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华凌微眯眼，问：“我不信你。”
“你觉得这是你信不信的问题？”男子敛了笑容，俊美容颜蒙了层寒霜，压迫意味十足，密林中空气恍若凝固。
华凌知道男子的意思，他实力大大超出自己，完全可以直接抢夺。但是，自己既然答应做萧陌生死与共的朋友，便没有出卖朋友的道理。
暗暗运转斗气，华凌一面提防血衣男子，一面不着痕迹打量四周，企图寻找最佳逃跑路线……
“阿凌，放我下来！”
萧陌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华凌依言放下了他，只是扶着他半边身子。
看着血衣男子，萧陌禁不住扬起唇角，狭长狐狸眼隐隐有水光一闪而逝。
其实，当初捡到那块杀字令牌时，他就知道玖若找来了。如今，看到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依旧忍不住心神激荡：“你不好好做你的杀域域主，跑这来干嘛？”
“啧啧啧……还是这幅倔样。明明心里感动得要死，偏偏嘴上死拧。”男子摇着头，痛心疾首道，“虽说我们没有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分。你长本事了，把自己弄到这地方来，还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让本君如何放心？嗯？”
男子说到最后，怒不可遏，周身气势席卷而出。方圆百里的魔兽纷纷跪伏在地，瑟瑟缩缩，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招来灭顶之灾。
纵然是在如此失控的情形下，男子也很好的控制气势绕过萧陌和华凌。否则，以萧陌现在的情况，怕是直接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听着两人的谈话，华凌有些迷惑。杀域？这是哪股势力？怎么从未听说？而且，这人实力深不可测，萧陌又是如何与他相识？他发现，越是接触萧陌，便越会察觉平时所看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萧陌微垂头，睫羽轻颤，淡色唇畔浅浅勾起：“玖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玖若很想把面前这混蛋小子抓起来暴打一顿，每次和他说话，都会被气个半死。这没良心的小混蛋，就不知道体谅体谅本君一大把年纪了，“那是天罚，天罚好吧！你的九幽之体属阴寒，天罚降下的炽焰，会直接在你体内燃烧，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下于杀域最残酷的刑罚——撕裂灵魂。你还给本君说没事？”
“什么？他……”淡漠眼眸第一次掀起了狂澜，华凌向着玖若跪下，恳请道，“请前辈救他！”
玖若没理会华凌，瞪着垂头不语的萧陌。好半晌，才有些无奈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惹来了天罚？”
听了玖若的问话，萧陌也觉得冤得慌。这哪里是他做了什么？明明是主角君拿错了攻略，硬生生把种马剧情掰到了耽美这条深渊。
斗破世界因萧炎而存在，就算是他再不按剧情走，天道也不可能抹杀了他。而作为整个错误起因的他，便是天道盯上的目标。只要他消失了，天道便可以让斗破世界恢复所谓的正常。
只不过……有一点它可想岔了！
要本少消失，也要它有这本事！
萧陌仰头望天，嘴角缓缓勾出轻蔑的弧度，妖孽狐狸眼森冷晦暗。
☆、毁灭神雷
第四十一章
见他如此，玖若便知天罚产生的原因，是他不愿提起的。遂不再询问。
挥手将华凌扶起，同时抓过萧陌，向着身后高山顶部疾驰而去。
“凌小子，帮忙找点药材。雪灵枝、冰晶草、霜露果、赤血根、碧落黄泉！守护魔兽本君已经摆平了，你自取去。”
山不算高得离谱，却奇异非常。从山腰截断，整座山仿佛形成了两个极端。山腰以下郁郁葱葱；山腰以上，白茫茫一片，不知累积了多少白雪。绿和白泾渭分明，一眼就能找出两者的分界线。
不过，四周刮起的冷冽寒风，倒是缓解了萧陌皮肤表面的灼热之痛。
“你早知道我会出现这种情况？”想到玖若刚才的吩咐，萧陌有些狐疑。
玖若黑着脸，一言不发。又行了数息，跃上山顶，直接将他摔了出去。
噗通！
“嗯。”压抑的痛呼从水中传出，模糊不清。
终年冰封的山巅，别无长物，唯有中心一方幽蓝寒潭。奇异的是，在这么冷的地方，潭中水并没有结冰。
水下，萧陌苦笑。玖若生气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看到他发如此大的火。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他说要刺杀九幽狱前代狱主——他的师父。玖若发了一通火，说再也不管他。最后，还是不放心地暗地支援。
玖若比他师父还要大几千岁，认识他这么久，玖若确实教了他很多东西。就像他说的，两人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靠着潭壁，萧陌有些虚弱地喘着气。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着岸边黑着脸的玖若，笑了笑：“玖师父，本少死不了。”
闻言，玖若冷笑：“不要以为有冥灵幽火护体，便小瞧天罚。”抬手揉揉眉心，挡住了凤眸中的忧虑。天道若是发现，必然会换更厉害的，到时……
刚想到此处，玖若便察觉到天地的异样，心中暗道不好。
“萧陌，快撤了冥灵幽火的防护。”
闻言，萧陌一怔。见玖若神情严肃，凤眸凌厉。便知他肯定察觉了什么，也不多问，依言叫九幽退出体内。
幽色火莲刚一钻出，萧陌面色骤然惨白，身体剧烈颤抖，额间冷汗涔涔而下，却在转瞬间化为水雾消散。
这还是在寒潭中，如果在外面，真不知会不会一瞬灰飞烟灭。
“怎么了？”强忍着体内传出的阵阵灼热，萧陌勉强问出声。修长十指紧握成拳，青筋暴涨。
玖若看着隐隐泛着紫光的天，转头瞪向萧陌，咬牙切齿：“小混蛋。你长没长脑子？天罚虽说都会留下一线生机，却不能有外力直接帮助。你让冥灵幽火帮忙，找死不是？”
“天道判定有人相助，惩罚翻倍。看这情形，应该是天雷。”说到这，玖若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他纵然再强，却也没到能和天道抗衡的地步。更何况，来到这个世界，实力被削弱了一层，根本不是巅峰状态。
看着萧陌垂着头，平静地恐怖，他咬了咬牙道：“小子，就算你撑不过天罚。本君拼了这身修为还是能救下你的灵魂。到时候，你再让冥灵幽火给你换个世界，慢慢练回来。相信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恢复前世巅峰。”
“玖师父，帮我解了赤羽衣的封印吧！”萧陌抬起头，依旧是惨白的面色，那双狭长狐狸眼却亮得惊人，淡色唇畔浅浅勾起，若有似无，“既然已经被判定为有人相助，九幽就不用袖手旁观吧！”
玖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从来笑吟吟的小徒弟，对此事也没有把握，否则怎么会主动解开赤羽衣的封印。
解了封印，玖若并没有停下。从戒指中取出药材，指尖轻弹，黑色火焰蔓延而出，包裹住众多药材。经过片刻的煅烧，无数药材化作汁液滴入寒潭中。
自从寒潭产生以来便不曾结冰，此时，却是咔咔覆上了一层薄冰。炼化并未停止，不断有汁液滴入，而寒潭中冰层越来越厚。
耳畔的雷鸣声越来越盛，萧陌没时间去想其他的。忍着体内炽焰灼烧，闭目调息，争取以最好的姿态应对天雷。他皮肤滚烫，四周的冰层蔓延到他身周便会瞬间融化。
咻！
一阵清风掠过，华凌站在潭边，手中抱着药材。那药材大多极寒，他的手上覆着一层薄冰。看来，他是生怕错过时间，拿起药材就走，也没处理过。
“找齐了。”
玖若手指微曲，华凌怀中的药材便到了他面前，几乎同时，黑色火焰包裹过来。
华凌看着冰层中的萧陌，一贯淡漠的脸上有着担忧。听着耳边震耳的轰隆雷声，看着头顶漆黑天幕中游走穿梭的紫色电光，眉宇皱紧，问：“怎么回事？”
此时，山顶上那片天尤为黑得深沉，仿佛要压下来。密密麻麻的紫色电光，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在乌云层中来回乱窜，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就像是用钝刀在骨头上慢慢锯着……
“天罚有变，是雷劫。”
玖若把药汁尽数投入潭中，抬头看着紫色电光，叹了口气。他已经做了该做的，能不能撑过去，就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拉过华凌，两人向后退去千里，凌立虚空，看着山巅。玖若见华凌疑惑，解释道：“不能直接帮忙，否则，天罚会翻倍。只能靠他自己。”
华凌面色一变，如此恐怖的天雷，以萧陌一星斗师的实力怎么可能抵挡？更何况……体内肆虐的炽焰？这……完全是无解的局啊……
玖若面色平静，但袖中紧握的双手依旧泄露了他的心情。他此生没有一个徒弟，更没有一个子女。从认识萧陌起，慢慢地已经将他看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如今，萧陌遭此大劫。他怎能不焦灼焚心。
“相信他！相信他！”
近乎呢喃的语气，不知是在安慰华凌，还是在安慰自己。
乌黑云层中流窜的紫蛇越加快速，仿佛转瞬间就要劈下。萧陌睁开眼，缓缓起身。
红衣如火，静静立于潭中。
此刻的天空仿佛全然安静了，像一幅亘古的画卷。
萧陌朗笑出声，长剑指天。胸中一股与天地为战的豪情充溢：“来吧！”
近乎撕裂天际的战意突现，异常凌厉，异常锋锐。
雷云仿佛收到了挑衅，剧烈收缩一下，紫色衬着黑色越见瑰丽。
轰隆！
只见九道碗口粗细的蜿蜒紫蛇，先后自云层中脱出，向着萧陌猛砸下来。
萧陌瞳孔微缩，踏着玄妙的步伐，尽力闪躲着雷电。他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道，能节省一些力气是一些。
“怎么会是九道雷霆？”华凌手掌不自觉握紧。
玖若也是面色一变，神情透着狰狞：“是毁灭神雷。每次九道，共九九八十一道。但是，每一次都是前面一次的两倍。挨到最后一道，萧陌所承受的攻击最少相当于……斗帝。”
玖若死死盯着那道红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第一次后悔当初的决定，若是萧陌没有来到这个大陆，是不是他便不会遭受这些痛苦？如果，萧陌真的有什么意外，他玖若以杀域域主之名发誓，有生之年，定要毁灭斗气大陆，不死不休！
轰隆轰隆！
又是九道雷霆连轰而下。萧陌虽躲过了大部分，奈何雷电速度之快，仍有几道直接砸在了身上。巨大的劲道，让他一个趔趄，栽在了冰层上。
少数雷电，顺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钻入体内，肆意破坏。有九幽护着的主要内脏没什么损伤，其他地方，却是一塌糊涂。闷哼一声，几缕血迹顺着嘴角划下。
寒潭中的冰，也不知被玖若做了什么手脚，在雷电的狠劈下，居然只是显出浅浅的印子，没有碎冰四溅的场景出现。倒是随着巨热，散发出袅袅雾气。
而四周就没这么好运，终年不化的冰纷纷碎裂，露出沉睡的褐色肌肤。没过多久，那些褐色肌肤变成了焦土，闪烁着电光……
薄绡般的雾气，一接触萧陌的皮肤，便钻了进去。薄雾在他体内游走，很快找到了雷电肆虐的地方。薄雾包裹住雷电，逐渐将之抵消，多出来的薄雾，滋养的坏死肌理，让它恢复生机。
萧陌没时间惊异玖若的手段，抹掉嘴角血迹，迅速起身，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