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现在，就离开呢？”周泽楷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
“那要看是为了什么了，”苏沐橙笑了笑，抬手将鬓发别到耳后，“如果是比荣耀更值得我去追求的东西，那么，离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沉默着看向窗外，周泽楷缓缓收起手，俊秀的脸庞笼罩在晨光之中，显得格外柔和，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苏沐橙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想了又想，终于沉声问道：“周泽楷，你该不会想退役吧？”
周泽楷却没有回答。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好像没听见似的。
但是他在听，苏沐橙非常确定，因为她分明看到那张俊秀的脸庞上，缓缓蹙紧的眉头。
“周泽楷，你听我说，”苏沐橙一把抓过周泽楷，认真地说道，“你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就算我们不算太熟，我也知道！整个联盟，都知道！”
是啊，周泽楷当然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当然不任性。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一个习惯沉默的人，却尽职尽责地做着队长该做的事，做着身为荣耀的脸面该做的事。出席活动，参加节目，接受采访，以一人的发挥为轮回冲开了多少僵局……
周泽楷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负责到让人忍不住心疼的人。
但是现在，他居然在犹豫。犹豫，就说明他在思考退役的可能性。
“我不管你是因为谁，或者因为什么，而有了这样的心思，”苏沐橙冷冷地松了手，转身道，“别让自己后悔。想明白了，就出来吃早餐，我在外面等你。”
那如果想不明白呢？饿死吗？周泽楷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放弃的时候，居然意外地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
其实不用苏沐橙说，他自己也明白，现在的他，根本不像五六年前自由的那个他。他也有不得不为之付出的努力，他也有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可是……
可是，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在脑海里任性一下。可是，就是忍不住地，想要不顾一切地出去找叶修。
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两天找不到，就找三天……就是想找到他，就是想见他，发了疯地，想见他。
拥有无数荣耀，得尽万千宠爱，却还是只想见一个人而已，只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送到那人的手里。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目的……
他却做不到。
赛场上除了加血无所不能的周泽楷，做不到。
苏沐橙终于听到身旁开门的声音，站起身来，就看到周泽楷沉默的侧脸。
而后，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走着。
在那一刻，苏沐橙根本找不到任何言语，好去安慰周泽楷。
毕竟，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从叶修离开之后，会觉得孤单的，不只是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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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8
这次回家之后，房间里早就配了个相当高大上的电脑，估计是出自叶秋的手笔。
此时此刻，叶修正蹲在电脑前面，起劲儿地玩着单机游戏。
耳机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他就连房间里暗戳戳地多了个人都没有发觉。
直到叶秋突然扒开他的耳机，用力地在他耳边大吼一声，叶修才吓得一抖，直接一脚踢掉了电源插头。
“干嘛干嘛，魂儿差点被你吓掉了！”叶修不满地重新把电源插好，飞了弟弟一个白眼，重新滚回到电脑前面。
叶秋也不介意，若无其事地靠在电脑桌边上，随手翻着杂志。
“你不会就为了来我屋里看书的吧？”叶修忍不住蹙起眉头。
身边莫名其妙多个沉默的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叶秋又不是周泽楷……如果现在靠在电脑桌上的人，是周泽楷的话……
叶修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竟然发觉，如果不是叶秋而是周泽楷，他居然会觉得无比自然，甚至，有些安心。
不是没有察觉到叶修的表情变化，叶秋又翻了几页杂志，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嘟囔道：“哎，话说，那个周泽楷是怎么回事啊？就是之前来过我们家的那个人吧？”
叶修敲打键盘的手猛的停下，目光却死死地锁着电脑屏幕，半天没有说话。
“我今天看了会儿竞技频道，好几个关于他的访谈被延期了的样子。你说，他是耍大牌还是怎么着……”叶秋貌似不经意地说着，眼睛却不时地飘向一动不动的哥哥。
“他不是这种人。”沉默着的叶修，斩钉截铁地否决了叶秋的评价。
“哎？对，你们应该很熟啊！之前你们在国外的时候，他的绯闻传得满天飞，竞技频道都开专栏了你知道吗？那是真的假的啊？”叶秋八卦无比地凑到了叶修身边，就连表情都贱兮兮的。
叶修嫌恶似的随手推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蹙眉道：“小周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今天吃错药啦？怎么这么八卦！去去，一边儿玩去，哥忙着呢……”
说着，叶修当真连推带赶地把叶秋一路送出了房间。
叶秋说的话，叶修一字不漏地都听了个清楚。
周泽楷突然推迟行程，这简直是他出道以来头一遭。莫非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叶修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windows自带的电脑桌面，鼠标点在游戏图标上想继续玩游戏，脑海中却完全塞不进任何游戏的信息。就连预备打开游戏的手，都迟迟按不下鼠标。
无论怎样麻木自己，思念却在听到对方的消息时，彻底决堤。
叶修并不否认自己想念周泽楷，想念他的沉默，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茫然的眼神，想念他专注的神情，想念每一个夜晚拥抱着自己的体温，想念那每一次认真而又温柔的亲吻……
想念到，连单人床都变得空旷无比，想念到，不得不依赖沉睡和游戏来麻木自己，想念到，再也不敢去看任何关于荣耀的消息，唯恐一不小心，眼神再也无法与他的一举一动分离……
最后那个吻，叶修分明记得，在那一刹那，周泽楷的眼神里闪动着的光亮，美得差点让自己忘记呼吸。
最后那个吻……
一次次想忘记，却一次次记起。无论是清醒还是沉睡，心底埋藏着的感情强烈到甚至会让身体的某处一次又一次地起了反应……
背靠着叶修房门的叶秋，沉默着站了许久，终于缓缓走向妈妈的房间。
他有非常想要确认的事情，现在就想确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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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9
接到叶秋电话的时候，周泽楷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昏倒。
“喂，你好。”
“前辈……”听到神似叶修的嗓音，周泽楷竟然情不自禁有了小心翼翼的颤抖。
叶秋在电话那头狠狠叹了口气。
叶秋在H市的车站广场，等到了那个沉默的男人。他看起来跑得非常匆忙，甚至连散开的鞋带都没有注意，真亏他这样都没摔着。
周泽楷在叶秋面前停住脚步，狠狠地弯着腰喘着气。
“你其实，不用这么急……”叶秋摇了摇头，索性蹲下身替他把散开的鞋带绑好。一抬头，却看到低垂着头的俊秀男人，神情泫然欲泣。
“对不起……”周泽楷哑着嗓子，轻声说道，“你的声音，实在太像，叶修前辈，我，我以为是他……”
顿了顿，周泽楷又苦笑着说道：“谢谢你，绑鞋带。我刚刚，又差点以为，是他……”差点，忍不住想要把叶秋抱进怀里……
短短几句话，简简单单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周泽楷全部的气力。
重新在叶秋身边坐下的周泽楷，沉默得像是画里的风景。
叶秋颇有些心酸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人，明明有着那么出色的眉眼，明明有着数不清的荣誉，此时此刻，却这么茫然无措地坐在自己身边。
“你在找我哥，是吗？”叶秋开门见山地问道。
周泽楷被这样的提问惊了一跳，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们回国那天，我去机场接他，没遇到他人，”叶秋再不忍看身边这张憔悴的脸，目光飞向远方的人来人往，缓缓说道，“后来听说他跑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周泽楷的眼神瞬间黯淡。这样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里徘徊过千万遍，徘徊到，他已经不愿再去想起，想起那天的分离。
“但是，后来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见到了他。”叶秋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来，正对上周泽楷震惊的神情。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惊讶，疼痛，以及支离破碎的渴望。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问你，”叶秋微微一笑，眼神却认真得可怕，“你是不是知道，哥哥逃跑的原因？别告诉我他只是为了退役。如果你知道却不说，那你以后都别想再见到他，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周泽楷被那张与叶修一模一样的脸，吓得一惊。
此刻的叶秋，像极了叶修。那么执着，那么认真，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叶秋，不是叶修，周泽楷却还是止不住地从心底而起，一阵阵抽痛。
再也见不到叶修……再也见不到叶修的话……
周泽楷无法去想象，如果把这段时间的自己，复制个日日夜夜的话，会是怎样的情景。光是想象，就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光是想象，就恨不得掐死自己好缓解那样疯狂的思念……
可是，该如何告诉叶秋呢？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哥哥，爱他哥哥？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他可以完全不去介意，但他不能不去介意，叶修是怎样想的，会不会造成叶修的困扰……
看出了周泽楷的挣扎，叶秋总算确信，的确跟周泽楷有关系。
起初，叶秋也只是怀疑，叶修不愿让人知道他回家，或许只是为了不让某一个人知道而已。既然会特意吩咐母亲去保密，那必然是可以联系到母亲的某个人。
当天晚上，叶秋就知道了，除了竞技总局和联盟那边的来电之外，只有一个人给母亲打过电话。恐怕那么多职业选手中，也只有那个人知道母亲的电话。
周泽楷。
曾经来过家里、非常受到母亲疼爱的周泽楷，被誉为现任荣耀第一人的周泽楷。
叶秋故意拿周泽楷的消息去套叶修的反应，尽管叶修表现的很镇定，但叶秋还是发现了，哥哥眼底的担心。
眼下，心底的疑惑终于完全确定。他找对人了。
“告诉我，为什么？”叶秋一把抓住周泽楷的肩膀，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周泽楷曾经说过，叶家这对双生兄弟，从眼神就能看出区别。
周泽楷当然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叶修。但是，现在这个男人说“别想再见到他”，用着万分笃定的语气。
于是，向来果断的枪王，犹豫了。向来过人的反应力，迟钝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满脑子在叫嚣着，不要，不要再也见不到叶修……
“我想见他……”周泽楷眼眶微红，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好忍耐住几乎要掉出来的眼泪。
叶秋被他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差点要把持不住夺路而逃。
他并不是想把周泽楷逼迫到这个地步，或者说，他并不知道，他的威胁竟会让周泽楷变得如此痛苦……
“想见我哥哥？”叶秋沉声问道。
“嗯。”周泽楷认真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会让人听出他强忍的无助。
“那就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这么消沉？让我知道原因，我就让你见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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