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举动,在正常人看来是很滑稽的,她冒着枪火,一路匍匐到了椅子边,只是为了拿到肖奈的手提包。
耳边是震天的枪声,子弹不断擦过她耳畔身旁,最终,右腿猛地一阵,一股灼热的剧痛让她刹时间嘶嚎了一声,霎时间抱着肖奈的包蜷成个虾,呜呜哭起来,声音淹没在剧烈的枪弹中。
下一刻,佐伊就撞开了西南角的出口大门,一群对准米拉预备开枪的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了她。
然后令人更难以理解的一幕发生了,一群举着枪的人吓得四散退开,因为他们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他们这本能畏惧退缩的行为,让战场的枪声陡然销匿。
他们是政府合法训练营的变种人,这次复仇计划中,佐伊是最后一步,却在伏击哈尔的行动中现身,这让他们陷入短暂的无措中。
他们经历一年多的逃亡生涯,竟偶然在丧尸灾区,找到了一个奇异的孩子。
这个孩子,虽然没有攻击力,但却有着驱散丧尸的天赋能力,更加令他们惊异的,是发现走进这孩子半径五百米的范围内的所有变种人,都会失去异能操控力。
这便成了他们反击的秘密武器。
原本几乎快被枪火震塌的厅内陡然安静下来,空气里满是焦糊的火药味,吸到嗓子里都觉得全是烟尘颗粒。
整个大厅只剩下米拉啼哭的声音,令人绝望的无力。
而此时的佐伊,远比眼前退缩的人群还要紧张。佐伊大人素来喜欢玩阴的,本就很少于人直接冲突,更何况还不让用异能,一杆枪四颗子弹,对数杆抢几百发子弹,脑子正常的基本都会跑。
但佐伊没有跑,事已至此,要是撒腿就跑,被震慑住的敌军百分之一万会不要命的追上来,你要让人家说话算话去找哈尔别追你,估计人家不干。就这火力,别说佐伊就只有一根尾巴,就是再长三对翅膀出来都飞不掉。
原本是打算救不了米拉就跑路,没想到哈尔提供的位置一瞬间就将自己跟米拉绑定了,只能认命。
米拉就蜷在一滩血沫里,身边横竖躺着一堆死不瞑目的服务生,绝望的死气侵透了她全身。
在这片风雨欲来的宁静里,佐伊敏锐的目光最终落在大厅角落里,被几个人包围守护在中间的一个光头小孩身上。
那是个雅利安人种的孩子,浑身雪白,身体瘦弱,颧骨高高耸起,眼窝凹陷,脸上是异能透支过度的惨白。
这孩子,应该就是她无法施展异能的原因,敏锐准确的判断力,是山崩不动的佐伊此时唯一的武器。
四枪。以佐伊的角度,挡在孩子前,有两个人,一旦开枪,其他人也会一涌上前挡在那孩子面前,击杀几率不到三成。
但现实的残酷在于,选择只有一个的时候,哪怕几率是零,也要拼命一搏。
一道凌厉的风声,众人见眼前沉默许久的身影陡然掠起,晃眼间欺身掠至第一波人身后。于此同时,东南角陡然一个身影突然向众人背部突击,一秒,众人转过身,举起枪,对着那身影一阵扫射。
“在这里!”一震惊惧交加的厉吼,将众人拉回现实,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扫射的竟是自己人,那男人不知何时被推到众人身后,此时已经睁大双眼,死不瞑目,满身弹孔冒着青烟,缓缓倒向地面。
再回过神,有人意识到孩子的危险,再转过头,一道急速身影已经架在吊灯半空,定睛一看,正是佐伊,她一手攀住吊灯,悬于半空之中,举起长枪,凌空对准了被人群包裹的孩子。
“佐伊!”
扣动扳机的前一秒,耳边传来肖奈惊恐的呼唤。
佐伊猛一激灵,终是乱了心神,余光向门外瞥去,枪出弹膛,偏了,堪堪划破那孩子的面庞。
这是一场豪赌,孩子死了的话,就能瞬间控场,如果没死……
“嘭——”
一刻子弹擦过左臂,皮开肉绽。
“佐伊!”肖奈举步就要冲过去。
佐伊双目暴睁,瞬间收回视线,落在场内将枪转向肖奈的人身上,嘭嘭两声枪响,枪指肖奈的二人应声倒地。
佐伊回手举枪,在第三枪响起之前,身体陡然一震,后心一阵剧痛,一颗子弹从背后贯穿前心,自胸口处射出,血液带着仅剩力气涌出身体。
“佐伊!”肖奈眼前一黑,脑中轰鸣一片,肖奈耳边不断回响着佐伊说过的话,四肢好似灌铅,沉重得无法上前一步。
“阿奈,医生说我三年都不能碰你。”
“我会来接你走。”
“等我。”
……
“奈奈姐姐……”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肖奈机械的转头看去,就见米拉抱着个血淋淋的手提包,拖着一只废了的腿,跌跌撞撞的朝她奋力走过来。
肖奈恍惚感觉米拉突然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身体,走路都走不稳……
“嘭——”
米拉身体陡然一震,在距离肖奈还剩十多米的地方,怔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最后噗通一声跪下地,身子直直倒了下去,再喊不出奈奈姐姐了。
第63章 大结局(中)
肖奈吃力的睁开眼;视线模糊一片;头部的剧痛却先复苏起来;她痛苦的哼了一声,却也只从鼻尖发出轻微的声响;床边的人立刻机警的站起身子;忙俯身来看她。
肖奈看不清眼前模糊的人影;只听那人兴奋的开口喊道:“奈奈!你醒了?!”
耳朵像是被塞了几团棉花;声音也听不真切;只能分辨出那是个男人;肖奈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视线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眼前的人却令她有些惊恐。
“哈……哈尔?”肖奈张了张嘴;眉头渐渐皱起来,她开始仔细回忆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脑中似乎有一段记忆被凭空挖去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不要急,醒了就好,慢慢来。”哈尔欣喜的安慰道。
肖奈心中如同猫挠,空白前的一段记忆她还记得,“佐……”她喘息着想要询问佐伊和米拉的情况,却被哈尔连忙打断了。
“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肖奈想要伸手抓住他,却发现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她转动眼珠看向屋子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装修风格,甚至恐怕不在国内。
而她周围,没有父母,没有医生,除了哈尔,没有任何一个人。
她喘息越发紧张急促,撑着手想要爬起来,却被哈尔握住手稳住肩膀,“不要紧张,你现在很安全。”
肖奈的瞳孔渐渐缩小,毛发几乎都要立起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与无力窜上她的心头,她睁大眼睛看着哈尔,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这是哪里?”
哈尔眼见她情绪快失去控制,只好发动精神力,让她再次陷入睡眠。
肖奈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听见他在耳边说:“你身体有病,不能激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接下来的日子,就仿佛一场无尽的噩梦,每次醒来,只看见挂在床头的盐水瓶,双手都是乌紫的针孔,一旁是低眉顺目的哈尔,一旦她情绪激烈起来,就会立刻再次被控制陷入睡眠的噩梦中。
肖奈几乎要崩溃了,脑中一段重要的记忆像是被硬生生的剥离了,她知道自己是被囚/禁了,却没有反抗的实力。
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在一次次的精神摧残下,肖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少天,身体逐渐恢复行动力,肖奈趁哈尔不在时,满屋子翻找逃脱的可能——
房间的窗子被铁板封了,门反锁着,屋里没有任何利器,除了床铺就只有个淋浴的洗手间,都是钢化玻璃,砸都砸不碎。
每天进出的只有哈尔一人,肖奈不再尝试从他口中问话,只趁他不在的时候,徒手去撬窗子铁板上的钉子。
“别白费力气了。”
身后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肖奈闻言松开泛红的指甲,绝望的转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哈尔身上。
“佐伊已经死了,原政府恢复了执政地位。现在外面都是在追杀我们这些乱党的军队,之前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太伤心,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哈尔静静看着她。
肖奈当然不信,以佐伊的演技,说这段话估计都没什么说服力,可她却没法发作,担心再次被催眠控制,只能生生咽下心里的嘲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那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哈尔眯着眼睛,走向她,“你好好养病就好,我买了点水果……”
“有镜子吗?”肖奈迎上他的目光,做出镇定又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想看看我自己。”
“你很好。”哈尔细细打量了她浑身上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痴迷,恳切的说:“一直都很好。”
那眼神让肖奈几欲作呕,心中的绝望泛滥如海,如果佐伊还活着,怎么可能让他带走自己?
这个念头刚刚浮出,肖奈就差点咬破嘴唇,许久才缓过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哈尔说:“我想出去转转,你能陪我一起吗?”
哈尔闻言收起笑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答道:“外面现在很不安全,过段时间吧。”
肖奈心中一个咯噔,他连挟持她出去都做不到,必然是在恐惧什么,而能令他恐惧到这个地步的,还能有谁?
肖奈捏紧拳头,放缓语气说:“那好吧,只是拖累你了,我这一身病的……”
“别说这些。”哈尔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见她蹙眉别过头,就又缩了手,讪笑道:“能照顾你,是我的运气!”
肖奈勉强迎上他的目光,莞尔一笑。
她不确定自己的演技是否能放松他的警惕,但她必须尝试。
以往的风风雨雨都有人为她遮挡,但她没有珍惜,现在孑然一人,至少,她要努力一回,凭自己的力量回到佐伊身边。如果佐伊真的死了,那她也要被葬在同一个地方,绝不是这个图谋不轨的男人身旁。
漫长的隐忍与坚持,每天对着墙壁发呆的肖奈,终于渐渐想通了,想通了佐伊从小面对的是如何危机四伏的阴暗环境,如果向她爸那样光明磊落的生活,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佐伊那些拐弯抹角的权谋,于肖奈而言,从来都没有一丝恶意,只竭尽全力维护她的单纯与无知,最终换来的却只是她的怨恨。
那些原本无法磨灭的欺骗与嫉愤,就突然烟消云散了,像一场大病初愈,她突然深刻理解妈妈说的话,原谅,有时候不是对别人的宽容,而是对自己的慷慨。
她闭上眼,再次努力回忆凭空失去的那段记忆,可大概是被哈尔动了手脚,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都只能想起,在空白记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
她记得,那个绝望的夜晚,耳边一片蜂鸣,肖奈揪着的心仿佛在米拉倒地的一刻,彻底停止了跳动。
她珍之如命的两个人,要生生在她眼前死去。这泼天的绝望,拧成了一股锁链,缠上她的咽喉,令她窒息的悲痛化作一股近乎卑微的乞求……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嘭……”
枪鸣声再次想起的一瞬,无数颗子弹如同被唤醒般飞出弹膛,而这一切似乎都跟肖奈的世界错开了,她整个人仿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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