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选一个符咒。
只见刘炳成状似毫不藏私地将一本小册子拿出来,故作清淡地说:“这是机缘巧合得到的册子,也许您可以选一选。”
旁边刘炳成同部门的一位忍不住出声替刘炫耀:“我们炳成可是会这本册子上百分之八/九十的符咒!”
申敏雪接过册子,粗粗一翻:在寻常人眼里也许算是玄妙了,但是王淮安给的册子里收录的符咒,都要比这更多样一些。更别提之后王婆婆和林教授补充了一些偏方。既见江海,何足言小溪。
刘炳成见申敏雪翻得漫不经心,更加觉得这个种花家女孩子不是自己的对手。因为真正懂行的人,才不会在看到师父精心绘制的册子之后,还能这么平静的,看刚才那直接对自己摆脸色的bobo头姐姐(孙影)就知道了——她现在的脸色也是一脸赞叹,足以证明她是个识货的。
“回闪符咒吧。”
回闪符咒,顾名思义是将某一时间、某一地点发生的情景重现,原理等同于海市蜃楼,已经是刘炳成册子里最后几页的符咒了。
是刘炳成到现在仍旧不太熟练的几种符咒之一。
基于女士优先的原则,由申敏雪先开始。
朱砂、毛笔、黄表纸都有人准备好了,许老三一下子来了精神头:“这朱砂,呵,成色也太一般了……”
这就是商人本性发作了,许老三将韩方准备的器具一一“点评”了一遍,丝毫不给韩国人面子。
翻译很“老实”地将许老三的话转述给韩方,鱼尾纹抖抖眼皮子,打着哈哈说:“时间仓促,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许老三的本意也就是逞一逞嘴巴上的威风,现在看到正主儿申敏雪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专心致志地捻毛笔尖,姿态沉稳,无端就让人安心起来。
这时候的许老三恍然大悟:对啊!这个女学生早先挑物件的眼光就是独一无二的,肯定浸淫其中多年,有颇为不错的心得体会……
许老三一个晃神,听到周围一阵喧哗。
“怎么啦怎么啦?”他也没注意左右的人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个儿,从孙影变成了唐果,一把拉住身边的人的胳膊,“我错过什么了?”
唐果看了一眼被许老三拉住的胳膊,难得没有很嫌弃地甩开——因为她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能看出一些门道的,大概只有周学谨和韩方的鱼尾纹,以及刘炳成本人了。
因为引起许老三一头雾水的喧哗声,正是斗志满满的骄傲少年刘炳成苍白着脸对翻译说:“我不如她,我认输。”
喧哗声从韩方人员开始传开。因为刘炳成面色忽然变得苍白,然后就开口认输,也让他们自己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刘炳成自己知道。所谓回闪,最高的境界是不显山不露水。因为回闪符咒很多时候是被用在探查前事方面的,因为各种隐秘的原因,没有监控、没有视频,只能用回闪。使用回闪的人,往往不希望自己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给周围的人充当了一把3d电影投映员。所以越是少的人发现回闪的踪迹,就说明绘施符咒的人就越厉害。
刚才不过是瞬息之间,申敏雪几乎是闭目盲画出了回闪符咒,当她以轻盈的步伐几乎是脚尖沾地接近刘炳成的时候,刘发现自己还震撼于对方纯熟的笔法上——到底是乱画还是纯熟,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申敏雪下笔之后的构架极其稳固,每一画蕴含的能力都是延绵不绝的,这样优秀的稳定性,保证了符咒不会因为被注入了不平均的能力而作废。
刘炳成自认为不能像面前的女人一样做到下笔收放自如、一气呵成。
当他还没回神的时候,申敏雪就将回闪轻轻拍在了刘炳成的额头上,符咒沾肤即散去,又比刘炳成目前用了符咒之后符咒自燃的本事要更强一些。
……
“周部长,鄙人刘炳成,一时技痒也想和贵方的人切磋一下,不过我的手艺还没有出师,可是看这位姐姐很投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教诲?”刘炳成坐在鱼尾纹身后,看到自己国家的人一个一个灰头土脸地回来,脑子一热,说出了这句话。
半张脸埋在笔记本电脑下面的申敏雪听到自己被点名,伸手别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抬起头来。
就在这个瞬间,刘炳成也不知怎么地生出一个念头:我得到那串手链!
念头方起,原本保持着淡雅微笑的种花家女孩子竟然无视两国人明面上友好的气氛,转眼就变了一副面孔,轻抬眼角不屑地说:“人心不足,你输了。”
……
你、输、了!
三个字顿如雷击,刘炳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又经历了一遍挑衅种花家女孩的场景。自知无法做到这样的回闪,他出言认输。
所以周围像许老三一样茫然的人是绝大多数。因为围观众人确实是什么也没看见!
其中奥妙,申敏雪微笑不多说,周学谨觉得没必要在人家地盘详细说打对方的脸;刘炳成输了没面子说,鱼尾纹不愿说破打击自己人士气。
最后,种花家一行人竟然是莫名其妙就获得费用全免的韩国三日游,原先交给酒店的押金也全部被退回了。
真是托了申敏雪的福。
……
“幸好小雪让你跟着我,真是托了她的福。”李润成一身黑衣,在首尔灯火阑珊的夜里急速狂奔,一面抽空对着巴掌少爷说。
他的身后是一群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汉子们。
第115章
千在万、徐龙学、李庆莞纷纷落网,金钟植脑海里那根神经越绷越紧,他的把柄不是女色,而是钱财。因为不放心国家银行系统,金钟物将满满的韩元堆放在住所的密室内。
那是整整一屋子的韩元,普通人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金钟植的心理其实是病态的,拥有这么多的钱,但是从政坛退出之后,一直以儒雅的学者身份示人的他并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他只是迷恋上了金钱带给他的充实感,簇新的纸币密密麻麻地放在密室里,即便是不能花用,单单看着也能令他心情愉悦。
对于李润成来说,金钟植的证据已经收集得七七八八,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地在和父亲比试的前提下冒险去探查。
他身后的这拨人——
说来也是凑巧!
是金钟植雇佣来监视崔恩灿的——当然,他顺便也雇佣了一批来保护自己。
李真彪果然就如同李润成想得那样。来到韩国之后,就潜入崔恩灿的办公室,去找这位之前的老领导。
……
“帮我泡一杯茶,谢谢。”崔恩灿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是自己的秘书,他开口吩咐了一句,没等到回答,于是从满桌案的文件里抬头,“……真彪,你来了。”
崔恩灿竟然没有大惊失色,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不疾不徐地将钢笔重新套好笔帽,又把有些凌乱的文件都码整齐。
岁月是最无情也是最多情的。
一别二十载,崔恩灿仍旧保持着当年温文尔雅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但是两鬓斑白显示他已经不是壮年。而这斑白的鬓角和眼角的皱纹,让他有一种历经时间磨砺之后的特殊韵味。
李真彪不知道该气愤崔恩灿竟然能够厚颜无耻、神色如常地面对自己,还是该佩服他明知道自己是来取他性命仍旧不慌不乱。
“最后一个人是谁?”李真彪不欲和崔恩灿废话,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可以闲聊的情谊。
崔恩灿有些唏嘘:“真彪,二十年没见,你倒是比之前要长进了很多。我以为,按照你的个性,会用暗杀、刺杀的方式来对付千在万等人的。你现在这样,很好……很好。”
李真彪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哦?你觉得那样的复仇方式很好?”
崔恩灿是在政坛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的人,在装了一只义肢的李真彪面前,身体战斗力就是个负五百的渣渣,但是说起情商却远远胜过了特工李真彪——这也就是二十多年前,一个是领导,一个是属下;二十多年后,一个是国家领导人,一个是金三角毒枭的原因。李真彪奇异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也许之前那三人罪有应得的倒台,并不是面前之人的手笔。
“不是你做的?”崔恩灿略吃惊。
“我只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李真彪用手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崔恩灿摇摇头苦笑:“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样。”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把最后一个人告诉我。”
“真彪,我相信罪有应得这句话,但是我不能认可你的手段。要是之前另一位黑客那样,用法律对付真正有罪的人,才能令我心服口服——才能保证我们大韩民国国家秩序不会混乱。”
“既然你要包庇同伙,那么就先去地下吧,既然你不告诉我第五人是谁,那么我李真彪宁可错杀千百,不可放过一人。”李真彪带着诡异而狰狞的微笑,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
刚才说了,专心看着文件的崔恩灿都听到了李真彪的脚步声——虽然也许有李真彪特意放重了脚步让对方听见的意思,但是不可否认,自从前几年断了腿之后,李真彪是深刻地意识到了岁月不饶人:【现如今我要是和润成对战,也许就已经不是润成的对手了吧?】射击的关头,他难得地心生杂念。
而崔恩灿因为好奇之前对五人会展开报复的人是谁以及因为求生本能,反射性地往办公桌下一钻。
一击未中。
李真彪惊动了青瓦台警卫员。看清眼前形势确实不宜再动手,他迅速收拾好枪支,转身从窗口跳出去。
追踪他的人有两批以上。一批是高喊着让歹徒不要负隅顽抗的青瓦台警卫;另一批路子不清,但是因为下三滥手段多,倒是比警卫更难缠。
如果李真彪没断腿,逃出生天也许并不难。可是万事没有如果。
毕竟他已经是装着义肢奔五十的人了。要不是从黑暗里冒出一个李润成,吸引了一半人的注意力,李真彪也许就被抓住了。
第116章
有李润成吸引走了另一半尽出下三滥招数的雇佣兵,青瓦台警卫员对于前任青瓦台精英李真彪来说,是小菜一碟。百度搜索给力虽然刚才那个忽然闪出来的黑影并没有开口,但是李润成毕竟是李真彪养大的,就算对方改了装扮、不开口说话,李真彪也能一眼认出来。
一个小时后,中年男鬼朴武烈过来找李润成:“润成啊,真彪已经回到住处了,你要不也回去吧。”话说得不怎么有底气。
朴武烈在这个自己名义上妻子生的儿子面前,一向是底气不足。起初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后来是觉得自己临终前把妻子孩子托付给真彪就是一步瞎旗,现在则是觉得自己和真彪加起来快要一百岁的人了,居然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看得透彻——有着天音石的帮助,李润成和朴武烈沟通完全无障碍。
比起李真彪来,武烈的脾气已经算是温和得多了,和李润成交流起来反而更加容易。从一开始他就不支持真彪充满着血腥的复仇计划,苦于自己是鬼魂,没办法阻止。现在看到李润成这么优秀,又是骄傲又是惭愧。
李润成戴着半指的黑色皮质手套,手里捏着甩掉那些尾巴过程中摔坏的手机不住倒弄,试图恢复显示屏的亮度,摆弄一会儿之后,他心头一阵烦闷:“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