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卑职的意思是,利用这个朱有爋,抓他一个把柄,只要他说一声周王意图谋反,这就是证据了。”
夏浔听到这儿,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站住了,萧千月奇怪地看着他道:“大人,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夏浔脸上震惊的神色缓缓敛去,问道:“以子告父,他肯?”
萧千月胸有成竹地笑道:“利令智昏,他为何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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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夏浔夜立中庭,久久难以入睡。
他的脑子很乱,想了很多事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时代,所扮演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娶妻、生子、快快活活、太太平平地过上一生,足矣。
可是当萧千月信心十足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夏浔的时候,他惊呆了。
他不记得其他几位王爷是被朱允炆以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抓起来的了,但他记得周王的事,周王是被他忤逆不孝的儿子诬告谋反而被削去王爵,抓捕回京的,可眼下,这件事分明是出自于锦衣卫的策划,而他正是其中一个执行者。
他开始意识到,他并不是这个时代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他已经干预了太多的事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如果没有他揭露北元人的阴谋,燕王府真的会因为其他种种变故而不被炸掉?如果他没有被派去杭州,在盐官救下于黄氏,于谦还能平安诞生?如果他没有救下解缙,《永乐大典》的总编撰、永乐王朝的第一任内阁首辅大臣是不是就要换人了?不不不,如果燕王府当初不是在他的干预下得以保全,或许燕王早就被炸死了,又哪来的永乐盛世?
“未来的一切,我所知道的那一切,根本就是出于我的创造,否则它应该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面目全非的历史?我并不是在经历历史,而在创造历史?”
夏浔脑海中一阵迷糊:“不会吧,就算我的猜测属实,那么……就像于谦,我所影响的,只是他的生与死,他未来的发展和成就,仍然源于他自己的努力;我改变了解缙和燕王的生死,他们未来的路,同样仍然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我呢?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中,并没有我的存在,是因为我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影响着别人,又通过那些人创造着这个时代,还是说……我的影响只是到此为止,那么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有没有未来?
夏浔真的迷惘了,认识到这个时代有许多人、许多事是出自于他的影响和干预,才在史册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他很是兴奋。可是他搜肠刮肚,在记忆中也找不到杨旭这个人的存在,所以不免又为自己莫测的未来感到一丝忐忑。
夏浔苦笑了,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朱允炆不知道以他那么强大的实力竟然会削藩失败;北平那位正觉着屈辱愤懑的燕王不知道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够成为皇帝;垂头丧气地奔赴兰州去当连部文书的解缙不知道他会为全人类留下一笔宝贵的文化盛宴,不知道几年之后,他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首辅,可问题是,他们对未来的一切,都不知道。
而他不同,他知道未来的发展,知道许多人未来的命运,唯独他自己的未来,他一无所知。这种知之中的不知,比起别人全然的不知,显然是一种煎熬。
历史上,我是谁?
如果我能影响历史,我可不可以改变我所知道的历史,再多一些辉煌,再少一些遗憾?
夏浔忽尔喜、忽尔忧、忽尔振奋、忽尔沮丧,一颗心七上八下,种种念头在心底攸乎来去,到最后也没有准确地把握住什么,他只隐隐地感觉到: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那么未来很可能还有许多在史书中大书特书的事迹,就是出自他夏浔的手笔!
这让他期待与兴奋之中,又微微有些遗憾:要是能穿越回现代去,拿着历史书跟同学们吹嘘,说某某人的命运是因我而改变,某某历史事件是出自于我的干预或谋划,得吸引多少班花校花警花们的青睐呀,牛叉不能吹,如锦衣夜行啊……
夏浔正想着,萧千月兴冲冲地赶回来,兴冲冲地道:“大人,韩老都打听明白了,咱们明天就可以行动!”
第238章 权力的滋味
艾佳,双十年华,她是周王府的一个宫女,到了这个年龄,一般都会发还全家,许其婚配的,不过同艾佳一起进王府的同龄宫女大多已经遗返回家了,艾佳却没有。
周王很喜欢她,已经有意纳她为侧妃,虽然还没有正式向朝廷请封,不过周王府上下已经都知道了,在王府里她的地位便也与其他宫女不尽相同。这不,她今儿想回家看看父母,就是由宫里内宦备了车轿送回去的。
可是艾佳回了娘家刚只住了一天,就来了一个宫里的小内侍,说是王爷要她回去,艾宫女现在在宫里倒是管着一些内务,只当王爷有什么急事,忙随了那小内侍登车离去。她并不认得这个小内侍,可周王府里的下人起码过千,各有职司,本就不全认得,这两年又在陆续调换新人,不认得也属正常,这里可是开封府,周王的藩国,她哪里能想到旁处去。
艾家送走了女儿,王府这边却不知道她向王爷求了三天的假,已经提前回来了。朱有爋还是一如既往地喝酒打架,厮混了一天,到了傍晚却奔着韩墨坊来了,因为韩墨透过几个泼皮,告诉他说,院子里新来了一个舞伎,唱腔优美,身体窈窕,真比飞燕西子还要美艳三分,朱有爋是个喜欢尝鲜的,闻着腥味儿就来了。
平素他是不大到韩墨坊来的,因为他大哥周世子朱有炖就喜欢留连于韩墨坊,这一次也是听说大哥不在,这才趁隙而来。到了院子里拣个雅间一座,叫上吃食美酒,连看两出曲目,开始上了歌舞,那个舞伎果然出来了。翩跹登场,果然身姿妩媚,艳惊四座。
朱有爋心痒难搔,立即把折扇一收,向台上一指,急不可耐地道:“留下,今晚留下,与小爷侍寝。”
侍候在一旁的韩墨陪笑道:“小王爷是不是太性急了些,何如多来几回,捧几次场,叫她陪小王爷喝喝酒,彼此熟稔了,两情相悦,水乳交融,才能侍候得小王爷周到呀。”
朱有爋把折扇向他一指,乜着眼冷笑:“哼哼,韩掌柜的,别把你招揽其他客人那些手段拿来欺哄小爷,小爷哪有那些闲功夫,还要先哄得她开心了?瞧她腰条腴润,神情妩媚,显见是个惯经风月的,还要夹紧了腿儿装处子么?不要以为我大哥常来这里,小爷就不敢动你,惹恼了小爷,砸了你的韩墨坊。”
几个帮闲装腔作势一番,唬得韩墨连忙赔礼打躬的答应下来,朱有爋这才转怒为喜,在众人奉迎之中喝起酒来,等他喝得酩酊大醉,几个帮闲起着哄得把“新郎官”送进了早已备好的房间,这才一发地散了。
朱有爋抓起桌上茶壶狠狠灌了一通儿,拐过屏风,见那美人儿已经睡了,身着绯色亵衣,玉体妖娆,海棠春睡,令人一见便血脉贲张,惜乎房中只有墙上一盏壁灯,光线昏暗,看不清她容颜,这朱有爋是个性急的少年,又是一向只图自己爽快,哪管那女儿家感受如何,虽觉光线昏暗,有碍欣赏春色,性致上来,却也等不及去唤人再取灯来了。
他急吼吼宽衣解带,赤条条爬上榻去,抱住那美艳成熟的妖娆美妇,这一番酣畅淋漓,到后来一泄如注,美得骨头都酥了,随即便伏在美人儿身上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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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爋是被一杯凉茶泼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客栈里面。他虽醉得厉害,这房间里的铺陈摆设却还是认得出来的,抬头看看,面前一坐一站两个人,身上俱着锦衣卫官服,那坐着的面容藏在灯后,看不清楚,站在面前的却是一个眉眼清秀,却隐隐带着些煞气的青年。
朱有爋不由大惊:“你们是甚么人,小爷喝醉了么?这……这是哪里?”
那青年冷笑道:“小王爷,你现在可不是做梦,清醒一下吧。”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惊慌的声音:“二王子,奴家……奴家怎么在这儿?”
朱有爋扭头一看,只见床上还有一个美人儿,只拿一条被单掩着身子,花容失色,满面惊恐,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艾佳么,父王要纳她为侧妃的,她怎么……在这里?落入他人眼中,这下糟了!”
原来,周王经常带人搜罗草木样本、研究著书,并不天天住在王府,像朱有爋这样的人物,哪有身边放着可人的姑娘却不侵占的道理,这艾佳在周王府后宫的侍女里边,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又兼年纪渐增,却不得出宫,也是春情寂寞,被他动手动脚,半推半就的便成了好事。
到后来,艾宫女引起了周王的注意,想要纳她为侧妃,艾宫女一心要攀上高枝儿,再说那周王到底是个知情识趣的男人,比起朱有爋这样的毛头小子不知强了多少,便有意与他疏远了距离,朱有爋也是惧怕父亲,纠缠几次,见她不愿就范,只好悻悻罢手。
可这朱有爋与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极为疏远,却把那帮子只会恭维马屁揩他油水的帮闲纨绔当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这桩风流事儿曾经同他们提过,这些人哪是能替人保密的主儿,以韩墨所在的行当,想要打听这些八卦消息,实在是无往而不利,竟然被他打听到了。
合该这朱有爋倒霉,交友不慎,自遗把柄,这件事就被听到周王只有两个嫡子,而这两个嫡子间又颇为不合的萧千月利用了。
朱有爋一开始本以为是有人设局害他,勒索钱财,但他很快就知道不是了,这两个人那一身衣裳,还有面前这个人有意引导的问话,很快就让朱有爋明白了一切,他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却不是一个白痴,如何还不明白对方目的何在?
“你们要对付我父王?”
喝酒打架从不怵人的朱有爋冷笑起来,这人虽一无是处,倒有股子狠劲儿,冷冷笑道:“好啊,我是睡了父王的女人,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父王又能把我怎么样,还能打死我不成?你们想把我的丑事公开?随你,小爷不在乎!”
朱有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很清楚,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相比起这个严重的后果,他宁愿被父亲痛打一顿,拘禁起来,他的亲娘正受父王宠爱,枕头风一吹,最多三两年功夫,他还能出来,可要是周王被削了王爵,将置他与何地?
“不是我们要对付你父王,是朝廷要对付你父王。”萧千月微笑道:“是皇上,要对付你父王。”
朱有爋脸色变了变,萧千月又道:“朱有炖才是王世子,你呢,将来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郡王,没有藩国,只有俸禄,你同样是周王嫡子,为什么要受到如此对待?实话告诉你,皇上要对付王爷,原因只有一个:皇上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燕王。
燕王是周王的亲哥哥,两位王爷一向走动亲近,不削其臂膀,皇上怎么能放心呢?
如果小王爷肯出面指证王爷和世子谋反,你想想,皇上会怎么对待你?皇上毕竟是你的堂兄,也无心削去周藩,你肯指证周王和世子的话,就是向皇上表明了心迹,成为皇上的忠臣,这周王之位,不是要落在小王爷你的头上吗?到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王爷。”
朱有爋怦然心动,气喘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萧千月微笑道:“皇上的贤名,你还不知道?若非为了江山社稷、万千黎民的安定,皇上怎么会大义灭亲,对付意图不轨的燕王和周王,饶是如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