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晃了晃头,吴邪才看清眼前的形势:张起灵一只手稳稳地抓住“猴子的”手腕,往前一推一送,只听“咔嚓”一声,那胳膊就像面条一样的软下来了。
“张校……”
吴邪也没想到张起灵会来得这么快,刚刚又看到他那么专业的一手,顿时错愕不已。
“你怎么样?”张起灵转头看到吴邪左眼眶上的青肿,眉头紧紧地皱了皱,眼里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都让开。”
转腰、跃起、踢腿、下劈,漂亮利落的腾空后旋腿,正中面门,“猴子“的左眼眶立刻肿成一条缝。
这声惨叫,立刻把在场的一干混混全都震了,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地望向这边。
“校长?”刚刚那个大喊“老师打人”的找打混混立刻扬声了八度,“校长打人啦!什么狗屁九中,就他妈的是一群垃圾!”
“操你妈!”
“敢骂我们学校!”
路飞、李明一,就连鱼贩外甥都算上,一起冲上去,一边打还一边喊:“你他妈的找死!”
这真是“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利益”,这架打得还真是够乱的了,到底谁和谁是一伙的啊!
吴邪头痛欲裂,捂着肚子咳了两声,也没阻止,用眼神询问张起灵怎么办。
让三孩子的拳头再飞一会儿!
张起灵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垂眼看了看吴邪捂着的肚子,突然身形一闪,欺身来到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哎呦”的“猴子”跟前,揪起领子提起来,一拳正中吴邪捂着肚子的位置。
这下,那“猴子“彻底趴下了。
“张校……”吴邪喊了一声。
张起灵松开“猴子”扔在地上,喊了一句:“瞎子。”
“大家继续,继续啊……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一直抱着肩看好戏的黑眼镜越过张起灵站到一群人中间,冲愣在原地的两伙混混招招手,“怎么不打了?再打一会儿,我也好省省力气。”翻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笑嘻嘻地拉开打红眼睛的三孩子,“行行行……差不多得了……跟你们张校长、吴老师回去吧。”
“走,我们回去。”张起灵语气依然淡淡的,看了一眼直喘粗气满脸通红的三个熊孩子,又转头对吴邪道,“走吧。”
“哎……哑巴,你这就走啊!”黑眼镜冲张起灵喊。
“剩下的,你搞定。”
“他们走了,你也是老师,你们校长老师打架……”被打成猪头的找打混混杀猪一样的嚎叫。
“嗨嗨嗨……我说你还嫌死得不够快啊!我告诉你,我不是老师,就是一临时工……你想啊,九中又不是少林寺?”黑眼镜蹲下瞅了瞅猪头,“呲”了两声,“你在谁手下混的,你们老大没被你这张贱嘴气死?本来简单收拾收拾就行了,你非要给人添堵,这下子……自求多福吧!”黑眼镜回头对张起灵道,“你是让我用嘴搞定还是用手搞定?”想了想又咧嘴笑了,“看你脸都青了,要不用腿?”
“随你……”张起灵的口气冷得能沥出冰碴子。
打学生、打吴邪、骂九中,随便那条,都够他们死一百回。
“了解,走吧你们。”
张起灵转身走在前头,三孩子乖乖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了,路飞又回头冲他那倒霉同学大吼:“老子他妈的被你害惨了!你等我回去跟你算账。”
鱼贩外甥居然也装腔作势地喊了一声:“你们都他妈的等着,我回去告诉我舅舅!”
吴邪赶了几步,一个脑瓢扇过去:“行了,赶快走。”
“喂,你们,刚刚都谁碰着走在最后那个帅哥了?痛快自己站出来,别连累别人,当混混也要有当混混的素养吧。”黑眼镜看他们走了,喷了一口烟雾慢条斯理地说。
吴邪听到这话,回头狠狠地瞪了黑眼镜一眼,要不是眼睛疼得厉害,就瞪得再使劲一点了——这什么人呢?不用被这样的人揍,气都气死了。
一路上,三孩子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声不吭,低着头只管走路。
吴邪反过劲儿来问张起灵:“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刚刚在附近吃饭。”
“……”
不用说,肯定和那个不靠谱的黑眼镜一块吃的饭。
不想这事还好,提了,吴邪这气又不打一处来,当着学生的面还不好发作,只能铁青着脸闷闷地往回走。
到了学校,晚自习铃打了没多久,值校园班的刘奎副校正在门口转悠,等着出校门晚赶回来的学生,看见吴邪张起灵领着三个学生一块回来,迎上去刚想询问,就被面色铁青还挂着彩的吴邪吓了一跳,急切地问:“吴老师,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这几个孩子出去打架,还叫了校外的人。”吴邪解释道。
刘奎认出是前几天在食堂闹事的孩子,立马火了,一嗓子吼出去把吴邪都吓得一哆嗦。
“你们仨——去——操场——跑十圈——”
“刘校长……都怪他……”路飞急了,指着鱼贩外甥涨得脸通红。
“滚!一个巴掌拍不响,都去跑!”刘奎朝路飞虚踢了一脚,“再不去……二十圈!”
看三孩子触了电门一样飞快地往操场跑,刘奎回头冲张起灵和吴邪道:“张校,小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三孩子我来处理。”
“刘校,怎么处理他们?”不会真记大过开除吧?“吴邪急切地问。
“不会,咱们学校从没给学生记过大过,都是吓唬他们的,高中的处分就已经进档案了,不能给他们留这个污点。”刘奎笑道。
“嘿嘿,那就好,他们也没怎么着,就是打个架而已……”
“打个架?而已?吴老师,听说你上学的时候也没少进学生处?”
刘奎和吴三省是同辈人,平时私交特别好,看吴邪就像看自家大侄子一样,这时看吴邪肿着眼睛,有点心疼,紧接着催促了一句:“医务室的赵医生可能已经回家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班那帮兔崽子我替你看着去。”
“不用,不用……没啥事……”吴邪连忙推脱。
“吴老师,我办公室有急救药箱。”张起灵说得非常自然。
“那正好,让张校给你消消毒,再涂点药。我办公室也有,以备个不时……我得赶快去操场看着……”刘奎看出吴邪有点不愿意,可又不知所以然,以为张起灵为人比较冷淡,吴邪有点打怵,接着道,“那要不上我那儿?”
“不不不……刘校……不麻烦你,你快去吧,我还是上张校哪儿涂点药好了,没事的。”吴邪连忙摆手。
“那行,你们走吧,我先去操场……”刘奎笑着走了。
26
“进来吧。”进了办公室,张起灵径直推开里间休息室的门对吴邪道。
吴邪已经进了办公室,正回手关门,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关上门转身看向张起灵,张起灵手撑在门把手上,看吴邪看自己,非常小幅度的朝门里歪了歪头。
吴邪放松了肌肉,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些,进了门之后不等张起灵让,一屁股坐在铺得非常平整干净的床上。
张起灵把门关上,看吴邪坐下,眼神缓了缓,绕过床边拉开大衣柜的门,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提出一个家用的小药箱,起身把药箱放在吴邪身边,又绕过吴邪进了卫生间。
吴邪的目光随着张起灵绕来绕去,正纳闷间,听到卫生间一阵水声,往里面瞅了瞅——这个角度能看到张起灵站在水池边拧毛巾。
娘们!哪里用得着这么……
吴邪嗤之以鼻,自己动手打开药箱,随手翻看着各个小药瓶。
张起灵拿了湿毛巾过来,蹲在吴邪身前:“擦擦脸。”
“我自己来,自己来……”吴邪一边下意识地躲避张起灵已经举到面前的手,一边想将毛巾抢过来,抢了几下,纹丝不动,又拗不过张起灵,只好作罢,弓了弓腰,将脸往前凑了凑。
张起灵的嘴角扬了扬,极轻柔地避开青肿的眼眶,一丝一丝地感受,一点点地描摹——英气的眉、璀璨的眼、挺翘的鼻、柔和的唇……
无一处不漂亮,无一处不称心合意……
“张校……”吴邪被张起灵的动作撩得口干舌燥,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吐沫,抓了张起灵的手攥在掌心,“张校……不用……不用擦了……”
张起灵垂眼,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缓缓道:“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什么?”吴邪脑子有点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起灵说什么电话。
“那时,为什么打电话给我?”张起灵抬眼直盯着吴邪。
“呃……那时……那时……”吴邪的心猛地被抽了一鞭子,瞬间明白了,“因为……因为……你是校长啊……这个月你不是值班么?”
“我值住校班,这个月的校园班是刘校。”张起灵步步紧逼,低沉地嗓音有一丝不被察觉的颤抖。
“我……我……”
吴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自己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他,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想到了,想到了就打了,打了就打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你……你怎么没在食堂吃?”
这招转移话题,实在不怎么高明。
“你在生气么?”张起灵的眼里已经漾出了笑意,将手从吴邪手里抽出来,抓住吴邪的另一只手,细细擦上面的血迹,“瞎子的话,你不要信。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
又提这个,吴邪“腾”得又火了,猛地抽出握在张起灵手里的手:“我生什么气?我生气也是因为小花……朋友?好了十年,互相安慰寂寞的朋友?”
吴邪特意强调了“十年”和“安慰寂寞”,强调得太使劲儿,整句话说得阴阳怪气。
“嗯。”张起灵眼里的笑意已经很难掩住了,又抓住吴邪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擦。
“嗯?”
吴邪觉得自己快炸了,不提过去也就算了,又要提,提了还这么气人——你张萝卜当我是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业余的WWE比赛,我们在决赛中相遇……没想到他也是华人。”
“就……就那个美国的……WWE?”
吴邪非常震惊,上大学时,他们宿舍有两个是WWE迷,几乎场场不落地看。吴邪也捎带着知道这项特别容易激发雄性荷尔蒙的运动,可每次看都觉得浑身都疼,也就兴趣缺缺了。在他的印象中,玩WWE的人都是身高二米,体重两百五的彪形大汉,最不济也是也得是刚刚“猴子”那样的,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瘦的张萝卜居然也玩过这个,而且还能进决赛——尽管只是个业余比赛!
“是,那时候还年轻……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张起灵擦完了吴邪的另一只手,反手握在掌心轻轻地磨,“……其实,我挺高兴的。”
高兴?这是接在哪个话头上?是高兴和那个不靠谱成为朋友,还是高兴……肯定不会是高兴参加WWE比赛,那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吴邪心里猜个七七八八,但还是大着舌头问出来。
张起灵笑笑,没回答,直起身伸手去拿邮箱,可蹲得时间太久,两腿都麻了,猛地一站起来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大幅度晃了晃就朝吴邪扑了过去。
“怎么了?”吴邪被扑到,就势躺在床上,双手撑着张起灵的肩,关切地问,“怎么了?”
“别动,腿麻了……”张起灵僵直着身体,实打实地罩在吴邪身上。
“腿麻了?”吴邪不敢再动,他也知道腿麻了那种滋味,浑身僵直地强撑着一口气,慢慢地抽出一只手来顺着张起灵的腋下、腰侧往大腿摸去。
“别动……”张起灵抓住吴邪的手,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
“怎么了?我想帮你活动活动……”吴邪听出张起灵声音不对,立刻反应出怎么回事,脸上一阵臊,挣脱了张起灵的手有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平摊在床上,佯装镇定地道,“不是麻了么?”
缓过最初的肿胀酸麻,张起灵缓缓地曲腿在吴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