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有人手脚不干净,自己身边被人埋了钉子?
啧,麻烦。
涵凝从烟姒那里得知苍雪把自己关在了隐阁,急匆匆赶了过去。
“宫主?”
苍雪费力睁开双眼,原本光彩流溢的眸子此时也了无星光,声音疲倦的像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
“涵凝,我累了,扶我回去。”
狐凌站在一旁,一脸漠然的看着苍雪在涵凝的搀扶下进了苍凌阁,看着涵凝将苍雪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细心地将安神香点上。
“狐凌。”涵凝轻唤一声,把狐凌叫到一边,“宫主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不过是任性了些,倒也没有什么,你便由着她,顺着她。宫主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只是魔君的死,她一直都放不下。”
狐凌的表情十分精彩,她那城墙厚的脸皮竟然有些红,带着一丝震惊和三分讶然,还有那么点尴尬:“你、你都听到了?”
“当着你的面把血玉睚眦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还让你去武林大会,丝毫不避及你的身份。你要知道,武林中人是断不愿意和官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的,一但被人知晓,以后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傲绝宫是宫主毕生心血,极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毁了,宫主早知道你的身份,却仍留你到了今日,宫主的心思,我还要再说的清楚一些吗?”涵凝说完最后一句话,狐凌已然呆住,涵凝偷着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狐凌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一时间百感交集,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终究,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苍雪。
邪肆风流的眼睛氤氲了水汽,狐凌躺到床上,将睡得沉稳的苍雪拥入怀中,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前总觉得快完结了,码字中觉得我凑还有这么多!!!大纲君你放过我= =还有两卷多简直累不爱= =
☆、梦魇
“四月十四鸢尾开,花开花飞花满怀。”云姬子抱着三岁多的苍雪,轻轻地唱着歌谣。苍云停下了侍弄花草的手,看着一旁的妻女玩的高兴,于是也哼起了歌谣:“束束朵朵满山谷,莫将红色鸢尾采。”唱完就弯腰揉了揉苍雪粉嫩嫩的小脸,“小雪儿,给爹爹笑一个~”
小苍雪呆了一会,终于理解苍云是什么意思后毫不吝啬给了苍云一个大大的笑脸,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着漂亮的爹爹,伸出肥嘟嘟的小胳膊,奶声奶气的:“爹爹抱~”
忽而血光冲天,原本温柔的母亲一下子变了模样,而一直都那么温润儒雅的父亲,满身血污,被人踩在脚下。
“魔君苍云?哈哈哈哈!不过是我夜天的手下败将!”
那个人,竟敢这么对爹爹!
娘亲呢?娘亲去了哪里?她为什么要对那个坏人笑!她为什么不救爹爹!
好,你不救,我救!
“爹爹!”四岁的苍雪就要扑上去救她的爹爹,被夜天一脚踢翻在地。
“他妈的!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小崽子。”夜天拔剑在手,阴冷剑锋指向苍雪颈间。
苍雪拍掉身上的土,负手而立,高昂着头,笑容温柔,眼神中却分明透着蔑视。
那一瞬间,竟像极了苍云。
“住手!”云姬子心中一动,出手挑飞了夜天的剑,“不管怎么说,苍雪也是我的孩子,你要苍云绝也就罢了,但是你不能杀苍雪。”
鲜血模糊了视线,苍雪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废了全身的经脉,却不能哭。
不能哭!
否则就会死,被这个叫夜天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杀死!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为父亲报仇!
血色渐渐淡去,终至不见,而断崖上萧索的风景却越发的清晰。
十四岁的苍雪被夜天拉下了断崖,眼泪和嘶喊只换回夜天狠狠的一巴掌,和云姬子漠然的转身。
断崖之下,苍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夜天凌辱,失了女儿家最重要的贞洁。
他恨!他怨!
原本因为武功被废经脉俱断儿暗淡的红眸爆发出强烈的杀气,冷冽如刀锋的目光将苍雪的心割得生疼,鲜血淋漓。
夜天发泄了一次又一次的兽欲,苍雪由最初的挣扎变得安静,一双丹凤红眸直直的望着蓝天,没有一丝光彩。
夜天的狂暴,云姬子的漠然,父亲被至亲之人陷害与背叛,以及自己所受的凌辱。
你们都该死!
云姬子,夜天!你们都该死!!!
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死的是爹爹!
为什么死的是他!
为什么!!!
杀了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
“苍雪!苍雪!”狐凌忍着痛唤着苍雪的名字,脖子上依旧被苍雪死死地咬着不松口,血流如注。狐凌没有挣扎,本以为她会安静下来,谁知竟会愈加兴奋而不受控制,反而活生生的撕下了一块皮肉。狐凌痛的倒抽一口凉气,却也顾不得疼了,从身后抓住苍雪,双臂上弯,扣住苍雪胡乱挥舞的手。
“云姬子,你敢背叛父亲!我要为爹爹报仇!我要杀了你!”
“苍雪!你清醒一下!云姬子已经死在你手上了,仇已经报了!你清醒一点!”狐凌一遍在手上加力一边大声吼道。
狐凌的声音震得苍雪耳朵嗡嗡直响,却也不再挣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她刚才说什么?
死了?
她死了?
是我杀的?
好啊!她就不该活着,她就不该活着!!!
苍雪仰天大笑,双臂酸痛不已的狐凌放下手臂,看着苍雪笑得恣意,最后又落了泪。
手指向了狐凌:“滚!!!”
“苍雪,你还在发疯吧。”狐凌诧异着,以为苍雪真的还在发疯。
“自始至终,发疯的都是你,狐凌。”苍雪靠在墙边,侧着头,眼角上挑,“你走吧,别回来了——永远。”
狐凌后退两步,退到门边:“只因为我是皇亲国戚,跟我在一起,会毁了你的傲绝宫?”
“你怎么认为,我就怎么想。”烛火闪烁,腰间的血玉睚眦愈加诡异,丝丝缕缕的红色渗透进本应纯洁无暇的白玉中,神圣而又狰狞。
“好,我走。”
“不送。”
狐凌走的决绝,苍凌阁只剩下苍雪一人,空的寂寞,寞的冷清,清的无所适从。
血玉,睚眦。
傲绝宫、北辽,终有一战。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不能让你为难。
狐凌捂住颈间的伤口踉跄而去的时候,苍雪狠了心不看,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心硬如石。
可是,
她走了。
那只狐狸走了。
被自己赶走的,带着伤,离开了傲绝宫。
她不会再回来了。
苍雪忽然笑了,即使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即使眼前一片模糊,即使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狐凌的血。
狐凌的…血。
一抹嘴角,苍雪眼中寒芒毕露。
北辽与傲决终有一战,与南楚又何尝不是呢?有些事,注定要发生,纵使你赔上性命也阻挡不了。
何必苦苦跟北辽纠缠,损耗元气?
为何不等南宫冽挥师南下攻打南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苍雪从不想夺这天下,可是别人不这么想。既然南宫冽出了招,苍雪断没有乖乖挨打的可能。
既然你认为我要夺你天下抢你江山,本宫何不如君所愿?免得你惶惶不可终日,到最后本宫还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先下手是否为强苍雪不知,但是后下手一定是遭殃的。
狐凌,我还是要对北辽下手了。
终是对你不住。
这便是惩罚吧。
因为,
再也不会有人,陪我去乱花谷了。
“不好意思,本神偷向来言而无信。”
苍雪猛地抬头!
只见狐凌斜倚着墙壁,脸色略有些苍白,她邪邪挑眉,目光落在苍雪身上。
“我若走了,还有谁陪你去乱花谷?”
苍雪咬咬牙站了起来:“就像今天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你还留在我身边,背负这魔头的骂名做什么?当你的天下第一神偷,岂不更好?”
“可是,那里没有你。”狐凌走到苍雪面前,看着苍雪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那里,没有你。”
“何苦,我是要下地狱的人,你何苦跟我一起万劫不复?阿鼻地狱,我一个人去就好。”
“可是没了狐凌,苍雪怎么办?”狐凌伸手擦过苍雪眼角泪痕,语气温柔,“天下间,只有一个苍雪啊。”
天下间只有一个苍雪,你让我去哪里再寻一个你?
“狐凌……你怎么了!”苍雪一声惊呼,看着面前脸色瞬间惨白无色的人。
血从捂着伤口的右手的指缝中不断溢出,狐凌淡淡一笑,颓然倒地。
苍雪连忙稳住心神,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十个铃铛,手一挥,右起倒数第三个铃铛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烟姒急匆匆从泉阁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狐凌,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宫主,你先出去。”烟姒让苍雪离开后,“咚”的一声把门关上,转身却是一脚踹在了狐凌的小腹上,嘴里也不留情面:“别给我装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不用装了。”
吃痛的狐凌眼见着装不下去,只好厚着脸皮站了起来。
幸好她在江湖这么些年,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独独这脸皮的厚度,她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烟姒极为嫌弃的伸出两根手指把狐凌的下巴摆到一边,看了下脖子上的伤口,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真狠哪。
倒不是说苍雪这一口咬得狠,傲绝宫的人行走江湖这些年,好事没干一件,杀人灭口放火挖坟的事儿可没少干,这种伤口根本不放在眼里。
烟姒的意思是——
“你不点穴止血也就罢了,又是从哪里偷来的活血化瘀的丸药,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看烟姒是真的生气了,狐凌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玉药坊。”
烟姒气得就差把涣璘斩甩了出去:“嫌你命大就直说!”
屋内怒气腾腾,门口处的苍雪却是安静的过分。但是她也知道,有烟姒在,倒也不用自己担心。正想着,将要放松的心情却又被急着赶来的独狼打乱了,不免有些恼火。
独狼也从苍雪皱起的眉头中看出宫主大人心情不好,可是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得说。
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到苍雪手里。
这回苍雪倒不明白了,拿起手心的那截细小的骨头,端详了一阵,满脸疑惑的开口:“这是……”
“在雷日女儿的骨灰盒中发现的。”
苍雪立刻一脸嫌弃:“这种东西扔了就好,给我做什么?”
“刚才不小心掉了出来,让小脱看到,然后小脱就哭了。”
苍雪不由得大惊!
小脱是一头母狼,也是一匹头狼。
小脱是独狼看着长大的。
记得小脱五年前下过一窝狼崽子,当时宫里高兴了好一阵子,苍雪还抱在怀里宠了好久。谁知某一天,这些小狼崽子出去疯玩后就再也没回来。宫里当时为了找这几个小家伙都快要翻了天,结果还是没找到。小脱天天晚上哀嚎一气,独狼更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独狼是靠着小脱的母亲才活了下来,说他是狼孩绝不为过,对小脱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几乎是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独狼独狼,只怕他早把自己当狼了。
“你是说,这是那几个小崽子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