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好大的架子,这一去半月,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今日我派了人去请,只怕更是把我忘到脑袋后头去了吧。”
说完还故意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来。
云彧不由失笑,心中便有些软软的。
概因慕阳这个样子,着实太像自己幼弟发脾气时的模样了。
“在下错了,还请公主责罚。”
说吧,还装模作样的长鞠一礼。
慕阳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好容易端住了,拿眼去瞄云彧。
“算了,改日你替我做赋一首,我便饶了你,不然就算是太子哥哥来求情,我也是不依的。”
云彧的才华,这段日子越发出名了,之前他的许多作品,都是藏而未发,后来他的诗集在一次偶然机会中,被凤离天发现后,命人传扬了开来,于是敬佩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在京中的声望,也更是越发高涨。
云彧本不喜如此,但凤离天却说,要让自己心爱的人,享受应有的尊崇和敬佩,看到他当时认真的眼睛,云彧便由他去了。
因为他心头隐隐也有些在意,凤离天身份尊贵,自己若要能和他站在一起,那就必须有自身相应的价值。
虽说文学上的清高地位,远比不上真正的权势够分量,但在云彧私心,能和凤离天近上一分,便更好上一分。
“便依公主所言,云彧倾尽所能便是了。”
听了云彧的答案,慕阳才欢喜的笑了。
“我就知道云世子够意思,不比太子哥哥,最近忙的都看不到人影,完全不来看我,真是可恶。”
听了这话,云彧眸中微微一顿,旋即才轻笑说道,“太子国事缠身,公主也要体恤一二才是。”
凤离天有多繁忙,慕阳心中自然明白,闻言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好了,先不说这些,走,我们去看我养的花去。”
说起来也奇怪,身份矜贵如慕阳公主,若要天下的奇花异草,何种不得,却偏偏喜欢平凡如紫阳花这种花卉。
她兴致勃勃的亲手养了好几株,还下了严令,不许旁人插手,只是令虽下了,她却又没有那份照料的心,纵然是紫阳这般好养的植物,竟然都被她养死了好几株。
就连目前养活的这些,都是她宫中的嬷嬷,瞒住了她偷偷照应,才好容易开花的。
“看,这株紫阳我最喜欢,颜色粉嫩,最是娇俏,而这一株最神奇,最早的时候本事浅紫色,也不知为何,竟慢慢变成了黄色,甚是奇怪……”
娇嫩的少女在花丛中巧笑倩兮,云彧嘴角也渐渐有了弧度,这一切极是美好,若是那人也在……
正想着,身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旋即是一群宫人下跪请安的声音。
“给太子爷请安。”
云彧忙回过头去,却看到不远处凤离天正大步向他们走来,凤离天今日也是一身玄黑衣袍,越发显得尊贵威严,他此刻面上一片冷凛,伴着浓浓的威严只有在看向云彧时,眼中闪过一抹火热,云彧脸上不由一热,随即也深深一礼。
“见过太子爷。”
凤离天在云彧身前站定,看着眼前这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三天了,三天没看到这个人了。
纵然有暗卫不时回报这人的消息,纵能不时享受这人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可那感觉,和见到本人,还是大不一样的。
没有比能亲眼看到这人,更让他解除疲累的了。
“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他忙一步上前,拉起云彧,温言问道。
这几日百事缠身,就算心中挂念无比,也一直不能抽空去见这人,真真让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郁气来,可见就算身在权利顶端,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因此一听到慕阳将人请来了宫里,凤离天便再也顾不得了,放下手中的事情,就赶来了临仙殿。
云彧窘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左右,一干宫人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站着,而一旁的慕阳也突然转头打量起树梢上的花朵起来,当下脸上便有些烫。
“公主种了几盆好花,今日天色甚好,特地邀请我来赏玩。”
“哦?那孤也要看看。”
凤离天眼神一转,便看到了那几盆花,当即迈步往前走去,他前行之时,手掌却牢牢握住了云彧的手,只是被垂下的长袖掩盖住了。
云彧脸上又是一红,心中却软软的。
两人站在花前,凤离天看着这几盆争奇斗艳的紫阳,有些啧啧称奇,“慕阳你果然进益了,竟然还能养出花来,真是你自己养的?”
话中的打趣之意,明显无比。
慕阳公主没来由的脸一红,她白了凤离天一眼,嗔道,“自然是我养的,你妹子也不是那般没用吧,不过之前没做过弄死了两株罢了,何必这么嘲笑人家。”
“两株?”凤离天看向慕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孤记得御花园的张公公上次说什么来着?南诏进贡的曼陀罗,还有那几盆极品山茶,都是怎么没了的呢?”
慕阳一时大惭,恨恨的看了一眼紧密站立的两人,没好气的说,“太子哥哥好容易来我这一次,却就是打定主意来抢人的罢,妹子我可是有脸色的,这就给两位备茶去,免得又找话打趣人家。”
说罢挑眉在凤离天和云彧身上看了两圈,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笑容,旋即转身而去。
这下却换成云彧脸热了。
虽然知道两人行为并未刻意隐瞒,宫中的人自然会知道,但面对面的被一个慕阳这个小丫头调戏,云彧不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你。”
悻悻的说了一句,云彧却还是舍不得丢开凤离天的手,只能窘迫的白了他一眼。
凤离天看着眼前这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那深黑色的眸子里水波流转,说不出的动人,而两腮升起的浅红色,更是越发映的肌肤白皙如玉,心中顿时一阵激荡。
“这有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还管他们作甚,”此刻凤离天眼睛里只有云彧的影子,心中不由一动,问道“只是这公事太多,要见你一面也着实烦恼,要不我给你寻个名头,可以夜宿东宫,如何?”
那日一亲香泽后,凤离天着实对那滋味念念不忘,可惜回到京中后,先是云彧养了段日子的伤,后来又是各种事情忙碌,细细算来,两人亲密的次数,却是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怎么能让凤离天不耿耿于怀。
这人脸皮越发厚了,在光天化日下竟说起这事,云彧恨的牙痒痒的。
“这怎么行,我本就是闲职,常常往东宫跑,已经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了,若你再这样一弄,可不是让人生生多了议论去?”
云彧摇头不允,其实这个提议他也是心动的,但此刻时局未稳,若是自己入住东宫,他被人议论两句也就是了,但凤离天只怕又要受到一些腐儒的非难。
“哦?”凤离天眸子微深,“如此说来,翰林院中竟有人议论?多半只是那些酸儒,你无须在意。”
“也没什么,许只是好奇罢了,不过许多人态度倒比以前好许多。”
以往对自己亲善的人,现在态度比以前更好了,且另一些素来对自己鄙视的人,如今也是一片恭敬,当然,云彧也知道那些人惯来两面三刀,纵然面前态度恭敬,背后依旧却是议论纷纷,不过他也不往心头去就是了。
“官场之人惯来懂得眼高眉低,此刻他们定然不敢得罪你,只是若有那冥顽不灵的,敢给你委屈,你一定不能瞒住我。”
凤离天口上叮嘱云彧,心底却清楚知道,就算真有人给他委屈,只要不是非常过分,这人定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看来还要在翰林院多安排个这方面的耳目,自己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辱了去。
凤离天暗暗想到。
云彧却突然想到一事。
“离天,我今日在御花园见到两人说话,似乎是有些对你不利的地方。”云彧微微蹙眉,“其中一个我认得,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另一个却没看清。”
他将之前听到的话说了一遍,一双眸子中充满关切,“可惜我没听的仔细,你千万要当心,源王当日如此,背后未必没有淑妃的支撑,现今源王被关,他母妃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进出一定要小心。”
朝堂险恶,又哪里比得过天家夺权,但权谋毒计云彧还不是很担心,凤离天在此道极是擅长,云彧最怕的,却是那些直接要人性命的杀招暗招。
若是又来个刺客之流……
一想到这里,云彧心中就无比担忧。
“我理会的。”
凤离天之前没有告诉云彧,京城最近多了许多谣言,也有说是太子源王兄弟殿前冲突,气晕了老皇帝的,也有说是源王得罪了太子,刚好老皇帝病倒,太子趁机陷害源王的,最多的一种,便是凤离天狼子野心,得知了老皇帝准备废掉太子重立源王,太子一听后便动手毒害老皇帝,同时把源王关了起来这种。
对这些传言,凤离天心中早有了数,此刻听云彧一说,更证明了自己心中所想。
看着眼前单纯的人儿,凤离天心头一软,这些事情,又何必让他沾染,便说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他们不甘心,故意折腾罢了,我自理会的,倒是最近日头渐渐热起来了,我已经命人去冰窖取了冰送去你府里,等空闲时,一定要重新给你换个住处才是,你那里太小,又陈旧……”
凤离天喁喁说着,拉住云彧一路前去。
第51章 谣言
事情发展却不如凤离天所想的,那谣言在京中越发蔓延开来,就连三两岁的小孩,口中也不是吟唱着一些歌谣,内容无非都是太子如何倒行逆施,如何天怒人怨。
到了最后,就算每日生活轨迹只在质子府和翰林院及东宫三地来往的云彧,也听到了这些谣言。
“外面的孩子都在唱什么?”
这日回府路上,路旁小孩们歌唱的歌谣传入了云彧的耳朵,云彧皱了皱眉,掀开轿帘,叫过墨玉,两人说了几句话,墨玉便下马去了路边,不多时便脸色煞白的回来。
“怎么回事?”
墨玉踌躇了一下,附耳到云彧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云彧也是脸色一凛。
他想了一想,便有了个决定。
“今日你先不用回去,到四处去打听打听,看看京中最近都有些什么流言,回来细细说给我听。”
墨玉应声去了。
到了质子府,云彧心头都还萦绕着之前那事。
今日在路上听到的歌谣,以及那日在宫中偷听到的谈话,内容都是直直的指向凤离天,虽然他对凤离天有信心,但是若这种谣言再传扬下去,只怕会对凤离天不利。
一想到那人眉宇间染上困惑的模样,云彧心中就是一紧。
他猛然站起身来,大步往书房而去。
等到墨玉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到书房和云彧说了一通话,等到他出去之后,云彧已经是一脸肃容。
源王……果然是不死心的……
云彧揉了揉眉头,心中那个想法越发坚定起来,接下来几日,虽然白日间,云彧依旧到翰林院报道,而每晚却都是在书房流连。
三日后,放下手中的书本,云彧的眉间,终于舒展了开来。
有了这个办法,凤离天便不会在受困流言了,云彧轻轻舒了口气,眸中的神光,也灿烂了许多。
“墨玉,来研墨。”
云彧高声叫了一声,最近几日因心头那想法未明,就连墨玉,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