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们踏入了日曜城的街道上,看到的情景比他们想象的惨了许多,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看衣着不但有侠士,也有平民。本来以为黑鸦只是冲着白鹭来的,没想到他们的行径比想象中更加残暴,这已经不是帮派械斗,已经牵连到平民了。
这笔账也不是一两个人的血能够算清的了,黑鸦这次实在做的有些出格。
“该死……”已凉不死心地试探过一个个人的脉搏,却一次次地失望,他愤怒地捶了一下地面,震起一团尘土。
初荠看着满目苍夷,凉凉道:“一定要让黑鸦血债血偿!”她暗暗地握紧了剑柄,还没有人来得及说上几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肖敬还一脸茫然,看他们动也不动,就像木头人一样。
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有人。”长荽提示道,他听到萧萧风声中夹杂着一个不协和的声音,来着孤身一人,但听脚步声,目的是他们这行人,却毫不慌张紊乱,反而显得胸有成竹。
哪里?肖敬四周环看,刚转过身,就看到一张脸放大在自己眼前,吓得他“哇”得一声叫了出来。
已凉一闪身就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注视着来人。
“负心人啊,你怎的就把我忘了呢?”那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喜服,头上还戴着大红色的牡丹花,哀怨地向他迈了几步,然后驻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肖敬生怕别人以为自己和这新娘子有什么暧昧关系,马上表明清白:“我不认识她啊!”
女人从袖子里抽出了红色的手绢装模作样地拭着眼泪:“负心人啊,负心人!你真是将妾身的心碾得粉碎,好是狠毒的心肠!”
肖敬要吐血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情况?难道其实她和长荽有一腿吗?拜托,要不要这样坑我?
已凉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血寡妇,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你。”
咦?血寡妇?肖敬心想,难道这个人大家都认识?难道是死了老公,逮着男的就叫老公的那种寡妇吗?
血寡妇放下手里的手绢,涂得血红的嘴唇弯了弯,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哦,我说谁呢,月影也在这里。”她面带笑容地把手绢往宽大的衣袖里一塞,好像刚刚装哭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肖敬发现周围的人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放松警惕,而是不约而同地拔出了武器,他疑惑地看着这个穿得一身正式、行为端庄的女人,难道她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长荽意味深长地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
肖敬道:“这在你身上我就学到了。”
学到了你倒是用啊,长荽翻了翻白眼。
已凉不太想和一介女流动手,他没有动星落雨,还在跟人动着嘴皮子:“血寡妇,我没想到你会在日曜城。”
血寡妇双手捂着心口,哀戚道:“那还不是你们白鹭欺人太甚?妾身我没有容身之处,背井离乡数载,总算找到了个地方能过平淡日子,不再过那刀口舔血的生活……”
初荠打断道:“你当我们是白鹭还是白痴,会相信你的鬼话!”
血寡妇更加痛苦地说:“瞧瞧,就连一个没发育的小毛孩子都对我颐指气使……”
初荠最讨厌别人拿她年龄说事,立马拔出软剑挥向她:“我不想被你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妖婆说三道四!”几个人连忙拉住她,劝她不要冲动。
四十多岁?可是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啊!肖敬惊讶地看着血寡妇,以前就看古装片里的女人好像保养很好,总是很年轻,这真的是保养太好了吧!
已凉这时冷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再问一次,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日曜城?”
血寡妇不出声,只是柔柔地似笑非笑地着看他。
两个人的眼神交锋,做成特效就是“噼啪噼啪”带着火花。
这就是高手的对决吗?这就是“眼神杀人”的现场版吗?肖敬恨不得掏出手机对他们狂拍,然而并没有手机,他只能用力地瞪着他们,在两个人看来,他居然瞪出了星星点点的杀气。不过比起自由操控杀气的长荽来说,肖敬的那点杀气大概就和大象比扳腕的蚂蚁差不多。
一会儿,血寡妇好似败下阵来,挥了挥手,躲开了已凉的眼神,道:“不想跟你们这些小毛孩子瞎纠缠,浪费老娘的时间。”
……老娘?刚刚还“妾身”“妾身”地叫的柔柔弱弱的,现在就“老娘”了吗?太赖皮了,你当你结婚后本性暴露的妻子吗?
已凉对她的变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道:“那你该告诉我,你在日曜城干什么?”
血寡妇翻了翻白眼,说:“我找我相公来了,他给绝命毒医的毒药倒了,我去给他找大夫配药解毒。”
“相公?配药解毒?”初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居然会给你相公找大夫,还治好他?别说了,让我笑会儿。”
血寡妇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委屈道:“我在你们的眼里有那么坏吗?”
“有。”众人纷纷答道,血寡妇脸都黑了,多少胭脂水粉都盖不住。
血寡妇郁卒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你们倒是看看,这难道不是药材吗?那大夫真敢说,花了老娘好多银子呢。”
“哦,你为了你相公还真是下血本。”已凉轻笑道,“可是我怎么闻到了化尸粉的味道?”
第三十三章:翻脸如翻书的女人
一听到化尸粉的名头,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武器纷纷拿出来,警惕地看着血寡妇。相传武林中有一种奇毒,正是化尸粉,只需一小撮,就能将人的尸体融得一干二净,一盏茶功夫就能让一具尸体变成一滩血水。
长荽解释完毕,肖敬也心方方的:“那么那种东西要用什么东西装啊?腐蚀性那么强,又是粉末,不然可以用王水什么的来解释……”
“……”长荽挂机了。
对于化尸粉,血寡妇表现的很淡定:“你是闻错了吧,我今天早上吃了大蒜。”
已凉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大蒜和化尸粉的味道。”
血寡妇继续淡定地说:“其实我吃了沾了蒜蓉辣椒的韭菜饺子。”
已凉:“……我还不至于分不清韭菜和化尸粉的味道。”
“可是这两种味道加在一起呢?”血寡妇不依不饶,死皮赖脸,就不承认。
已凉:“……”
众人开始为被绕进去的已凉的智商扶额。
血寡妇哀戚地呜咽着:“你们这些白鹭中人,总是拿你们的是非青白来评价他人。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早前做了些错事,现在是改邪归正了,也不招人待见。”
看她这样,肖敬有些心软,动了恻隐之心,他不知道血寡妇做过什么,但是她都说她改邪归正了,大家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吧。
长荽出声了:“不过她确实在你们人类的价值观中,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呢。”
您的中二病晚期男主·长荽已上线。
“那她也有悔改吧,应该相信她一次。”肖敬说。
“嗯,你喜欢咯,反正她又杀不死我。”长荽懒洋洋地说,“血寡妇几十年前长得那是如花似玉,但是她家境贫穷,老是有人欺负她家里人,逼死她的爹娘,强娶她为妻。”
“唉,可怜!后来呢?”肖敬叹气,这种剧情在古代最常见了。
长荽:“然后她在新婚之夜刺死了她的丈夫,还把他肢解喂了猪。”
画风怎么就突然变了!!!刚刚还是受尽侮辱的小白莲,现在怎么就成了黑莲花了!
“后来她被送到官府,但是她说自己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丈夫刺死剁碎喂猪,还没有人注意到,于是就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女人啊!
“再后来她总是和男人成亲,成亲当晚也是把人刺死,肢解再喂猪。”
猪才是她的真爱吧!老是把人拿去喂猪,她到底有多喜欢猪啊!
“传闻她身上的喜服穿了一天就会被血染红,所以她就被叫做‘血寡妇’。”长荽说完,补充了一句,“我还挺喜欢她剁人的方式……”
挂断!
肖敬一身冷汗,他紧张地看着血寡妇,却完全看不出那个身子发抖、颤抖着声音哭诉的女人会是那么残忍的女变态。既然血寡妇那么残忍,应该就不是白鹭的人了,很可能她是黑鸦的人……肖敬偷偷摸摸地往已凉背后靠了靠,把自己整个人藏在已凉身后。
血寡妇脸上的妆都要被泪水冲花了,她哑着声道:“我虽不是好人,杀过不少男人,可是你们想想,有哪次我成亲是我自愿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在场的人有些动容,可是肖敬这次却没有被骗,他注意到血寡妇刚刚假哭的时候还有把手帕拿出来,这次她真哭的时候却没有。一般女人在妆容要花的时候都很注意形象,可是血寡妇还在用手背把自己的脸越蹭越花。
他察觉到有些许不对,但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
这时候已凉搂住他的腰,足下一踏腾空而起,大喊一声:“闪开!”
只见血寡妇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竹管,飞快地拧开两边的盖子,朝他们吹出了一团烟雾,众人才如梦初醒,立马散开。然而有几人躲避不及,吸入了一些烟雾,立马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徒劳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果然这个女人不好惹,还好男主给了高能预警,肖敬立马感谢了长荽祖宗十八代,这次是衷心感谢。
长荽:“……”
“血寡妇,二十年来了,你也没见得有多少长进。”已凉没有拔刀,无奈地摇了摇头。
血寡妇仰天大笑三声,望着已凉说:“在白鹭眼里,如何才算得上长进?”
初荠咬牙道:“那你是投靠了黑鸦,成了他们的走狗吗?”
“黑鸦向我伸出了手,我能不去接吗?”血寡妇舔了舔嘴唇,“白鹭可曾想过收留我?”
已凉冷淡地说:“你手上那么多人命,白鹭如何收留你?”
“可是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啊,他们欺男霸女,不得好死!”血寡妇柳眉倒竖,表情如同夜叉厉鬼,“我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对?任由他们欺压我吗?”
肖敬想到长荽说的血寡妇杀的人,确实那些人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人,但是把他们那么残忍地杀了,还是有些不太好。
没有中毒的人蹲下身子查看同伴的情况,他们已经没有气了。已凉看了一眼,诧异地说:“我没听说过血寡妇何时贪恋上了用毒,我以为你还是喜欢用刀子插男人的肚子。”
血寡妇抬起了下巴,笑道:“盟主孤陋寡闻?我既已加入了黑鸦,又在日曜城活动,那么我肯定是跟着人来的。”
“绝命毒医冥归吗?”初荠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她恨不得拔剑刺向那个恶毒的女人,可是她也要考虑一下血寡妇身上还有没有毒,不然贸然上前,很可能不但报不了夜白的仇,还会搭上自己命。
血寡妇咧开了红唇,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小姑娘,你是不是也中了冥归的毒啊?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
初荠脸色一变,身体一瑟缩,恐惧地说:“不要胡说八道!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难道初荠一直在强撑吗?肖敬担忧地看着她,说不定她伤得很重,只不过在故作坚强。
“死亡的味道。”血寡妇说。
……好中二的话,既然这样,一时半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