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墨凉村买的,我下山前你说过你爷爷最喜欢墨凉村出产的砚台,今年你为他扫墓之时,便可将此物当做祭品了。”
韩长生怔了怔,不由好笑。这墨凉村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他们出岫山附近。他原本还觉得奇怪,安元从岳华派前往南山剑派,按理说是不该经过他们相遇的那座山的,那山上是出了名的多山贼流寇,安元绕了路才会从那走。李九龙在安元下前跟他提起这件事,八成就是为了骗安元过那座山,然后安排人行刺他,结果却让自己给撞上了。弄了半天,自己惹上这大麻烦,罪魁祸首居然是李九龙!可惜这家伙已经被山贼们杀了,若不然,自己定然要把他抓回出岫山去,每天揍他一顿泄愤!
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韩长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把砚台塞进怀里。
“大师兄可是有什么心事?为何闷闷不乐?”安远问道。
“没什么,你在墨凉村可遇见魔教之人了?”韩长生在岳华派带了这几天,已经无比想念天宁教了。此番若是能让他回去天宁教,他就算每天被逼着练功七个时辰他也决不再出逃了。
“可惜没有。”原本还笑得十分温和的安元突然脸色变得凝重,“若是让我遇上魔教恶徒,我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韩长生抱胸翻了个白眼。就凭你?就算你是仙君下凡,你现在想找我们天宁教的麻烦也还早了十年呢!
他纳闷道:“你做什么这么痛恨魔教?”天宁教自从传到了他这个甩手教主手里之后,就因为他成天玩离教出走的游戏,折腾的魔教上下连作恶的时间都没了。天宁教跟岳华派,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安元一提起天宁教就如此咬牙切齿,简直没有道理,莫不是让那些劳什子名门正派洗脑洗出毛病来了吧!
安元道:“我父亲便是被魔教恶徒所害,我有生之年,定要为父亲报仇!”
韩长生皱了下眉头:“你父亲是谁?”
安元奇怪地看了眼韩长生。韩长生瘪了瘪嘴。他现在是李九龙,是安元的大师兄,李九龙肯定是应该知道安元父亲是谁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黑白无常没来得及跟他介绍安元的身世,他就只好自己问了。
安元虽说奇怪,但还是好脾气地答道:“大师兄你忘了么,我父亲是天缘山庄的庄主皇甫土根啊。”
“噗!”韩长生一口口水喷出来。皇甫土根!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要给安元起名叫皇甫凤轩熙辰了!
“大师兄你怎么了?”安元皱眉。
“没!没什么!”韩长生连连摆手。
安元莫名其妙地打量着韩长生。
韩长生却在想心事。皇甫土根这名字没听说过,不过天缘山庄似乎有些印象。天缘山庄的皇甫庄主……是他们天宁教所为?他倒是不记得天宁教干过这档子事。改日回了出岫山问问小青和小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DrakDream和姬千和的地雷
☆、第八章
晚上韩长生回到房里,便把岳华派的清规戒律取出来看。
他在天宁教待了十九年,又当了几年教主,连天宁教有哪些教规都不清楚。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潜心研究起岳华派的门规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将狗仙君赶出岳华派去。
黑白无常只告诉他,一个月以后玄机老人会死,按照命格仙君原本所写的命格,那时候安元仙君正巧去找了玄机老人,才被玄机老人传授了一身的功力。如今原先的李九龙出身未捷身先死,这个重任就交到了他身上,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想办法把安元赶出岳华派,让他去找玄机老人。
然而就今天一天,韩长生就发现这安元在岳华派可不是一般的受人欢迎,整个门派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想要陷害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岳华派不愧是磨磨唧唧的武林正派,清规戒律多的让韩长生头疼,他跳过了其他的,只看那些会令弟子被驱逐出门派的条例。嫖|娼、赌博、抢劫、杀人等皆在其中。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韩长生打着哈欠到了练武坪,没一会儿,刘小奇就跑来了:“大师兄,早上好!”
自从那回韩长生救下了刘小奇,刘小奇每天早上都会亲热地跟他打招呼。
韩长生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刘小奇打量着韩长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兄,你昨晚没睡好吗?”
韩长生昨晚一直在想安元仙君的事,的确没有睡好,从他的脸色便能看出来了。
刘小奇担心道:“大师兄的身子莫不是又不好了?我今晚回去为大师兄制一份香囊,可助睡安神。”
“香囊什么的先不急,我正好有事想问你。”韩长生左右张望了一番,小声道,“小师弟,你知不知道皇甫他,可有哪些缺点?”
刘小奇怔了怔,道:“二师兄为人正直,宽和亲善,缺点……还真不知道。”
韩长生没好气道:“谁要听你说他善良亲善。”
刘小奇忙道:“大师兄更和善,虽面冷却心热。”他这说的是实话,那日韩长生帮他的事令他一直十分感动。便是换了二师兄,也不会这样替他出气的。
韩长生道:“没让你拍马屁。他就真没点什么毛病?”
刘小奇奇道:“大师兄你想做什么?平日和二师兄最要好的便是你了,你也不知道的事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韩长生一怔:“我和皇甫最要好?”
刘小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李九龙心里虽嫉恨安元仙君,可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他知道岳鹏最喜欢安元,便时常凑在安元身边,装出兄友弟恭的模样,好叫掌门多看他这个大弟子几眼。同时也骗取安元的信任,好伺机谋害。
正说着,两人远远就看见安元走了过来。
安元在自家门派中自然是不戴斗笠遮面的,只见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弟子服,身姿挺拔,面如白玉,眉如远山,眼似秋水,一路过来,仿若脚下都开出莲花,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剑把目光投向了安元。即使安元已经在岳华派中呆了十来年,人们还是会被他的相貌惊艳。
韩长生也看的有些傻眼,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恶狠狠剜了安元一眼。这狗神仙居然长得比他堂堂天宁教教主都要好看,简直是可忍孰不忍!必须让他狠狠吃点苦头!
想到这里,韩长生把手里的剑舞得赫赫生风,仿佛每一下都刺在狗仙君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晨练结束了,弟子们恢复自由行动,有的回去休息,有的继续钻研剑法,有的跑到一旁说说笑笑。
“大师兄!”韩长生正准备走,就听见身后岳玉儿欢快地叫着向自己跑了过来。他猛地回手出剑,剑尖正好定在岳玉儿心口。岳玉儿急急停下脚步,差点就撞了上去。就算是把木剑,用力撞一下也不是好玩的。
岳玉儿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大师兄……”
每天来找韩长生练剑已经成了这小娘皮的日常修炼,韩长生对自己当日多管闲事的行为简直悔不当初,早知道会惹上这个大麻烦,听到岳玉儿说天宁教的坏话,他就应该晚上蒙起脸去悄悄把岳玉儿揍一顿就是了,没事跟人比什么武!他堂堂天宁教教主,居然沦落为岳华派女弟子的陪练?
韩长生龇牙咧嘴道:“再练一百年再来找老子!”
岳玉儿瘪着嘴退开了。
韩长生正准备离开,忽听身后又响起了岳玉儿的声音:“二师兄,你跟我比试比试!”
韩长生一怔,停下脚步。
“好啊。”安元一口答应了。
韩长生假装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走到墙边又绕回来,躲在一棵树后偷看。他对安元如今的功夫究竟有多厉害也十分好奇,那日安元虽然一脚被他踹下悬崖,可毕竟他是背后偷袭,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岳玉儿和安元互相行了个礼,安元风度翩翩道:“小师妹,请吧。”
岳玉儿也不客气,剑一横,大喝一声便向安元刺去:“看剑!”
安元不急不忙,侧身躲开了岳玉儿的剑。岳玉儿起手再劈,安元架住了她的剑,将它弹开。
几招过后,韩长生已看得有些明白了。和其他弟子一样,安元在和岳玉儿比试的时候,是让着岳玉儿的,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非单纯在让招,而是在进行一场指点比武。
岳玉儿出招的弱点安元都看出来了,他每每出手,都是破解岳玉儿的弱点,让岳玉儿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而他却一直没有主动进攻。假若岳玉儿聪明的话,与他对战几次,便可得到提升。顾明萧与韩长生比试的时候,也常常会采用这种方法。
然而过了七八招之后,岳玉儿突然收剑,恼火道:“不打了!”
安元也收招,柔声道:“小师妹,怎么了?”
岳玉儿撅着嘴道:“你让着我,不出全力,不肯好好跟我比试,这种比试还有什么意思!”
安元怔了怔,道:“我并非不肯好好比试,同门比武,并不是为了胜负,若能在比试中……”
岳玉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安元忙道:“此话从何说起?”
岳玉儿道:“那你就好好跟我比一场!”说完不等安元答应,一剑朝着他心口刺去。
安元无奈,出剑格挡,却还是不肯使出全力,一边让招一边出声指点道:“小师妹,你的手应该再沉些。”“这时候用第九式比你用的那招好。”“这里……”
岳玉儿再次停下,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甩,恨声道:“你们都是一样的!就因为我是掌门之女,便处处让着我,哄着我,骗着我!只有大师兄才肯认真陪我练剑,让我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哪里不足!”
别说安元,就连躲在树后的韩长生都目瞪口呆。这个误会……好像有点深……
“哼!虚伪!”岳玉儿狠狠瞪了安元一眼,扭头跑了。
安元望着岳玉儿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韩长生从树后出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莫名其妙地走了。
回屋之后,他又开始想如何折腾安元的事。岳华派的清规戒律是十分严格的,就连无故缺席日常练功或在练功中被抓住偷懒超过五次都有可能被逐出门派。其他面壁、戒食、杖责之类的惩罚更是比比皆是,以韩长生平日在出岫山的表现,只怕他每天都要被打被罚被逐出门派。
但安元这家伙表面功夫定然是做的十分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长辈和同门喜欢他了。要抓住他的把柄,还是得走李九龙的老路,先接近他,才有机会找到那家伙的弱点。刘小奇说过,从前和安元最要好的就是李九龙,现在就算他一万个不情愿,也得把这朋友做下去。
韩长生起身,正准备出门去找安元,忽听外面响起了撞钟声。他到岳华派也几天了,先前从来没听人撞过钟,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长生打开门,只见一群弟子们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赶,刘小奇也在人群之中。他过跑过去抓住刘小奇:“这是出了什么事?”
刘小奇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掌门撞钟让人到文墨堂集合,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韩长生不知道,刘小奇却是知道的,这撞钟声是岳华派弟子集合的信号。
韩长生莫名其妙,却也只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