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旦心绪起伏过大,举止间就会流露出些小动作。”皇甫熠话没说明,但连城瞬间脸儿涨红,拎了拎裙摆,将自己在地上来回蹭的右脚给遮掩了住,哼声道:“没事盯人家女孩子的脚做什么?”
皇甫熠没有回答她这句话,而是移步走至她面前,抬起手,撑在连城靠着的栏杆上,将其圈在自己怀中,二人咫尺相对。
“看了吗?”磁性惑人的嗓音轻扬起,他的星眸专注地锁在连城清秀的脸儿上,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连城的心跳得很快,脸上的热度怎么也消散不去,但她强力让自己保持淡然之态,免得让眼前的妖孽笑话了去,佯装想了想,她淡淡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信,我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她这是强装镇定么?皇甫熠俊脸上的笑容更为柔和。
“没看。”
长睫颤了颤,连城心虚道。
“你怎么就没看呢?里面有内容……”她怎就没看?那可是他很认真写出来的,里面有好多他说不出口,唯有用笔墨诠释出的真挚情感,她却没看,皇甫熠眸光闪了闪,她该不会是骗他吧?
连城脱口道:“我不想看。”
皇甫熠心里有些急了,接住她的话,很认真地道:“不是,你想不想看没关系,我就是想说……”
“你别说!”连城打断他的话。
皇甫熠嘴角一抽,续道:“我就是想问。”
熟料,连城紧接着便道:“你别问!”皇甫熠被连城这明显有些强烈的反应逗得想轻笑出声,但他却忍住了,道:“我就是想知道……”连城似只炸了毛的刺猬,又打断他的话:“我不 知道。”话出口,她都不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心律加速更甚。
暗忖:不是淡漠么?不是疏冷么?怎就一连串地问她那个问题?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啊?
是她的心意吗?
连城懵了,她怎会想到这呢?难不成她发高烧,脑袋烧糊涂了?
“你喜不喜欢……”皇甫熠磁性的嗓音倏然又飘入她耳里。
没做它想,连城随口就道:“不喜欢。”
皇甫熠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在掩饰什么?喜欢我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我可是很早就喜欢上你了呢!”他的笑声暖暖的,出口之语尤为轻柔,“顾二,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言语到这,皇甫熠撑在连城背后栏杆上的手倏然收回,按住胸口,脸色也随之发生了些许变化。
痛,心口又痛了,这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
“你怎么了?”
皇甫熠突然止住言语,按住胸口,脸色也看起来不怎么好,连城见状,心中一突,不由问。
“没事!”摇摇头,皇甫熠压下心口处传来的痛感,眸色认真,语声温和道:“咱们交往吧!等你觉得我真得很好那日,我便娶你,可好?”闻他之言,连城静默良久,轻叹口气,眸色 怅然道:“我现在没心思想那些,大哥,宁儿和骏儿,他们需要我照顾,还有三年前的真相需要我来查明,好为爹娘,大姐,还有侯府那些无辜惨死的下人讨回公道。我不能放任自己想些有的没的。”
“有我呢!”皇甫熠眸中神光骤然幽冷:“我敢断定,相隔十多年的两起血案,是同一人谋划的,那晚前来王府刺杀我的黑衣人,就是那谋划者的左右手,不过,我没活捉住他,反让他给侥幸逃脱了!”连城未语,听他继续往下说,“我既已认定你,就不会再让你冒险,从今往后,你只需负责貌美如花,所有的事,我一人来做就好。”
似是没听到他后面之语,连城面上表情肃然:“应国公一门被灭,还有雅贵妃和六皇子的死,那人应该不只是因图谋大周的江山而为,可是具体又是什么缘由,才让他痛下狠手,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然,三年前他策划的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案,目的很明确……”
清透的眸光对上皇甫熠的灿若星辰般的黑眸,她顿了顿,续道:“大周众多的忠臣良将突然战死沙场,其家人也在一夜间惨死,这无疑动摇了国之根本,令大周百姓惶恐不安。然,他没想到会一支神秘的力量如天兵降世,为大周扭转了局面,击败了对手东旬。蛰伏三年多,他按捺不住了,又想出来兴风作浪,图谋大周,实现他的野心。你说他会是谁呢?会有着怎样的身家背景?”
☆、第164章:同意
皇甫熠眸光微闪,忽而微微一笑,道:“你分析的在理。我外祖一门被灭,还有母妃和皇兄的死,那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嫁祸给皇上,好让天下人知道皇上为继承大统,做出那种没有人性之事,从而动摇民心。可他没想到的是,皇上仁德,让大周百姓看到了一位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君王,这才促其再度策划出一场阴谋。顾二,事情已经明了,你就听我一言,无需再操心这些男人家该担负的责任,我会将那人揪出来,到时丢在你面前,任你处置!”
说不动容那是假的,但连城生性好强,加之她曾有许誓,要亲自为惨死的家人报仇,因此,她挥去心里那丝异样情绪,朝皇甫熠嫣然一笑,红唇翘起,抬起手,勾勾青葱般的芊芊玉指, 皇甫熠眸光宠溺,身子向她靠近,微笑道:“你有话对我说。”
连城“嗯”了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谢了,我更喜欢亲力亲为!”
“顾二,你……”她怎如此倔强?皇甫熠叹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我想的不多,只是想兑现自己的誓言,为惨死的家人亲手讨回血债!”淡淡说了句,连城叹道:“你今日之举,虽教训了羲和公主,但无疑也给我埋下了祸患!”
皇甫熠全然不在意道:“不怕,她如果再敢生事,不用你动手,我会直接灭了她!”
身上的伤已恢复得差不多,离影按照这几日的惯例,慢慢走出屋,打算在院里练习走路,好促进伤腿上的血液循环,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连城和一身量颀长,着青衫的男子在亭子里说话,从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青衫男子是侧身站立着,好像,那抹身影好像主公,就是隐约传入耳里的声音,也与主公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无二。
他是主公?离影心里骤然激动,脚下步子轻移,她想走近些,看清楚那抹青衫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感受那抹青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否就是她的主公身上独有的。不料,当她的视线往旁处挪转的瞬间,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滴下了泪水。
哥哥,是哥哥,哥哥站在一棵粗壮的花树下,朝她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哥哥是什么意思?
而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那抹青衫真的是主公?哥哥是主公身边的影子,主公在哪儿,哥哥必在哪儿,且哥哥向她点头,那就说明……那就说明正在与二小姐说话的男子,是主公无疑。捂住嘴,离影眼里的泪水无声地滴落,落在脚边的泥土里,蕴染出一朵朵碎花。
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向旁边走出两步,待看清楚与连城说话的男子是皇甫熠时,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主公是熠亲王,熠亲王是主公,这个发现,不,准确些说是打击,这个打击于她来说不可谓不大。
控制着,她一手握拳,一手捂着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控制着,她怕一个忍不住,她会唤出声,会冲动地跑进亭中,唤那……那人一声……
离涵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冲动之下做错事,坏了皇甫熠的安排。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一炷香,无人知晓,只见离影抬手抹去泪水,朝离涵强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意在她没事,然后悄然转身,回了她住的厢房。
“李木,你确实你没骗我,是熠亲王在花园帮二小姐解得围吗?”透过敞开的窗户,顾祁望着远处近距离相对而立的两抹身影,声音低沉问李木。
“奴才句句属实。”李木本没出院帮忙,但顾祁对今日的宴请总有些不放心,就着其每隔断时间去打听打听府中的情况,好回禀他,让他及时了解宴客的具体情况,就这样,花园中发生的事,他从李木口中全然知道了。他有想过现身,护住连城不被羲和公主责难,可双腿不能动,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直至听到李木说皇甫熠突然出现,以及后面发生的事,他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是不过转瞬功夫,那藏在他心底的忧虑,却愈发加重。
皇甫熠是认真的,卸去伪装,他当着花园里那么多宾客的面,说二妹是他认定相守一生的女人,能将自己的**在人前道出,于他来说,无疑是认真的。听到他那样类似誓言般的表白,是个女子都会动容,二妹怕是也不例外,但他们合适吗?
凝望站在亭中说话的两人,顾祁陷入深思。
“顾二,答应我好么?”久听不到连城说话,皇甫熠嘴角动了动,眸中情意流转,轻语道:“我会对你好,你在乎的,我会和你一样在乎,答应我,我们相处看看,如若终了你还是喜欢不上我……”后面的话他不想说出口,即便说出口,他也未必做到,但他还是道不出那句“那么,我会选择放手!”。
连城对感情虽然反应迟钝,但她不矫情,一旦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会立马做出决定。然,那涌上心头的异样之感她虽不讨厌,可那感觉是喜欢所致吗?是因为她喜欢眼前这眸中情意流转,真心在意她的男人所致吗?
“我得想想。”在皇甫熠期待,渴求的眸光中,她半晌后道出这么一句。
皇甫熠眸中露出喜色,道:“你的意思是会和我交往?会用心和我交往,体会我的真心,是不是?”抬手按在连城肩上,他喃喃道:“顾二,你再说一遍,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连城嘴角抽了抽,轻拿下他的双手,佯装一本正经道:“你别理解错了,我只是说我得想想,想想要不要和你交往。”
“这就是你答应了!”皇甫熠嘴角漾出抹淡雅的笑容,道:“顾二,我知道你脸皮薄,要你直接说出想和我交往的话,你定是说不出口,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你的答案就好!”
连城白他一眼,唇齿间轻溢出一句:“你这人就喜欢自以为是!”
“呵呵!”笑了笑,皇甫熠长舒口气,道:“我从不自以为是,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
“我见过自负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自负的!”说着,连城步出亭子,朝院门口走,“宴席开始了,要过去,就跟上。”
皇甫熠望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提步跟上,道:“你太瘦了。”瞥他一眼,连城哼声道:“你以为你很壮实吗?”
“你是不是想再看回我不穿衣服的样子?”皇甫熠眸光揶揄,笑问。
连城闻言,登时想起那晚温泉池中发生的一幕,脸上随之一红,轻啐道:“谁稀罕!”
“那就别说我不够壮实,等咱们成了亲,我会让你好好看看,我哪儿哪儿都壮实得很!”皇甫熠言语戏谑,听得连城直想吼:你丫的是不是做痞子上瘾了?接触到她若有所思的眼神,皇甫熠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微微笑了笑,道:“别多想,在你面前,我只是感到极为轻松,所以说话就随便了些!你若不喜,我改了就是!”
“随你了!”
道出一句,连城只是安静地朝前走,未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