什么的,手到擒来。」千成钰撸起袖子,把白皙得比女人还美的肌肤露给墨镜看,鞭伤确实好了没留下什么印子。
墨镜摸摸莫名其妙有些发痒的鼻子,淡定地把视线从千成钰的手臂上挪开,「反正我好心好意带过来了,给你了你就收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闻言,千成钰用余光瞄了一眼墨镜此时的表情,不知发现了什么,他忽然挑着眉把身体欺近了几分,眨眼问,「诶,你今天似乎对我特别好啊,嗯?」
墨镜眼皮子一跳,垂眸斜视,半响,他一掌把千成钰的麻花脸撇到一边去,镇定地说,「你省省吧,我只不过是忽然良心发现,不想你用这张麻花脸去门丢脸而已。」
「……」千成钰愤愤地挥开手,他就知道,从墨镜嘴里听不到好话。
「行了,你赶紧地把脸抹抹,天知道我每当我想起你之前的脸和现在一对比,有多替你感到悲哀。」
这一说,千成钰一拍桌子,倒想起来问,「你方才说,我的脸都是因为那个狗屁迷魂散弄的?」
墨镜没出声,表示默认。
「娘的,小爷我要去找白水算账!」千成钰气鼓鼓地夺门而出,压根不晓得要往脸上抹药的事儿。
墨镜手快及时把人拉住,「急什么,你还要不要脸了?」
千成钰脚下一顿,对哦,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出门。
「大夫不是说抹抹三天么,你就等脸好了再去找白水也行,反正只要有沈……公子在,他是跑不了的。」墨镜说。
「你要小爷三天不出门,当小爷是黄花大闺女呢?」千成钰摸摸下巴,有注意了,「罢了,明日我再找他算账。」
墨镜:「……」
(十二)
是夜,沈轻寒的屋里,烛火通明。
「主子。」仲黎从后窗旋身而进,看到此时的沈轻寒正在铺被子。
沈轻寒回头向仲黎摆了噤声手势,「你且小声些。」
仲黎:「?」主子,咋儿不偷情。
沈轻寒让仲黎附耳过来,说,「这客房之间的墙壁薄,隔音不好,你随我到出门再说。」
于是,主仆二人一同跃窗到了千千府后院比较隐蔽的小竹林。
「好了,你说吧。」
仲黎点了一下头,「主子,属下跟踪了那个老五一下午,您猜属下有何意外发现?」
「我不想猜。」沈轻寒有点犯困,话说他等仲黎的消息,等得心情还有点不爽。
「是……」仲黎摸了摸鼻子,他能感觉的出,眼前人的情绪不大乐观,「他们是吟魔教的人。」
「吟魔教?」沈轻寒皱眉,「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江湖上还有这种魔教。」
仲黎清了一下嗓子,「他、他们平时比较含蓄。」
沈轻寒:「……」平时含蓄,可一听名字就是邪教,如此污秽不堪。
半响,一阵凉嗖嗖的夜风徐徐吹过,沈轻寒啧了声,「你继续说。」
「哦,」仲黎继续说,「属下打听过,这吟魔教教众不多,很少在江湖上活动人脉,近乎有点与世隔绝,教主向吟风……这个人性子孤傲清冷,武功不明……」
「废话这么多,你的意思是说,今日之事与朝廷无关?」沈轻寒眉头微皱。
仲黎:「是。今日他们之举,属下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是出于千二公子……」的那张脸。
沈轻寒:「难道此事与千千府有关?」
仲黎小心翼翼地看了沈轻寒一眼,吞吞吐吐道,「不,与、与千千府没有关系,是千二公子……」
「你有话直说,这么吞吞吐吐作甚?」
「主子,这吟魔教教主向吟风他……他是个彻头彻尾男女通吃的半断袖,他们看上的主要是千二公子,再附带个白姑娘。」仲黎深吸一口气说。
沈轻寒:「……」原来如此。
「对了主子,属下还查过那个迷魂散的来历,」仲黎从袖子里抖出一个小瓶子,「这种迷魂香叫“五异子”,书上说,用法得当可以有安神之效,若用法不当,据说能释放五种不同的气味,梅香、桃花香、檀香、薰衣草香以及梨花香,会让人在瞬间晕厥,此药,是一个叫裘海的人炼制的。不过这个人,早些年就已经失踪了,而“五异子”的炼制配方至今下落不明。但,既然“五异子”再次出现,说明此配方应该是在向吟风的手上。」
听完拢长的一大段关于“五异子”的来历,沈轻寒揉了揉眉,不禁觉得仲黎作为他的暗影,只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能完成任务,能力不一般,说明当初他随手挑选的断定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不过现在,“五异子”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最近,宫里情况怎么样?」沈轻寒问,「宋禾卿可有举动?」
「宋国舅倒是没动静,但二皇子派出了人手在四处找您。」仲黎勉强接上话锋,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沈轻寒的想法。
「你是遇上仲尚了?」
「没,但属下在丹阳城外与乔装打扮的仲尚擦身而过。」
沈轻寒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待他找到我再说。」
翌日一早,千臣御从皇宫回来听说了迷魂散一事后非常淡定,不仅不派人去找吟魔教替千成钰算账,也不让人打听其中的内情,反而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现过一样。
千臣御说,「吟魔教一事,我会亲自去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白水盯着千臣御看了许久,仿佛要把千臣御看出两个窟窿般。但,看千臣御抿着茶毫无不自在的态度,他倒觉得,这其中定有□□,只不过,或许吟魔教对千臣御而言,不会对千成钰不利,像是有把握的样子。
沈轻寒一边察言观色,他想,既然他能在千千府隐藏这么久,相信千臣御也不会拿自家弟弟的安危开玩笑,所以也就不过问,反正吟魔教的事,他也有所了解。
然而,大家都不愿意捅破的事,千成钰倒是拍桌而起要把事情摊开说,「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吟魔教到底是何种下三滥的邪教?」
千臣御眯起眼,看着千成钰戴了面纱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千成钰踌躇了一下,瞥了一眼白水后,垂眸暗伤道,「我的脸……被迷魂散毁了,以后都见不得人了。大哥,你要是不帮我报仇,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兄长。」
一旁的墨镜:「……」睁眼说瞎话。
迷魂散是什么东西,千臣御一清二楚,不可能会让千成钰毁容,除非,千成钰当时不是用鼻子吸的,而是蠢蠢地张嘴吃了。不过,他看千成钰那副以后都没脸见人的表情,不禁皱起眉,心想,这小子在玩什么把戏?
于是,趁千成钰还在演戏的时候,他出快极快的一把掀了千成钰脸上的面纱,下一秒,他不觉睁着眼,愣了一下。
白隐尖叫一声的同时,沈轻寒暗暗倒吸一口气。
千成钰倒退了一步,怒目,「大哥,你干什么!」
千臣御恢复镇定说,「你的脸,当真是那迷魂散引起的?」好好的脸能变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千成钰吸入过多的迷魂散,过敏了。
千成钰一指白水,「你问他。」
白水用古怪的眼神看千成钰。
「这关白水何事?」千臣御问。
「要不是他那个时候踹了那谁一脚,装迷魂散的玻璃瓶怎么会碎?我的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白水眼皮一跳,想起来了,不过,那反倒成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千臣御沉了口气,「别胡闹,当时要不是白水及时出现,你早被吟魔教的人带走了,算起来,他还是你的半路恩人。」
千成钰被噎了一下,「我……」
「好了,这件事大哥自会处理,之前提的事,先暂时放一边,你好好养着。」千臣御若有所思着,看来,他终究还是得去吟魔教一趟,找某人谈谈。
就这样,此事就做罢了。
不过,千臣御这一举止,倒让千成钰想起三年前他嫂子过世那会儿。这件事,一定和那时上门闹事的薄情男人有关。他记得,当年大哥成亲那天,薄情男居然一剑杀了嫂子,喜事变丧事。当时,明明可以提剑的大哥也只是盯着那人忍气吞声,却没有动手替嫂子报仇。之后,薄情男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你负我,两不相欠。」
再后来,他得小道消息,薄情男入了魔教。
现在看来,薄情男应该就是如今的吟魔教教主向吟风,他大哥和这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思至此,千成钰想想也就算了,说不是大哥有苦衷。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大哥没道理会为了一个薄情男,胳膊肘子往外拐。
转眼时隔两日。
舅爷府,书房内室。
「国舅爷,近来可安好?」一个青衣男人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宋禾卿的书案前,眉眼自带三分笑。
宋禾卿手里的笔一顿,却没有抬头,「你来我府里作甚?」
「自然是有好消息呀。」男人一屁股扬摆坐上书案,朝宋禾卿挑了挑眉,顾自把玩手里的头发。
「好消息?」宋禾卿这才抬起眼。
男人眨眨眼,风眸微挑,「对呀,绝对是你想听的……好消息哦。」
「什么条件?」宋禾卿也不拐弯抹角。
男人反倒妖娆一笑,「国舅爷,你这个意思,可是要和本教主做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不怕你的亲亲皇帝生火气,再把您拉上断头台,嗯?」
宋禾卿冷笑一声,「向吟风,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好呀。」向吟风从书案上下来,负手而立,语气轻佻道,「你不是想知道太子的下落么,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关于他的好消息。当然,我的条件就是,我要千臣御的项上人头。」
宋禾卿目不直视道,「哪个?大的,还是小的?」
向吟风:「大的。」
宋禾卿目光一凝,勾唇,「既然如此,咋们再互相绑得紧一点,你觉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