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陈反倒轻松了一些,扶著大腿站起来,把耳朵後面夹著的烟拿下来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再狠狠喷出去,吁。。。。。。
〃那个愣头青!就这样了还TMD想接著追呢,幸好被人从背後一拳头打晕了,大部队到的时候,那小子腿上也不知道是谁给扎了绷带,还处理得挺专业,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奇怪了,会是谁干的呢?〃老雷狐疑地转转头,对上了冯陈的眼睛。
〃处理的挺专业?楚卫说他是正经医科大出来的。。。。。。〃两双眼睛同时一眯,又同时一亮,两张嘴异口同声喊了出来──楚卫!
冯陈一摔烟头,〃怪不得他要躲起来呢,他一定知道耗子的下落!怎麽办。。。。。。你们,要抓他麽?〃
老雷摆了摆手,〃不!让他先躲著吧,耗子要真被抓住了也麻烦,咱们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兴许就这麽断了。唉,分局那边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出的这倒霉主意,居然搞了这麽个行动,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得咱们这边差点前功尽弃。。。。。。〃
〃你事先既然知道他们有行动,为什麽不制止?现在放什麽马後炮!〃冯陈一把火往脸上撞。
〃你怎麽知道我没制止?我第一时间就打了报告,请求暂停那边的行动!〃老雷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加郁闷,〃上面没同意,我也不知道为什麽。〃
〃也许。。。。。。领导有领导的考虑?这句话是你经常拿来教训我的,哦不对,不是‘教训',是‘教育',口误,口误。〃冯陈挑挑眉毛,两根指头一搭,很没规矩的一个敬礼。
老雷反倒笑了,你小子,总算还了魂了,之前那付鬼样子让人看著就生气。
冯陈也笑了,那你以前还老是骂我没规矩。
得了,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滚蛋!老雷笑骂了一声,没别的事了吧?我晚上还有会呢。
有!冯陈摸摸鼻子,那什麽,下一步怎麽办啊?您老人家给个指示啦。
指示个毛!老雷不耐烦了,这还用我指示?盯紧了楚卫那小子,一定不能让耗子那条线断了!
哦!冯陈两腿一并,啪地一个立正,撒丫子往外冲,老雷在後面不解地喊起来,你见了鬼啦?跑那麽快干嘛!
我得定蛋糕去,再晚就不赶趟了!冯陈没回头,一边喊一边跑。
这小子吃兴奋剂了咋著?至於这麽兴奋嘛!老雷摇摇脑袋,转过头拍拍墓碑,唉,现在的年轻人哪。。。。。。老夥计,下次再来看你,回见。
冯陈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很漂亮,上面铺了一圈玫瑰花,老板问写点什麽字?冯陈脱口而出,就写‘冯陈楚卫'吧。
不写‘生日快乐'?老板愣了一下。
不写,就是冯、陈、楚、卫。冯陈很认真地在桌子上画了一遍,不放心地嘱咐,写漂亮点啊,不然我不给钱!
老板的脸这个黑啊。
对了,我还要生日蜡烛,点上能放音乐的那种。冯陈继续提要求,啥?这都没有?那你们开什麽蛋糕店啊。
没有就是没有!老板把写好字的蛋糕推出来,哗啦啦,拉下了钢闸卷帘门,抱歉,我们打烊了!
喂!你好歹给我根绳子把蛋糕绑一绑啊,这样我怎麽拎回去?!冯陈砰砰地砸门,没砸开。
冯陈於是只好用两只手把蛋糕捧了回去。
下3
冯陈本以为楚卫会很高兴的,毕竟他已经‘好多年没过生日了'。
可是楚卫没有,看看蛋糕,再看看冯陈,说了一句让他很抓狂的话──多少钱?我给你。
冯陈有一种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轮的冲动。
冲动完了以後冯陈说不要钱,老板跟我是朋友。
〃朋友?〃楚卫挑了挑眉毛,〃干咱这行的哪来的朋友?〃
〃这话偏颇了不是?〃冯陈耸耸肩膀,〃咱这行怎麽就不能有朋友了?你不就是我朋友。〃
〃错,〃楚卫一点没给冯陈留面子,否认得很决断,〃咱们只是搭档,不是朋友。看起来,连搭档也要做不成了──我这些日子干不了活,你还是换个搭档吧。〃
〃不换!〃冯陈觉得胸口很闷,一股无名火在烧,热,缺氧,呼吸不畅,脑子发涨。〃咱们不光是搭档,也是朋友!你忘了你说的话了?我是冯陈,你是楚卫;我是切糕,你是白糖!咱们就是切糕蘸白糖,沾在一起就死活也分不开!〃
切糕可以没有白糖,白糖也可以没有切糕,可是这两样东西只要沾在了一块儿,就任凭什麽人,也无法把他们分开了。
〃会分开的,〃楚卫垂下眼皮,小心地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终归是要分开的。〃
靠!你这话说得真够文艺,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冯陈嘲讽地吹了声口哨,从裤兜里掏出在街口杂货店买的蜡烛,来,许愿!吹蜡烛!
白色的蜡烛燃亮,围著蛋糕摆了一圈,看著有点怪异,不过也很漂亮,很有那麽一点子气氛。
一起来吧,今天不也是你生日麽。楚卫笑笑,坐在了冯陈的对面。
两个人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愿,一起吹熄了燃烧的蜡烛,忽然鼻子有点发酸,重重地哈一口气,同时说了一声,哈,生日快乐!
冯陈伸出手,盖住了楚卫的手背,现在,承认咱们是朋友了吧?
楚卫一本正经地摇头,现在还不是,得等这蛋糕吃完了才是呢。
得!那就吃吧!冯陈兴高采烈地切下了一大块蛋糕递过去,楚卫窃笑著接过来,忽然一反手,厚厚的奶油啪地全抹在了冯陈的脸上。
老子掐死你!冯陈怪叫一声跳起来,挖起一大团奶油扔了过去。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笑著闹著,展开了一场奶油大战,把好端端的一间屋子搞得狼藉满地惨不忍睹。
两个人满脸满身花花绿绿的奶油,谁也不能幸免。楚卫腿脚不方便,吃亏得多,被冯陈压倒在床上,滚得床单被套全都报了销。
就那麽裹著满身的奶油沈沈睡去,连梦里都带著蛋糕的香味,哈喇子流了满脸。
冯陈胜之不武,大早上起来还得收拾战场,不过心情很愉快,开著自来水龙头哗哗地搓衣服,嘴里还慌腔走板地唱著洗衣歌──军民本是一家人呐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呃。。。。。。
不得不指出的是该同志明显有蹬鼻子上脸的嫌疑,之前还在为‘朋友'问题喋喋不休,这会儿就已经自动升级为‘亲人'了。
楚卫坐在屋里,笑眯眯地看,笑眯眯地听,一只手下意识地打著拍子。
太阳出来,暖和起来了,冯陈把洗好的床单被套挂了一院,阳光下,怎麽也洗不掉的油渍很显眼,楚卫挑剔地批评,嫌冯陈洗得不干净。冯陈叉著腰笑骂回去,老子给你洗就不错了!我长这麽大连我妈的衣服都没洗过,你小子坐著说话腰不疼,有本事你来洗!
正逗著嘴皮子的工夫楚卫的电话响了,楚卫看了一眼,背转身去压低了声音:〃喂?是我。〃
冯陈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讪讪地摸摸鼻子,识趣地走开。
出了院门冯陈蹲在拐角的树下抽著烟,阳光很刺眼,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谁家养的一只小土狗过来觅食,冯陈举起胳膊要轰,手伸出去却又落下来,轻轻地在小狗的脑袋上拍了拍,小狗於是靠过来蹲下,和冯陈一起无精打采地晒太阳、看风景。
风景很糟糕,对面的墙上用白灰写著大大的‘拆'字,路边的树光秃秃地张著牙舞著爪,几只鸡在树下散步,一辆农用四轮车轰隆隆开过去,带起了漫天尘土,鸡飞狗跳。
小土狗汪汪地叫唤,追著四轮车跑远了,冯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进了院门。
楚卫已经打完了电话,趴在床上看电视,橡果国际卖一种据说有一万多功能的手机,主持人夸张地喊:哗!太了不起了!
冯陈说你看这个干嘛?想换手机了?
嗯。楚卫点点头,现在风声紧,原来的手机不能用了,你上哪儿去了?这麽半天。
在外面站了会儿。换就换吧,别买这个,一看就是吹牛,你喜欢啥牌子?我上街给你‘捞'一个。
行,你看著办。楚卫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对话有点著边际,不过并不妨碍沟通。冯陈轻松地坐下来,研究门外阳光下床单上的油点,有点像一幅中国地图。
忽然抽抽鼻子,察觉到不对劲,冯陈猛地站起身转向楚卫:〃你抽‘烟'了?!〃
冯陈说的‘烟'当然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烟',楚卫一听就明白了冯陈的意思,抬抬眉毛,没搭理他,继续看电视。
冯陈瞪了楚卫一眼,一把夺过遥控器,啪,关了电视。
〃你干什麽你!〃楚卫嚷起来,口气很冲。
〃你说我干什麽!〃冯陈的口气更冲,〃我不想眼看著你毁了自己!〃
〃我已经毁了!别忘了咱是什麽人!贼!咱们是贼!〃楚卫恶狠狠地把枕头扔了过来。
冯陈顿时哑口无言。
过来一会儿,冯陈放缓了口气:〃楚卫,别抽了,你不知道,我看著你这样子。。。。。。很难受。〃
〃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楚卫的口气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我也不想啊,伤口疼得厉害。〃
忽然就心软了,冯陈嗫嚅著说了一句〃那你以後少抽点儿〃,放下了遥控器。
楚卫点点头,没再说话,接著看电视。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之前轻松欢乐的情绪一瞬间蒸发,就像门外刚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却忽然阴了天。
到了下午楚卫忽然发起烧来,烧得很厉害,趴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依然簌簌发抖,冯陈赶紧找出退烧药给他灌下去,打开纱布给楚卫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已经化脓了。
楚卫咬著牙笑得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儿,吃点消炎药就好,别担心。
冯陈却不得不担心,看著楚卫大把大把地吃药,摸著他烫得通红的脸,想不管不顾把楚卫拉去医院,终究还是作了罢。
就这样一连几天,冯陈一直没怎麽合眼,不停给楚卫换著搭上凉毛巾,用冰块物理降温,实在扛不住坐在床边打了个盹,却被噩梦吓得一头冷汗猛然惊醒,看看楚卫还躺在眼前沈沈睡著,这才放了心。
伸手搭搭额头,发现楚卫已经退了烧,冯陈长吁一口气,眼前一黑,呼地又睡了过去。
下4
朦胧中感觉到呼吸,冯陈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楚卫的脸就高倍放大在眼前,吓得冯陈蹭地就蹿起来了。
干什麽你!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挪到了床上。
楚卫眨眨眼睛,很无辜地抱怨,你打呼噜。
哦?冯陈说我不知道,声音大麽?
大。楚卫点点头,很郑重其事地样子,很大,跟拉警报一样,害得我做噩梦。
这个就叫。。。。。。‘做贼心虚'呵。冯陈笑著打了个呵欠,你怎麽样?还发烧麽?
不烧了。楚卫摇摇头,又点点头,多亏你。
冯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咳,你小子一定要跟我这麽客气麽?
一定要,楚卫继续点头,这样比较安全。
冯陈骂著粗话下了床。
楚卫却也跟著下了床,一只手扶著床头柜摇摇欲坠地往起站,冯陈赶紧一把扶住了他,〃不要命了你!〃
〃没事儿,〃楚卫却满不在乎,〃你帮我找辆出租车,我得出去一趟。〃
〃干吗去?〃冯陈下意识地捏紧了手,疼得楚卫抽了一口凉气,冯陈却不管不顾,捏著楚卫的胳膊不撒手,仿佛一撒手这小子就会消失掉。〃叫什麽出租车啊,我送你,去哪儿?〃
〃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