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夏浔目光闪动,缓缓说道:“拿着刀的敌人并不可怕,一个人如果心怀恶意,手中却又不拿刀枪,那就真的可怕了,因为你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出来。”
西门庆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你有些过于多疑。你现在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仅仅是闻到他身上有种尿臊味儿,就异想天开地想到了太监,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阴谋,这未免有点……”
夏浔道:“起初,我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心中只是这么一闪念,冒出这么个荒唐的念头来,如果不是看到他胡子的异样,如果不是那个蒙古大汉急着从我手里夺回他的胳膊,我就不会这么疑心了。
既然有了疑心,我就想找到支持我这疑虑的理由,于是我又想到……哈剌莽来部落不是头一回和咱们关里的人做生意,也不是只有咱们这一笔生意。也就是说,这老头儿既然病得这么重,那个大孝子根本没必要在卢龙关外顶风冒雪的多等三天三夜,非得等咱们与他交易,才把这老头儿带过来。如果要为老子看病,他只带一车货物过关的话,关上根本不会如此郑重其事,这边纵然无人接应,他们只要抽税收了钱,也会放他过来的。”
西门庆沉吟起来:“唔,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夏浔沉声道:“他们可是因为和咱们交易才混进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图谋……我做事,但求一个心安!不查明白,我不放心。”
西门庆苦笑道:“在北平咱们也是外人,你要查他,怎么查呢?求助于谢传忠么?谢老财和这些哈剌莽来部的人比咱们关系还要亲近些呢。”
彭梓祺挺身而出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交给我好了!”
夏浔和西门庆一起看向她,彭梓祺向夏浔柔柔一笑:“你要查,我帮你就是!”
夏浔担心地道:“这很难,也很危险,那些大汉,可没有一个好招惹的。你孤身一人,要盯着他们很困难。”
彭梓祺道:“没问题的,我虽一人前来,可是在北平,我自有……我彭家交游广阔,在北平也有一些地方势力和我彭家有往来的,我可以求助于他们,那些城狐社鼠、地痞无赖干别的不成,叫他们盯着人、探听些虚实消息却最在行不过了。”
夏浔一听大为意动:“这个法子不错,这样的话,咱们赶快去见你彭家的朋友,趁着他们正在看病,多少会耽搁些时间,请他们马上盯紧了他们。”
彭梓祺道:“那我呢,不需要我盯着他们么?”
夏浔道:“如果这些人没问题,那就是我疑心生暗鬼了。如果真的有问题,本地负责与他们联络的那个拉克申,十有八九也有问题,西门兄知道那拉克申的住处,你只盯他一人就好,他是蒙人在本地的地头蛇,如果确有图谋,他必有行动的。”
彭梓祺温驯地道:“好,我听你的。”
西门庆眼红地道:“古人云:夫者倡,妇者随,天下至理。怎么在我家就行不通呢?”
第103章 暗中查访
彭梓祺先与白莲教在北平的堂口老大取得了联系,请他注意几个胡人的动向。大家本就同承一脉,北平白莲教又地处偏远,堂下弟子出门在外时,经常需要其他地方的白莲教组织给予照拂,这么一件小事自然一口答应。很快,城狐社鼠,北平的流氓地痞小混混们,就把正在诊治抓药的一伙胡人看得风雨不透。
随后,西门庆又把彭梓祺带到了拉克申的住处附近。拉克申寄居北平已有七八年了,为了谋生,在本地也开着一家皮货店,只是店面极小,经营惨淡,他真正的生意是替关外的蒙人部落拉生意,是一个贩私和走私商人中间的掮客,根本不是以此谋生,所以也不甚在意。
彭梓祺认准了地方,又听西门庆详细说明了拉克申的长相,便在附近一家茶馆坐下来,慢悠悠地喝着茶,监视着这家皮货店的动静,等着那些蒙人与拉克申取得联系。
夏浔和西门庆则立即赶往谢府,要求谢传忠协助将陆续运往北平城的皮货兽筋等物安排门路运往青州。
谢府中,谢雨霏谢大小姐穿得素素淡淡,坐得袅娜玲珑,手里握着一个锦囊装起来的怀炉暖着胸腹,一双剪水双眸正专注地看着桌上一本泛黄的册子,谢传忠和夫人黄氏则大气也不敢喘地侍立在一旁。
呷一口茶,品一品味道,再翻一页册子,过了好久好久,谢大小姐才把册子一合,谢传忠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姑奶奶,您看……如何了?”
“唔……”
谢雨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又呷一口茶,头不抬眼不睁地道:“实物、文册,这些天我也看过不少了,看起来是没有问题的,从现有的资料和证据来看,你确实是我谢家这一支的子孙。”
谢传忠夫妻惊喜地对视了一眼,谢雨霏又道:“从你这本家谱的时间上看,你们这一支应该是元人在潮阳俘获文天祥文丞相,押他回大都途中,被抓捕过来作为民工的,从此你们就在这里定居了……”
谢传忠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正是这么回事儿。”
谢雨霏微微颔首道:“嗯,在我谢家的族谱记载中,也有过当时因为元兵乱抓民壮,家族子弟流失北方的记载,前几天猜度你们来历的时候,我和飞飞还念叼过这件事,如今看来被我猜中了,你就是我谢家当初失散的那支族人后代了。”
“姑奶奶……”
谢传忠偌大的年级也不怕丑,他热泪盈眶地踏前一步,摆出一副终于亲人相见的模样,真情流露。
谢雨霏连忙退后一步,肃容说道:“如今既已证明你是我陈郡谢氏后人,你也有认祖归宗的意思,我很欣慰。你在北平家大业大,离开一趟很不容易,可认祖是一件十分郑重的大事,你早晚总要回去一趟,向列祖列宗祭告跪拜的。”
谢传忠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是应该的。”
谢雨霏又道:“来的时候,我已手录了一份我谢氏族谱,改日你要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作为你的长辈,我会亲自把你这脉重新添入族谱,留给你,以后子子孙孙,要依序载入族谱,再报与家族以求一致。”
举办盛大仪式?
这正合谢传忠心意,他巴不得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当众宣告自己显赫的家世。谢传忠眉开眼笑地答应一声,转身从夫人手里接过一个锦匣,毕恭毕敬地呈给谢雨霏:“姑奶奶,这是传忠的一点心意。传忠身为谢氏子孙,回乡祭祖时,怎忍见祖祠凋蔽,香火稀落呢?这笔款子还请姑奶奶带回去,修缮祖祠,也算是传忠这一脉失落在外多年,未能向祖先们供奉血食的一点小小补偿。”
谢雨霏将那锦匣接在手中,沉甸甸的压得她双手顿时一沉,她也不看其中是些什么东西,随手放在一旁,淡淡笑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既是为了孝敬祖宗,我倒不好推辞了。”
谢传忠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是传忠应尽的本份,推辞不得的。传忠另还备了两份厚礼,姑奶奶回乡的时候……”
谢雨霏道:“这却不必了。”
谢传忠道:“那可不成,这是传忠对姑奶奶和伯祖大人的一番孝心,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管家在门外咳嗽一声道:“老爷,夏浔夏公子和高升高公子过府到访。”
谢传忠听了忙道:“传忠有外客到了,这就告退了,姑奶奶先歇着,关于认祖仪式,传忠会好好准备的。”
谢雨霏淡淡地嗯了一声,待他夫妻退出去,却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夏浔?他来干什么?”
随即却又哑然失笑:“他本来就与谢传忠有生意往来,能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疑心生暗鬼。”
虽说这么劝慰着自己,她却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对那个叫夏浔的家伙,她一直有种危险的感觉,就像一只感觉灵敏的小动物遇到了它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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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家的宅子,就是刚才巷口第一家。”
戴裕彬眼噙热泪,对拉克申等人唏嘘叹道:“先父小楼公……病逝之际再三叮嘱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夺回故居,那里可是我戴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呀。而今自家的祖居近在咫尺,却仍远如天涯,我还是不得而入。”
拉克申劝解道:“不要伤心了,如果咱们大计能够成功,还是有机会重新杀回来的。”
戴裕彬凄然道:“可到那时,我家祖宅也要变成一片废墟了。”
希日巴日不耐烦地推开他道:“安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的,祖宅烧了,再盖一座大一倍、阔一倍的不就成了?”
说完又转向拉克申,问道:“叫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拉克申在夏浔和西门庆面前那种憨直忠厚、毫无心机的模样全不见了,眸中满是精明的神色,一见希日巴日动问,拉克申忙道:“大人放心,我分别在七处铁匠铺进行订制,他们根本不知道小人订制的东西是飞爪和抓地靴,这都需要拿回来后咱们自己进行组装。皮衣皮裤和绳索,也都购置齐了,随时可用。”
希日巴日点点头,又道:“这件事还要用到你那小妹子,你和她说过咱们的计划了么?”
拉克申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我怕她早早知道了会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有关计划的一切全都没有告诉她呢。不过大人放心,妹妹与我相依为命,感情甚好,到时候我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希日巴日欣然笑道:“好,那就好,这件事还真离不了她的帮助呢。你妹妹叫什么来着?喔,托娅,我记得是叫托娅吧?”
拉克申道:“是,我妹子叫娜仁托娅。”
“是啊是啊,娜仁托娅,我八年前见过她一面,那时还是个羞涩的小丫头呢,就已长得很俊了,现在一定出落得更漂亮了吧?”
拉克申自豪地道:“是,燕王府的宫女就没有长得难看的,可是在那些宫女里边,我那小妹也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儿。”
希日巴日哈哈笑道:“好,这件大事成功了,大汗一定封为我王,到时候,你妹子少不了一个王妃的位子。”
拉克申又惊又喜,连忙道:“多谢大人。”
其他的人听了纷纷凑趣,向这对刚刚结了亲的人道贺道喜,嘈杂纷乱了一阵儿,希日巴日道:“这么多人住在你这小店里,太乍眼了。还有地方没有,最好是分开安置,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咱们再集合起来,潜入燕王府。”
拉克申笑道:“有地方,有地方,这个地方只是小人用来联络交易的地方,原就不在这里长住的,一会儿我就把兄弟们分别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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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拉克申把那些蒙人接去了他的地方,然后又分别送到了几个地方进行安顿,只留下了那个生病的老人和另一个人。”
夏浔和西门庆去见了谢传忠,拜托他尽管开始利用他的交易渠道发付货物,回到悦来客栈一个多时辰后,彭梓祺也赶来了,把她看到的和眼线告诉她的消息说给夏浔听。
夏浔道:“慢,留下的那个蒙人叫什么名字,可是那个姓戴的汉人?”
彭梓祺道:“名字不知道,不过不是他。”
夏浔睨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庆嘴硬道:“也许他儿子另有要事,所以拜托别人照顾……”说到这儿,也自知这理由太过牵强,不禁嘿嘿一笑。
彭梓祺又道:“我一路跟着他,记下了他安顿那些人的地方,然后就见他又去了铁匠铺。奇怪的是,他去的不止一家铁匠铺,鬼鬼祟祟的拿回来许多东西,我继续跟着他,叫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