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有事想问我么?」
「……」
「那你问,只要哥知道,都告诉你。」
白隐吞吞吐吐道,「那哥,沈大哥是一国太子,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待在千千府么?」
白水摇了摇头,「不清楚。」
「那二皇子突然冒出来是要闹哪样啊?」
「不清楚。」
「哥。」
「嗯?」
「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白隐说,「昨晚我在房里脱衣服脱到一半就在地上睡了。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却是在床上醒来的。」
「大概你梦游吧。」
「乱讲。我睡相可好了,除了蹬被子。」白隐才不信。她才没有这种夜游症。白水很疼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到她房间给她盖被子。那么昨晚,她一定是被白水抱上chuang的。之前白水给她盖被子她都是有感觉的,但这一次,她睡得很死。
所以,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看你满头大汗的也逛累了,我们回去。」白水并不想让白隐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不管怎样,他都会保护好白隐。而且,他还会让白隐成为太子妃,享尽荣华富贵,得一世无忧无虑。
「哥,你不老实了。」
「乱讲。哥这么疼你,骗你作甚?」
「……」哥,你不说就算了,干嘛学人家说话,真讨厌。
千千府,阁楼。
「皇兄,你别一直盯着我看成不?」被盯了一上午的高明睿靠在床头,摸摸鼻子越说越小声,「快成望夫石了都……」
「你给我说清楚,故意揭穿我身份,到底是何用意?」沈轻寒把脸一放,没跟人开玩笑。
高明睿叹了口气,「我方才不是说了么,都是影三影四的反应太快又聪明,我当时也没顺过来么。你那时候也看到了,要不是影三影四认出你,我们十六年不见,我还指不定能认出你呢。而且,你难道没看见,我盯了你老半天了么。」
门外偷听的影三翻了翻白眼,「娘的,主子这话都能胡诌得一板一眼的,真真正经,以前我怎么没发觉主子还有唱戏的本事儿。」
影四:「能被你一眼发现这本事儿的就不你主子了。」
影三:「说的也是哦。」
影四:「……」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毛病倒和千成钰一个德行。沈轻寒沉了口气问,「那你这次出宫,是要做什么?别跟我说,是父皇要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宫外体恤民情,我不会信的。」
高明睿沉吟道,「这理由我四岁就用过了,当然不是。其实我这次出宫,只是觉得成天在宫里遛蛐蛐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出宫看看热闹而已。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群土匪。」
「你还能编个像样的理由么?」沈轻寒掀掀眼皮,「还土匪呢。」
「啧,我说了你又不信。况且,我这腿伤可是赤果果的证明哦。」
沈轻寒瞥向那打了一圈又一圈的石膏,「你倒是伤得舒坦,引以为豪了。」
「嗤。皇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儿了。」高明睿慵懒地换了姿势说,「小时候,你可是天天一本正经地拿那些四书五经砸我都没现在这么讽刺我。」
沈轻寒:「……」
「欸,对了,」高明睿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皇兄,我问你个事儿哈。你是不是转性了?你好像对那个白水特别亲近哦。小时候,你都很少抱我呢。」
「那是你太重了,皇兄我抱不动。」沈轻寒面无表情说。
「……」高明睿严重内伤,于是说,「是么?既然皇兄对白水没意思,那正好,我对他很有意思,挺喜欢的,一见钟情什么的,话说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待你回宫之后娶了那白隐,我就开始追求他。到时候,皇兄可别跟我抢人。」
沈轻寒抿了口茶,眼皮子一跳,「他是男人。几年不见,你也断得太突然了。」
「可不是么。」高明睿歪头一笑,「男人又怎样。我觉得白水比女人还有魅力。再说,他武功高强,日后保不准可以护我周全,一举两得呢。」
沈轻寒:「……」
「不过,如果皇兄现在改变主意的话……」高明睿顺了顺头发说,「只要皇兄想要的,我不会跟皇兄抢的。」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连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也一样,他都不会要。
沈轻寒对上高明睿的视线,那黑湛湛的眼里,写满了认真。
(二十七)
见沈轻寒看着他沉默不语,那黑白分明的双眸微微敛起眼角,高明睿笑了一下,「皇兄,你这是被我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轻寒收回视线,低头剥了颗花生米,问,「对了,父皇可晓得你出宫的事?」
高明睿:「我让影七替我在宫里打幌子,影二做掩护。不过,一直装病也不是好法子,我想父皇父皇的暗卫众多,应该发现了吧……」
停顿了一下,又说,「皇兄,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夜你中了迷香,有人想要掳走你。」
「嗯,白水和我说过。」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高明睿问,「昨夜是他一个人单挑十来个黑衣人将你不费吹灰之力地救了回去?而且,他只用了一招剑法,干脆利落。」
沈轻寒剥花生米的动作一滞,「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作甚?」高明睿说,「我想你应该也怀疑他的身份。说来,皇兄你也大意了,身为太子,怎能随随便便拿婚姻大事开玩笑,我觉得那白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昨晚他救过你,但,人心隔肚皮,不能单看外在决定一个人的是非好坏,谁也不能保证他不是宋禾卿的人,或者是接近你别有目的。」
一张俊美的面孔划过脑海,沈轻寒一脸若有所思。
不能问,也不可以提脸上蓝蝶的由来,是想遮掩什么?
明明一剑能制敌,武功至高,又为何要隐瞒他昨夜之事?
若是二弟猜的没错,那接近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想把白隐嫁给他?
看来,白水的身上,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却,无从下手。
「皇兄,你有没有觉得,或许在这之前,白水就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是指,我的身份被揭穿的时候?」
「嗯,你没发现,他表现地太淡定了。」
想想近一个越来的接触和了解,白水会那么淡定,沈轻寒并不排除白水就是那一副天塌下来也能依旧淡定自若的性子。毕竟,那人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哪怕是多一点心事的情绪,怎么看都是一脸八百年不变的清心寡谷欠又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说,「我是发现了。不过,这还不能说明他事先知道我的身份。你可能没有和他太多接触,不了解吧,据我所知,白水的每日下来,脸上并不会有多少喜怒哀乐,至少我和他相处这么久,还没见他笑过。」
「你这么描述的那是木乃伊吧。」高明睿摸摸下巴道,「人是善于会伪装的,皇兄你这么单纯天真,我真是替你的未来江山堪忧哦。」
沈轻寒:「……」
「咳,那个……」见沈轻寒眯起眼,高明睿知道自己没大没小了,再不说点别的,恐怕他在千千府没好日子过了,于是说,「那个皇兄啊,你今日还没吃早饭吧,你看咋们兄弟见面到现在都还没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叙叙旧,有点不太……」
沈轻寒站起身,拿着剥好的一盘花生米走到高明睿的床前,放下,然后走人,「吃吧,这算是皇兄不称职的十六年来给你的见面礼。」
「……」高明睿端着盘子,朝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说呢,难怪这人方才一直在磕花生米。
沈轻寒出了阁楼,半路被忽然出现的仲黎拉到阁楼一角,吓了一身冷汗。
仲黎理了理被树叶凌乱的头发说,「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怎的如此狼狈?」
仲黎支支吾吾道,「咳,回主子,属下在回来的路上不慎被仲尚看到,两个人打了一场……」
「打了一场?」沈轻寒皱眉,「他打你作甚?」
主子,你咋知道是仲尚那小子打的我?仲黎用崇拜的目光看沈轻寒,回道,「……仲尚被二皇子遣去找您,看他行动有点迟缓又满脸憔悴,胡渣都来不及刮的小白脸,应该是找了不少时间……」
「说重点。」
「哦。」仲黎看了一眼沈轻寒,「因为二皇子本人事先找到了您没同他说,大概心生不满之火。恰好,中途碰上属下……属下知您有过吩咐,暂时不能让二皇子知道您的下落,所以,仲尚问的时候,属下没说实话,他也不信。再所以,他一直用凶残的目光瞪属下,属下一激动就和他动手了。」
「……」沈轻寒知道,仲黎(哥)和仲尚(弟)是兄弟,从小就让他和高明睿分开伺主,关系生分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疏离到一见面就动手的状态,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那主子,既然二皇子已经找到您,属下就不必隐瞒仲尚了?」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毕竟,高明睿那小子明已明知道他的下落,还让仲尚去寻他的消息,恐怕这里头有点心思。
不能啊。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仲黎幽怨了。若是不说,下回再碰上目无兄长的仲尚咋办?
「对了,我让你查的,可有消息?」
仲黎摇摇头,「除了之前的来历,一无所获。」
沈轻寒应了声,说,「罢了。这件事你不用继续查了。」
「其实主子,属下觉得,白公子应该不是国舅爷的人。」仲黎分析道,「若白公子不是好人,凭他的身手,完全随时能害了您的性命,何苦到现在还迟迟不动手?再说,您和白姑娘还有婚约在呢。而且,您还记得“五异子”一事么,再加上昨夜的事,属下反倒觉得,白公子是向着您的。」
闻言,沈轻寒皱起了眉头。仲黎说的也不无道理,当然,他也思来想去地同样琢磨过,但,他实在想不出白水会取他性命,或是反过来保护的理由。
若真要说个保护他的理由,只有一个——白水真的很疼白隐这个妹子。
「嗯,但愿我没看错人。」沈轻寒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若白水心思不纯会对他不利,或许,他会孤注一掷地赌一把。
「主子,那您何时动身回宫?」仲黎问。
沈轻寒:「待二弟腿伤痊愈再走吧,你回去准备一下。」
「主子,属下斗胆过问一句,您和白姑娘的婚事要怎么处理?」
「这个我自有安排。」
「是。」
两日后,天刚蒙蒙亮,虚掩着的窗门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开来,一支灰白色的羽毛随着清风飘落在窗台,只听细细碎碎的扑哧声伴随着「咕咕」的叫唤隐约响起,
白水缓缓睁开眼,屋里有点黑,不过,他听到声音就立马顺着源头找到了歇在窗台上的一只信鸽。
这只鸽子一身灰白交错,羽毛丰满光亮,一双祖母绿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此时仿佛看到他走近,它抖了抖身子,然后朝他扑来,稳稳地落在他的肩上,末了,还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头发后把脑袋伸过来亲昵地蹭来蹭去。
「……」白水用指尖戳了戳鸽子的背脊上羽毛,手感相当滑顺柔软,毛质光泽,虽然摆着一副和他很亲昵得好似他们见过面的样子,但,他很确定,这只自来熟的信鸽不是他养的。
信鸽见白水只顾欣赏自己的羽毛,似乎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