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蝉眼疾手快,抓住剑柄抽剑而出!
那条长鞭便只将剑鞘掷到了一边。
鞭子的那头,一名红衣女子翩然落下。她将长鞭收回,歪着头天真的看着冷蝉:“真是妙人儿啊!就是不知道功夫怎么样。”说完最后一个字,长鞭“嗖”的出手。
冷蝉随手舞了个剑花,散了鞭子的力道,那女子又是飞起一脚!
身体向后仰倒,冷蝉就地一滚,两人位置对换。
“功夫也俊,不过真是可惜,”女子顿了一顿,粲然一笑,“你就要死了。”
长鞭如毒蛇般窜出,冷蝉挥剑去挡,却发现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两条鞭子,长约两丈。
哪里冒出来的!
冷蝉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就滞了一滞,鞭子就缠上了身。
炽热的鞭子。
幸好,她手中还有剑,她还有力气拿剑。
她还没有败。
而自己的师姐妹更不会不顾自己的死活。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空慧斋派除了静元师太以及近身弟子,其余的,竟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狐凌躲在暗处甩了甩自己已经过肩的长发,赞叹:“烟姒的药真是厉害,比点穴方便多了!”
旁边的苍雪毫不客气的赏她一记白眼。
好快的身手!冷蝉暗道。
须臾间,腹部一痛!转而一冷!
冷蝉低头,发现缠绕住自己的鞭子,整整三条鞭子,布满了银色长针。三条鞭子的尽处,竟成了龙头的模样!
然而地上,一滴血都没有。
炽热的感觉早已被彻骨的寒冷所代替。
这是什么兵器!
红衣女子看着渐渐变得通红的鞭子,笑得天真无邪:“你师父难道没有教你,跟别人比武的时候,不能分心的吗?”
“我……”
一口鲜血喷出!
鞭子被硬生生的拉了回来,长长的银针将冷蝉的身体划成了几段。
女子的声音越发的无辜:“尤其是当敌人用的武器是鞭子,名‘炽寒’的时候。”
静元师太怒而发剑,身边五个黄衣女子接剑飞至!
红衣女子动作悠然的将鞭子一圈圈缠好,拿在手里。
剑光直直照进女子深如古潭的瞳眸里。
她不闪不避。
“本座最不喜欢的就是名门正派中用剑的女子。”
“因为她们,通常都犯贱。”
从袖子中突然飞出的瓷瓶摔在了地上,迸洒出的液体不仅腐蚀了冷蝉残破的尸身,也将那五个女子的衣服腐蚀了一部分。
幸好只是裙裾处有几处破损,并不严重。
几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都是颈间一凉!
一名男子,着蓝衫,执长剑,站在比武场中央,红衣女子旁。
长剑上有血,剑尖指地处,鲜血滴落。
神兵无量,剑不沾血。
“你们是什么人!”静元师太拍案而起!这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她门下六大弟子,其余的也似乎为人所制,简直就是搧了静元一个巴掌,让天下人都以为空慧斋派外强中干,不过是一个个绣花枕头!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女子走上前,在看到孙婧颜的时候皱了皱眉:太像了。
简直是一模一样。
真该死。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师太可清楚?”女子说完就有两个人押着云姬子到静元面前,“师太,认识么?”
“梦儿!”静元大惊失色,指着那两个人,“你们是傲绝宫的人!”
越星观弟子中,一直低着头的宋远山猛然抬起了头,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时,瞳孔骤然放大,“夫人”二字几欲脱口而出。
云姬子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疤,双手无力垂下——显然是被挑断了手筋。
他忽然发出一声长啸,一剑刺向红衣女子。
“我要你们为冷蝉偿命!”
女子向后撤了一步,站定,眼前一把神兵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剑意。
蓝衫男子抬眼,目中寂寥如斯,也冷冽如斯。
宋远山忽觉一股内力自剑柄传来,忙弃剑后退。
他本不擅长使剑。
“雷日,”男子缓缓开口,”天道盟四大高手之一的雷日,我可有说错?”
“不错,我是雷日。”他不解释,也不隐瞒,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如此干脆的承认反而让两人都觉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更觉不可思议的还是冲石道长——远山怎么就成了雷日?!
“你们,是否也该报上自己的姓名。”雷日语气平静,“我不杀无名无姓之人。”
“傲绝宫落堂堂主,无殇。”
“逝堂堂主,离澈。”她说得很轻,很柔,还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哦?”雷日挑眉,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今天死的是你,不是我们。”无殇补充道。
一个清冽的声音从场外响起。
“雷日,你还记得夜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
☆、报父仇(下)
声音一起,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
那女子就这样走了出来。
离澈和无殇低首,站到女子身后,恭敬的样子让雷日起了疑心——是她?
婵娟将笔撂下,抬眼:奇了,现在这女子怎么都喜穿红衣?
——那是鲜血的颜色。
女子站得很直,也很稳,很有英气,也很有风情。
“你是苍雪?”
女子不置可否,没点头也没摇头,连话也没说一句。
但雷日却当她是默认了。
“好,很好。”他说“好”字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怨毒,“你这个□□!爬上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床,勾引自己的爹,最后还杀了他!苍雪,你未免太狠毒了吧!”
女子皱眉,她皱眉的样子也十分漂亮。
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白影,接着雷日就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
“谁!”雷日怒极。
“本座傲绝宫泉堂堂主,烟姒。”她静静看着雷日,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好看,“你说了不该说的话,难道不该打吗?”
雷日不说话,猛地出拳,向着最前面的红衣女子。
有的时候,拳头是最有利,同时也是最方便的武器。因为你可以丢了刀弃了剑卸了满身的暗器,独独扔不下拳头——除非你把手剁了。
女子动也不动,就站在那里。
拳风将头发吹起,女子伸出右手,五指弯曲,成鹰爪状,左手挡住拳头的来势,手腕一拧,抓住雷日的胳膊就往身前带。接着欺身向前,鹰爪状的手直直的抓向雷日的双眼!
眼见雷日的眼睛就要被女子抓瞎!
雷日偏头,左手用力挣脱束缚,一掌拍向女子肩部,同时一脚踢向她小腿胫骨。
女子身子一低,顺势一个扫腿!
一个翻身落地,雷日方站稳,无量剑从旁刺来。
雷日不慌不忙,双掌一合,正好夹住剑锋。
地上的云姬子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挣脱了身后两人的钳制,冲向无殇!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等离澈烟姒反应过来飞身而至时已来不及了!
眼见着云姬子一掌就要打到无殇身上!
忽然,
琴音如高山流水般倾泻而下!
云姬子仿佛被点了穴一样定住,恐惧瞬间侵袭了所有感官,令她动弹不得。
琴音时高时低,像早春的第一朵红花,像盛夏的第一场大雨,像初秋的第一片落叶,像寒冬的第一场白雪。
缱绻着多情,落寞着无意。
琴音多情且无情。
所有人都怔怔的抬头看向屋顶上的人。
红袍如血,红发垂地,她闭着眼睛,素手弹琴,神态恬静的仿佛置身仙境与知己把酒言欢。
而不是在这个生死场上。
她身边站着一名女子,英气逼人邪魅非常,黑发过肩,拿一根发带随意系了,松松散散,往那里一站,说不出的惬意。
两人一站一坐,竟是说不出的般配。
有人眼尖,一眼认出那个站着的人:“是狐凌!”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惊讶之声此起彼伏,唯独有一处在这喧哗中寂静。
傲绝宫的人和雷日,一句感叹词都没有。
雷日看清了那把琴:琴身雪白,琴弦血红。
仿佛天与地,错与对,白昼与黑夜那样极端而又强烈的对比。
白如雪,红也如血。
美得惊心动魄,本身也是惊心动魄的一把琴。
失、红、音!
“魔君苍云的失红音。”雷日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
他几乎要跪倒在地!
弹琴的人轻拂了拂红发,露出颈间的曼陀罗。
傲绝宫的人都是一愣:宫主怒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似曾相识?
不!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血色,仿若地狱的眼睛!
远处,树上的白衣男子心中一痛。
“见鬼了!苍云又出现了!”
“魔君回来了!魔君回来了!”
“快逃啊!苍云回来复仇了!”
那人不顾场上的混乱,抱琴而落,身上金色的凤凰如浴火重生:“本宫姓苍,单名一个雪字。”说完还低头笑了一下,“苍云,是家父。”
轰!
逃跑的停下脚步,飞上屋檐的挂在半空,站起的坐下,坐下的又站了起来。
苍雪原来是苍云的女儿。
苍雪竟然是苍云的女儿!
“你是苍雪?!”雷日指着红衣女子,“那她又是谁!”
“本座天生阁阁主,孤鹰。”孤鹰清楚明白地回答了他。
“呵、呵、呵呵呵。”雷日大笑着后退几步,“怪不得你会杀了宫主,到头来,天道盟还是败在了你这只妖孽手上!”
苍雪听了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眯眼笑了起来,甚至笑意更甚。
“本宫是妖孽,”她看向雷日的眼神柔的像水,“那你是什么?夜天是什么?云姬子呢,这个女人又是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抛了出来。
雷日被问的哑口无言。
苍雪却没有这个耐心等他回答,垂下的手指突然红了一红,紧接着雷日腹间痛了一痛,地面就跟着红了一红。
早有胆小的捂起眼睛不敢看了。
那红光在雷日腹部切开一个口子,肠子什么的从那个切开的口子出来,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云姬子惊呆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所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苍雪笑得一派云淡风轻,拨弄着琴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奔跑中的雷日。
雷日必须要跑——不然他的肠子就会被扯断。
就在刚才,傲绝宫的人拿了个钩子,钩住了雷日的肠子,撒着欢儿的跑了起来。
他并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跑,左倒一下右歪一下,害得雷日也跟着一起左倒一下右歪一下。
“你知道夜天是怎么死的吗?”苍雪笑容温柔,落在云姬子眼中却是嗜血的残忍。
她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一千刀,他被剐了整整一千刀才死的。”
“宫主,是一千零一刀。”孤鹰在旁边提醒。
“对对对对对。”苍雪恍然,“是一千零一刀。”苍雪示意手下跑慢点,好让雷日能够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你知道那多出来的一刀在哪儿吗?”
雷日竟然还相当配合地摇了摇头。
苍雪比了个手势,那个牵着肠子奔跑着的人就停了下来。
孤鹰抬手勾起额前的长发,手中银光闪烁。
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