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越瓷栽在人手里,只能认输,怪只怪他在武林盟主府里放松了警惕,被人打中了暗器,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白首门。”
越瓷早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门派,原本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这几日气焰愈发强盛,许多江湖的闲散人等还闹着要加入。
越瓷还在想这是何许人也,短短几日就能将小门派发言光大。
眼前这个人一身玄衣,满身都是肃杀之气,藏着面貌不敢表露。
人带着面具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一是为了不让人指认,二是为了防着熟人。
他听说这个门派惩恶扬善,若是露出面容那只会得到百姓爱戴,就算有仇家找上门来那又如何,难道带着面具就没人来行刺?况且要是有人冒充,之前辛苦攒起来的口碑不是也付之一炬。
那就是防着熟人了。
越瓷一想,难道这是个熟人?
但猜想也归猜想,越瓷摸不准他的底细,也不敢上去扒人家的面具。
如今别无他路可走,因而只得同意,“既然门主说了,那我就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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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风稍作打理,就找了几个心腹之人,拉着越瓷往鬼城里跑。
又过了十余日,总算是到了鬼城。
鬼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老样子,大白天的也到处撒纸钱,白花花的纸钱洒下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银票。
后来一想,这可不就是银票嘛。
死人用的银票。
有时候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死人。哪个是银票,哪个又是纸钱?
越瓷被推搡着往前走,就差拿根绳子给捆上,就怕他给跑了。
“鬼宗的入口都在棺材里,特别是荒郊野外的棺材。”
秋小风怕鬼,更别提去扒棺材了。
只是如今他断不能让人看出好歹来,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道,“带路。”
几人兜兜转转到了一个树林子里,这树林子里有一块墓碑,上面也没有刻上碑文,却是奇怪。
此时正值黄昏,逢魔之时妖魔鬼怪最多。那冷风吹过树林子的声音就跟鬼叫似的。秋小风背脊一股寒气直往上窜。
“鬼宗的入口在这里?”
“你看树木投下的影子,一长一短是为爻,合在一起就是八卦。八卦代表着方位,便是呆会儿地底下暗道的走法。稍有不慎,只会落入险地。”
“时辰不同,自然影子的长短不同,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是对的?”
“这地方背阴,只有倒傍晚才能找出样子来,况且,这长短都是相对的,其实也没多大变化。”这几棵树排列看似杂乱实则整齐,布局很有玄机,除非阴天下雨见不到光,那谁也奈何不了。
“既然如此那要是有人破解了机关,鬼宗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这些树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就看人的眼力如何了。”
“假的?”
“披着一层树皮,真当自己是棵参天大树了。”越瓷冷了一句。
秋小风觉得他含沙射影,难不成是他看出点什么。
越瓷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他向来喜欢讥讽人,随口就说了。
第102章 养树
“那为什么不直接抓个鬼宗的人问,有人带路,总比自己找路方便些。”
越瓷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发现根本不行。
“其一,让鬼宗的人带路很有可能把咱们带沟里去,还会打草惊蛇。其二,自打上一回有人擅闯鬼宗逃出生天之后,鬼宗的人就加强了戒备,让鬼宗大部分人隐匿在暗处,不好找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腊月。”
秋小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袭来,上一回是东篱带路,难道他一开始就和鬼宗有什么渊源不成,两个人看似水火不容,说不定私下里并不是这么回事。若是他自投罗网,岂不是遂了那魔头的意。
只是脚已经站在了门口,若是回去恐怕不妥。
秋小风回头,只见太阳已经落山收敛了余晖,天色愈发阴沉下来。
地上被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大,就快要消失不见。
秋小风问,“方位是什么?”
“乾离坎兑离。”越瓷说。
“你可记清楚了?撬开棺材,我们就下去。”
越瓷点头。
秋小风命人挖开坟墓,里边躺着一个雕花楠木棺,那棺材没有封死有松动的痕迹,看来的确不是埋死者用的。
只是棺材打开一条缝只有,一阵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就听到有开棺的人说,里面有具死尸。
鬼宗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死者?
秋小风凑近去看,只见这里头埋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只是身体已经多处腐烂,但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秋小风在棺材里发现了一个碧玉镯子,秋小风捡起那镯子仔细揣摩,发现镯子内刻了一个字“陶”。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越瓷摸着下巴想了想,又仔细端详道,“有尸体,却没有墓志铭,而这又的确是鬼宗如空,那只能推断出一件事。”
“有不知情的人把这棺材当成是无主之棺,掩藏尸体?”
市井中人并不知道鬼宗的这个秘密,兴许是家中无钱购买棺椁,或者是毁尸灭迹怕人起疑,就把尸体藏在已有的棺椁中。
扒人棺椁意味着大不敬,世人恐怕被鬼怪报复,因而除了鬼宗的人,和找鬼宗有事的人,一般不会乱动别人的棺材。
“梁门主和我想得不一样。我以为是鬼宗故意为之,好掩人耳目。”
又一手捂着鼻子不确定,道,“万一这真是个棺椁呢?咱们岂不是犯了忌讳。”
“这棺椁没有钉死,若非是故意的,就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钉上。”
那人又冷飕飕地说,“那要是这鬼半夜诈尸,自己跑出来作祟又如何?”
这个人叫莫崮,周围的人都叫他蘑菇,贪生怕死得比秋小风有过之而无不及。秋小风被他一说觉得冷飕飕的,又盯着那尸体看了半响,觉得一股寒气往身体里钻。越瓷又说,“她的指甲缝里有些新泥,像是才沾着的。”
“门主,这不会是这女人诈尸,爪子刨土弄下的吧?”
越瓷觉得这几个人也太迷信了点。
其实这泥应当是这个女人挣扎时所留下的,被人谋杀的可能居多。谋杀藏尸最有可能。而鬼宗的人想必是觉得这样更加的让人不容易发现,也不做管理。
说着秋小风从怀里摸出一张驱鬼符,念了一句临兵斗者阵列在前,然后一张符纸就钉在了那女尸的眉心。
蘑菇立即对秋小风刮目相看,“门主,你、你还会治鬼?”
带着面具的门主一身玄色长袍,如一棵青松屹立不倒,负手而立之间气度非凡。于是众人皆生出一种把白首门发扬光大的使命感。
只是秋小风面具的脸已经发青,他向来怕鬼怕得要死的,如今他的症状仿佛比以前还要严重几分,只是有面具戴在脸上,他只能硬生生绷出一副气势凛然的样子。
越瓷奇怪的看了这位门主一样,蹙起了眉头。
“还是请人先把女尸挪开再探个究竟,门主意下如何?”
秋小风强行安耐下语气中的颤音,道,“百尺、楼宇,将尸体搬开。”
被叫到的俩人立即上前去,一人牵住一条胳膊把女尸往外头扶。这么一搬动,恶气扑面而来。两个人具是心惊胆战,尸体的表面起了一层油,蹭在手指上十分的不舒服。等到放在了地上,几人便向棺材里看去。
此时突然听到有一个人喊,“那、那尸体、动了。”
几人具是齐齐往那尸体望去,只见那尸体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四周的杂草被动了。
咽了几口唾沫,秋小风的已经要怕到极致。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秋小风怕到底反而胆子愈发大了,往前走了两步,拔出了剑。
秋小风走过去用剑把尸体的手臂挑开,只见一条双头蛇盘踞在草丛中,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
也不知道这蛇是原本棺材里的,还是在外面的。
秋小风正想用剑把它钉死在地上,却见越瓷肩上那只猫奔过去猛地一扑。一爪子下去,那蛇就半条命也没有了。
越瓷发现,他这只猫很爱干净。
一般都用爪子抓,逼急了才咬。
猫拍死了蛇,又爪子在别人衣服上蹭了蹭,才又窜到了越瓷肩上。
再去看这个棺材,已经有人发现了棺材底部的缝隙,拿剑沿着缝隙撬开,里面果真是一个暗道。
“你还记得方位?”
“乾离坎巽离。”
秋小风点头。
越瓷正准备下去,秋小风那烛火一照,烛火继续燃烧着,没有熄灭的迹象,看来下面的确有通风口。
几人鱼贯而入,越瓷和秋小风走在最前头。
起初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脚下的白骨成堆,墙上也镶嵌着白骨,排列成不知名的图案。
秋小风被骨头打了脚,这里头的风不好,透着一股霉味儿,这霉味儿越来越重,前面应当还有一大片的死尸。
秋小风一手拎住越瓷,低声问,“这里如此阴森,你真知道这是鬼宗的入口?”
“这地方是阴森了些,若非不是门主手段高明,怎么能稳住人心。”
“什么?”
“门主带驱鬼符的用意不是这样?就算真有鬼来,你也有办法应对。”
上天可鉴,他秋小风并没有这个用意。
两人说着,前面又有一个岔路口。
一条灯火通明,一条阴暗无比。
“走巽位。”越瓷伸手一指,说。
秋小风记得有些糊涂,说,“我记得这里是兑位。”
“那到不如你我各走各的,也不用争个你死我亡。”越瓷提议,冷瞥了秋小风一眼。秋小风就怕他耍什么心眼儿,绝不能放他走,因而道,“哪边是巽,哪边是兑?”
秋小风也学过阵法,只不过他那些都是小阵法,摆弄起来方位很好确定,又是在地上的,还能接着日月之辉琢磨。
越瓷扯下一根猫毛,那猫没什么感觉,跟个没事儿猫一样。
越瓷把毛往地上一扔,道,“风向流动是这边。”那一边晦暗无比,一点火星都没有,秋小风有点怂。
“那边到底是什么位?”
“巽位。”
越瓷说完就要往那边走,秋小风制住他,说,“那边阴暗不堪,定然不是出路。”
“门主难道不懂得掩护?鬼宗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诱人上当,若是跟着灯火走了,里面等着的就是死地。”
他说得有道理。
鬼宗既然故意迷惑人心,定然不会用灯火指明,于是秋小风向后面招了招手,表示往这里面走。
刚走进那巷子,就觉得一阵妖风吹过来,带着血腥气味。
秋小风将越瓷抓得死死的,一来是防止越瓷从中作梗,二来是自己已经怕得要死。
“门主不必抓住我,我既然答应带你进鬼宗,自不会骗你。”
“我可不会听信你的话。”
越瓷也就是嘴上不紧张,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以往入鬼宗从来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进就进了,只是这又是白骨又双头蛇的让他隐隐有些胆寒。
两人又走了几步,忽然闻到了一阵桃花香气。
桃花香气又饱含着血腥气味,让人作呕。
“桃花应当三月份开,这才腊月,怎么就有桃花开了。”秋小风觉得奇怪,不禁想往密道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