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的磕馋,皇帝也听得乐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打小就没说过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别逼自己了。都说皇家无情,不但夫妻离心,连父子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唉……”
闻言萧清抿了抿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皇帝便道:“朕知道你有本事,从小到大,朕就教你为君之道,如今正是好时机,朕已决意禅位与你,你便听旨吧。”
萧清顿了顿,倏地磕头,毅然道:“儿臣不能接受这个皇位!”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厉起来,道:“为何,可是因为朕并未处置清秋,你心中还有不满?”
“儿臣绝无此意!”
萧清道:“儿臣自小学习为君之道,但儿臣深知自己力有不逮,恐无法担起这江山。”
皇帝亦是不解,“你这是何意啊?”
萧清面有犹豫之色,终是咬了牙磕下头,决绝道:“儿臣也自小明白,高处不胜寒之意,儿臣实在担不起天下重任,父皇,儿臣请辞去太子之位,请父皇应允!”
“放肆!”皇帝拍桌怒道,“朕予你太子之位,乃是看你自幼聪慧胜与他人,你那些个兄弟,有谁比得上你,你如今说不做就不做,你这是在忤逆朕!”
萧清依旧不改口,坚持道:“儿臣无能,自愿请辞太子之位!”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半晌后,才冷静下来,叹道:“给你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拼得头破血流也梦寐以求的,你却轻易舍去,太子,朕再问你一遍,这个天下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不知萧清与皇帝密谈了些什么,唐棠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被方宁送出来的萧清,只可惜进去时好好的一个人,出来时脑袋上却破了个血洞。
唐棠着急的跑过去,不敢伸手去触碰伤口,心疼地说:“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伤,疼不疼啊?”
萧清虽然受了伤,但是看去好像心情不错,连带看着唐棠的目光也越发甜腻,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唐棠心说怎么可能,但是昨夜萧清进去护驾后,他便跟着别人退了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冷清秋干的。萧清没说话,反倒拥住了唐棠,在对方茫然地脸旁轻叹道:“没事了,你不会变成第二个冷清秋的……”
“您说什么?”唐棠完全听不懂萧清的话。
一旁被忽视已久的方宁终于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二人,道:“太子殿下,皇上让微臣送您回东宫呢。”
唐棠这才想起来害臊,要推开萧清,却被对方紧紧的牵住手,在方宁诧异的目光下羞得无地自容了。萧清视方宁见了鬼的脸色如空气,对唐棠轻柔道:“回东宫吧。”
一脸茫然地跟着萧清回去,唐棠心思都放在萧清的伤口上了,待天黑时才发现,太子殿下今天一直很空闲,虽说今早不上朝,但是他连折子都不批了,统统让方宁搬走了,还有闲情逸致在书房画画练字。
并且出去转了一圈,唐棠发现整个东宫都被重重侍卫包围起来,三步一岗,进出严查,唐棠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匆匆地跑回去问萧清。
萧清顶着头上一圈圈包扎的纱布,悠悠闲闲地坐在灯下看书,听了唐棠的话也不以为然,道:“没事,宫里进了刺客,守备加严是应当的。”
唐棠可不信他的话,什么时候会让重重侍卫把守着东宫了,看起来比上辈子关禁闭还严重。唐棠心想会不会是太子他得罪了皇帝了吧?一把扯下萧清手中的游记,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呀?”
萧清看都不看那本被丢到一边的游记,反而紧紧地盯着站在身前近在迟尺的唐棠,白面秀眉,那张清秀的脸怎么看都很讨喜,萧清以口封唇,堵住了唐棠要说的话。而后望着两眼含春的唐棠正经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唐棠也来不及问话了,因为萧清不但堵上了他的嘴,还上下其手的不断骚扰他,最后半推半就下也顾不上这里还是书房,就被服侍地浑身舒爽,张着嘴只顾得上喘气低吟,说不上半句话来。就是事后腰很疼。
唐棠揉着后腰,酸疼地呲牙咧嘴,心道萧清这次一点都不像往日那么温柔,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没准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萧清不说,他也没法问。东宫被紧密监视了半个月后,唐棠才看到那些侍卫退去。
这半月他也出不去,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殊不知外面都要变天了。
这几天东宫刚刚解除了重兵把守,唐棠郁闷地问萧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皇上要把你关起来?”
萧清半月清闲,没有庙堂之事烦恼,尤其还有心仪之人每日陪在身侧,过的悠然自得。他并不像唐棠那般着急,反倒自顾自地换上了一套普通衣物,道:“衣服换上,我们出宫去。”
唐棠看了看自己,还是掀开被子爬起床,一边穿上萧清给他准备的衣服,好奇道:“是出去办事吗?殿下你都很久没去上朝了,也该忙点正经事了。”
萧清挑眉反问:“什么正经事?”
唐棠巧妙地转移话题,笑道:“都日上三竿了,我们要去哪?”
萧清饶有兴趣地伸手替唐棠抚平衣领,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出去就知道了。”
唐棠手得了空,便摸上了萧清光洁额头的一处白印,那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除去萧清一直不说是谁伤的他,唐棠心里有些奇怪,他点头笑道:“好吧,都听你的。”
出了宫后萧清带着唐棠去了东市一处大宅子前,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看规格应当是皇家贵族所住,门匾上什么也没有。萧清二话不说就把唐棠带了进去,转了一圈又一圈,快要把唐棠给转晕了,他看去兴致不错,甚至话里话外,对这个宅子很是满意。
又看了房间,主卧让萧清很满意,道:“床再换上大一点的,嗯,再摆上个屏风,你喜欢珠帘还是纱帘?”
萧清问得唐棠一愣一愣的,赶紧拉住萧清问道:“我的殿下哟,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常住吧?”
萧清顿了顿,认真的问:“唐棠,如果我不是太子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殿下……”唐棠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怎么确信,但见萧清一双眸子急切地盯着他,想要知道答案,唐棠不由一笑,无奈道:“殿下,你别寻我开心了。”
“你不愿意?”萧清声音有些冷。
唐棠摇头,豁然一笑,道:“不是,跟你跟你,好了吧?”
萧清拧了眉头,道:“敷衍。”唐棠笑着勾上他脖子,凑在耳边说道:“那怎么说,你去哪我都跟着,或者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你喜欢听哪一个?嗯?太子殿下?”
萧清眸子里微霁,似是融化了一地冰雪。
唐棠不再问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快也知道了。皇帝又重新上朝了,据说宫里进了刺客当天,容华娘娘失踪了,据说太子殿下为了救皇帝,被刺客重伤,在东宫里养伤半月,落下了病根,怕是好不了了。
然后太子殿下自请退位让贤,皇帝悯其多年功绩,以及护驾救父,同意了太子殿下的请辞。半个月光阴乾坤逆转,昔日太子殿下成了皇帝亲封的赵王,也是皇子里唯一一个亲王。民间都感叹若不是赵王负伤落下病根,这皇位哪里轮得到其他人坐?
唐棠听得目瞪口呆,回去问太子殿下……不,现在是赵王了,“重伤?落下病根?太子殿下……不,萧清,你倒是好好的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啊?”
萧清反倒笑着岔开话题,“你看那天的宅子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搬出去了,喜不喜欢那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吗?”
唐棠头一回生气了,就这萧清衣领怒道:“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太子的位子给扔了呢,你知不知道坐在那个位子上能给你省去多少麻烦,你这样……这二十年的努力,不就白白浪费了吗?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萧清收敛了笑意,顺着唐棠的动作微微弯了身子,道:“我以为你应该清楚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位子,你难道都忘了吗?”
唐棠也觉自己语气重了些,却还是生气,“你不想要就能随便扔掉吗?你没了那个位子,万一以后其他人做了皇帝,要找你麻烦,谁还能帮你啊,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唐棠说着,也越发觉得悬,萧潞和萧泠是不可能了,萧澈很有机会能捡着便宜。若是萧澈真的坐上了皇位,肯定不会放过萧清的呀!
萧清有些怔然,没想到唐棠一下子想了这么多,遂安慰道:“不会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支持我……我想了很久了,从很小开始,我就不想做这个太子了,是我任性了……唐棠,你能不能,体谅我一次?”
唐棠气得眼眶都红了,转身就走,没好气道:“我哪里管得着你呀!哼!”
自从来到萧清身边已经快四年了,萧清还是头一次见到唐棠生气,心道奇怪,有些茫然,有些暗喜。隔了没几日,萧清便被打包送到了赵王府,偏远的西院划给了几个随着出宫的王妃侍妾,自己却领着唐棠住进了主院江潮居。
可是唐棠气还没消,进了屋子就把门给锁上了,萧清吃了一鼻子灰,随后去书房见客了。萧泠与萧沛前来祝贺萧清的乔迁之喜,与四皇子萧沛虽说不上来亲密,因着萧沛性情随和,关系却也不错。
萧泠也是想不到萧清猛地来这一招,萧清心情倒是不错,与两人又摆上宴席喝了一场,推杯换盏一番。萧沛被灌倒后萧清便直接派人送他回去,醉里还嚷嚷着赵王府离他近,日后要多来拜访之类的话。
萧沛一走,萧泠便将近日朝局近况告知萧清,“柳澄厌押回京师后,关在天牢多时,近日阮明玉为其翻案,状告大哥谋害朝廷命官,大哥认了罪,被关进了胥央宫,恐怕再也不能出来了。柳澄厌也被放出来了,父皇罢了他的官,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对了,最近父皇都很看重六哥,似乎有意提拔他,二哥,你看会不会?”萧泠话未说完,但萧清已然听懂了。
萧清平静道:“你觉得父皇会如此着急立太子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萧泠想了想,干笑道:“我还是不明白,不过算了,反正没我什么事。倒是父皇,日日派人守着,不让我离开京师半步,我真的是烦死了。”
萧清捏了捏手中的杯子,突然问道:“九弟,你当年要立莫昕为王妃时,有什么感受?”
萧泠闻言一愣,茫然回答:“没什么……就是娶了一块灵牌回家,没什么感觉……”
“那,这事,莫昕不知道吗?”萧清问道。
萧泠被这一问顿住了,忽然惊醒,惊呼道:“还真没跟他说!他不会是误会了吧?以为我娶了别人,然后,一生气就再也不要原谅我了?”
萧清有些莫名,“我没有这个意思……”萧泠却听不下去了,嚯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边走边道谢,“我这就回去写信跟他解释清楚,多谢二哥提醒了!”
萧清顿了顿,心道我只是有意娶唐棠,想问一下莫昕知道自己被嫁了人,是什么感受而已,可是看起来不太好,以免唐棠更加生气,萧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兴致勃勃地回了江潮居,萧清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心道唐棠没锁门吗?难道在给他留门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