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姐,你又恨嫁了?”乔安开玩笑说。
舒露倒是坦荡,“我一直都很想嫁出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故作风骚地撩了撩头发,继续说:“不过以你们姐姐我的条件,肯定比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先结婚。”
“要不,下次在节目里直接给咱璐姐登个择偶信息吧!”组里最年轻的实习生小王同学揶揄道。
舒露轻轻拍了下小王的脑袋,“咱们节目是音乐不眠,又不是单身狗不眠,小脑袋里想什么呐!”
一群人接着哈哈笑作了一团。
笑过后,乔安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露姐,生活频道不是要做交友节目了,你可以去做嘉宾。”
舒露极为配合地回应说:“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据说他们会用个新晋小鲜肉。”
说笑的功夫,几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车子,互道了再见后,扬长而去。
宋毓坐在车里,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群蠢货,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宋毓全程都观察着外面黑衣大叔的表情,见他眼神愈发凌厉,嘴角的笑意愈发阴沉,她在心中暗自咒骂着同事们的疏忽,却不由得隐隐为她们担心起来。
宋毓把车窗最后一点缝隙摇起。在她的视线与黑衣大叔交汇的刹那,她眼神中的恐惧,似乎更刺激了大叔的神经。
黑衣大叔把脸贴近了车窗,食指放在嘴唇上,先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而后食指与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随后狠狠落在了车窗上。
这个意思是,别乱说话,我记住你了?!
宋毓不敢多做停留,即刻紧踩油门,逃离了现场。直到回到家中,她也完全没有理会父亲宋仁国的搭话,径直回了卧室。
她呆坐在床边,紧盯着手机屏幕,组里的人此刻正在互道晚安。
宋毓的性子一直很容易走极端,特别是在独处时,情绪也会被加倍放大。一闪而过的恐惧,已经成为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宋毓犹豫着,拇指迟迟没有动弹。一番纠结后,她没有发送任何信息,直接关掉了手机。
明哲保身。
宋仁国叹了口气,对宋毓的母亲李莉抱怨:“你说她一直这个样子,以后会不会……”
李莉本就替女儿担心,一听这话,立马狠狠瞪了宋仁国一眼,低声斥责道:“医生不都说了,只要坚持治疗就没事,你又不是医生,瞎嚷嚷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自己的女儿你能不能多点信心!”李莉眼里满是不耐烦,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后挥了挥手,“行了,女儿回来了,赶紧去睡,明天还得上班!”
宋仁国回眸望了望宋毓紧闭的房门,以及早已离去的妻子的背影,心里一阵落寞。
这座围城,住得久了,又不能冲破,压抑似乎膨胀得更厉害了。
他摇了摇头,关掉客厅的灯,终究还是听了妻子的话,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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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回到家时,客厅仍是灯火通明。
通常这个时间,魏四时不是早就在卧室睡成了猪,就是在夜店、酒吧嗨成了狗。乔安难得能一下班就遇上他,正想跟魏四时好好说一下节目里遇到的奇葩,却看到他一脸甜蜜地煲着电话粥。
魏四时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毫无戒备,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家里进了人。
乔安踮着脚尖轻声走了过去,猫着腰趴在沙发旁。
这么晚了还在打电话,莫非这货交男朋友了?
乔安八卦之心顿起,耳朵又贴近了些,“喔唷,跟谁腻歪呐?”
“卧槽!”魏四时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定睛一看是乔安在捣乱,随手抓起抱枕遭到了乔安脑袋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灵活地躲避开对方扔过来的软绵绵的武器,眉梢眼角挂着笑,继续八卦:“快说,是不是男票?”
魏四时刚想继续再“暴击”乔安,手却不小心按下了扬声器,电话那头听到无由来的嘈杂声,不停地询问,“你那边怎么了?”
家里有个女人“同居”,确实不方便,魏四时生怕那头的人误会,也懒得继续跟乔安闹,只白了她一眼,一脸傲娇地躲进了卧室。
乔安撇了撇嘴,倚在魏四时门外,故意大声往里面喊:“切,躲什么呀,我都听出来是谁了,不就是那谁吗,小马哥?小周周?小木木?”
里面那位果然坐不住了,连忙开门求饶,“姑奶奶,求你放过我吧!”
乔安其实早就分辨出了是吴医生的声音,毕竟拔了18次牙了,吴医生的声音已经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了。
这两个人,那天拔牙的时候就眉来眼去的,没想到动作还挺快,这才过去两天,这么快就已经勾搭上了。
乔安看着魏四时无可奈何的样子,终于有了奸计得逞的快感,“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继续聊吧!晚安啊。”
魏四时点了点头,刚想关门,只听乔安又补充道:“晚安啊,吴医生!”
☆、不打自招
刚入冬那个月,不少人都嚷嚷着今年是难得一见的暖冬,体质好的人甚至连大衣都不穿,一件毛衣能在外头溜达一整天。
好景不长,老天爷带着寒流前来啪啪打脸,甚至连处在回归线的两广地区,都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
Q市本就在北方,一场冷空气过境,只需一夜,积雪便覆满了街道。
乔安醒来时都快要十点钟了,眼罩刚摘下,便觉得房间里的光亮有些刺眼。
米色的窗帘,没有遮光布,本就抵挡不住多少阳光。乔安“呼啦”一下把窗帘拉开,窗外大片的洁白透过结了窗花的玻璃,霎时映入眼帘。
经过一场雪,天空看起来也更为通透,一扫连续几日的阴霾。
丝丝冷气顺着窗户的缝隙,试图钻进被暖气充盈的房间。乔安在窗边没待几分钟,便打了个冷颤,连忙找了件高领毛衣换上,把脖颈捂得严严实实,随后又找出了厚实的毛袜穿上,这才有了暖意。
手脚冰凉的毛病不少女生都有,特别是在冬天,只能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手脚,或者窝在被窝里捧着暖宝宝。
乔安她妈妈刘云女士说过好多次,不穿秋衣秋裤整个人都不暖和,这么一来手脚暖和才怪,接下来的话想都不用想,就是“一定要穿秋裤”。乔安每次听了,表面上虽然点头附和,心里的小人儿嘴巴都撇得变形了——人家老中医明明都说了,这是阴虚!
有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厨房里隐约传来了做饭的声音,不知什么正在热油里滋滋作响。门一打开,食物诱惑的芳香扑面而来,直直地钻进乔安的鼻腔。
乔安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好在有个好室友。魏四时只要有时间,绝对会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变着花样地犒劳自己的胃,顺带便宜了乔安。
一个会砍价买东西但不会做饭,一个会做饭但从不去超市采购,这两个人住到一起,刚好合拍。
乔安强忍着腹中饥饿,在洗手间匆忙洗漱了一通,迫不及待地跑到厨房。
魏四时正忙着煎蛋,听到背后踢踏的拖鞋声,头也不回地交代:“面包片炸好了,在餐桌上。”
乔安捏起一片面包塞到嘴里,边嚼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要牛奶还是咖啡?”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开始往咖啡机里倒起了咖啡豆。
“我要牛奶你又不会帮我热。”魏四时对乔安的作风清楚得很,“跟你一样,咖啡。”
面包片吃完,咖啡也刚好冲好,乔安端起两杯咖啡回到餐桌时,魏四时早就自顾自地开吃了,面前放着iPad,一刻也不闲着。
啧啧,以前可没见他有吃饭玩平板的习惯。
饭桌上很少有这种专心吃饭不讲话的情况,上次这样,乔安还记得是魏四时分手那次……
乔安瞥了几眼明显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魏四时,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喉咙,“那个……”
“对,我跟老吴好上了。”
没等乔安把话说完,魏四时不打自招了。
乔安慢条斯理地嚼细了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又喝了口咖啡,这才回应:“我是想说,把番茄酱递给我一下。”说完,她指了指魏四时手边的瓶子。
魏四时眼睁睁看着她一番矫揉造作的姿态,牙齿都快咬碎了,反手抓起瓶子,作势要往乔安脑袋上砸。比划了两下,最后还是轻轻把番茄酱放在了桌上。
算了,不能跟哥们动真格。
乔安笑嘻嘻地挤挤眼睛,八卦之心又起,先从最不痛不痒的事情问起:“对了,吴医生叫什么呀,去了那么多次诊所,我连他全名都还不知道。”
“吴修博。”魏四时面无表情地回答。
Excuse me?这是吴秀波三个字的方言读音?
乔安觉得自己听错了,手拿着叉子正想把煎蛋送进嘴里,动作一下顿住,“啊?”了一声,脸上伴随着疑惑的表情。
魏四时放下手里的餐具,盯着乔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吴、修、博,他叫吴修博。”话刚说完,他嘴角一抽一抽得,终于憋不住了,扑哧一声先笑了出来,“很像吴秀波对不对,反正都是大叔,差不多差不多。”
“人家吴医生比你大不了几岁,叫什么大叔呀!”乔安为吴医生抱不平。在她印象里,吴医生也就三十五岁上下,压根还没到“叔”的份儿上。
魏四时解释说:“你记不记得,他当时一直叫你‘姑娘’。我当时还觉得纳闷,现在称呼人不管长成什么样不都得叫一声‘美女’啊,后来跟他聊了几次,才发现他是个十足的闷瓜,从小到大除了他妈他姐都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你说这人得活在上个世纪多少年代,才能这么老套,不是‘叔’是什么?”
乔安想了想,魏四时说得也有道理。她在十几次的时间循环里,跟吴医生说过的话还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乔安安安静静地做活体教案,而吴医生则一直在跟一旁的女实习医生“授课”。
她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想灭灭魏四时的气焰,又摇了摇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整天油嘴滑舌。”
魏四时把盘中最后一片面包塞进了乔安嘴里,堵住她的嘴巴,表情更嘚瑟了,“所以他才会落入我的手心啊!”他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转身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看起了电视,指挥乔安去洗碗。
收拾好厨房后,乔安回到房间,这才看到手机上半小时前的未读信息。
严格:导演安排你明天试音。下午两点,地址:海滨路69号。明天见。
乔安看到严格名字的瞬间,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自从那晚加了他好友,一连几天都一直没有联络,没想到突然就能见到他了。
在严格的朋友圈没找到他的自拍,原本也没了对他样貌的好奇,这下要见面了,乔安又忍不住幻想,那个配音界的新晋男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严格素来是人如其名,不仅对工作严格,在对自己私下生活的保护上,更是严格。
乔安尝试在网络上搜索他,得到的照片却让人哭笑不得。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也有一脸稚嫩的女童,唯独没有符合“配音演员严格”这两项的人。
她想起魏四时在校友会上见过严格,说不定会有他的照片,于是凑到魏四时旁边坐下,找他要起了那天校友会的照片。
魏四时没多想,找出相册放心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