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作恶,又怎会轻易被人发现?”连城唇角牵起一丝浅笑,摇了摇头,道:“不怨你,陆伯父无需对我说对不起!”
“若是你爹娘尚在世,定会以你感到骄傲!连城,你比这世间大多数男儿还要出彩,陆伯父希望你能幸福一生!”信阳侯神色温和,缓声道。
连城闻言,浅然一笑:“谢谢!我会的!”她会幸福一生,有他陪伴,她一定会幸福一生!
熠,你现在好么?
皎皎月华,宛若流水,滋润着世间万物。
陆天佑身着盔甲,静静地站在一处幽静之地,远远看着临风而立,衣裙,秀发随风起舞的少女。
顾连城,一个将他全然改变,与他有着不少纠葛的女子。从认识,到现在,她狂傲、她淡雅、她安静、她沉着、她果决……各种各样的她,不知不觉中,皆引人注目。
如着了魔一般,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被她吸引……
奈何他和她永远没得可能,永远没得可能……
倘若没有母亲做出那等事,他和她还是有些关系的。
小姨子,是啊,他会是她的姐夫,她会是他的小姨子,虽然关系隔得还是比较远,但总比现在这样要强过不少。
他不敢面对她,不敢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只因他对她有愧!
“夜深了,还是回营帐歇息吧,明日有得忙呢!”许久,信阳侯温声道出一句,却见连城站在原地,依旧动也不动,于是又道:“现已入秋,夜里的风本就有些凉,更何况是这山里…… ”
连城回过神,朝他微微笑了笑,点头走向营帐。
凝望她渐行走远的背影,信阳侯低喃:“老友,你有个好女儿啊!”
夜巡的兵士穿梭在各个营帐间,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连城走到营帐门口,发现守在帐门外的两名兵士双眼闭阖,如木桩般站在原地,就是看到她从身旁经过,也不见有何动静。
登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二人被人封住了穴道。
“你来了!”微蹙的眉儿舒展,她掀开帐帘,步入帐内,环目四顾,就看到宽大的屏风后,站着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这里说话不方便。”低微清朗的嗓音扬起,那抹颀长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连城会意,熄灭帐内的灯火,提起轻功,亦迅速而去。
距离大军驻扎地较远的一处山腰上,陆随云长身玉立,凝望漫漫月色,轻启唇:“可是要我帮你做第二件事?”数日前的夜里,他正在和祁商讨寻找顾骏,并计划着要怎样安排,才能让手中的血衣卫发挥最大的效用,从而不负皇帝的信任,将隐藏在京中,属于那幕后黑手的同党,一网打尽。
知晓祁就是她从街上救的那名乞丐,是与她同住一方院中的荣公子,那一刻,他心里真是百般滋味上涌。
她……
她或许是不放心他,才没在初见他时,告知他祁还活着;又或许,她顾及祁身上的伤,才一直瞒着京中所有人。
总之,在与祁碰面那一刻,他的心情尤为复杂。
“你辛苦了!”连城在他身侧站着,目光挪转,看着月下的他,身上,面巾上沾满尘土,心中顿生抱歉。
☆、第209章:救人
陆随云转头,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无碍!”
他身上的气息透着股极致冷酷,可他的目光却尤为柔润,散去了他一身的酷冷之气。
为何?
为何他对她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他们好像除过‘一换二’的交易,再无旁的牵扯。
连城想着,可过去好一会,她什么都没想到。
“你在想什么?”陆随云问。
“没,没什么!”蓦地收敛思绪,连城摇头,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的第二个条件是……帮我看顾好京中的亲人。”
陆随云注视着她,温声问:“就这个?”
连城点头:“嗯,就这个。”
“……好!”他和她的‘一换二’,祁已知晓,是他主动告诉祁的,来庸城前,祁再三强调,无论她要他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他只需答应,但京中发生的状况,尤其是宁远侯府发生的事,只言片语也不能在她面前提起,以免她与东旬作战时分心。而他正好借此机会,以明面上的身份,留在军中,护她周全。
他们这一决定,自然有请示皇帝,但让皇帝应允的理由,自然不是为护她周全。
连城听到他应允,澄澈的眸中蕴出抹感激的笑意:“那就有劳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欠你的!”陆随云说着,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心里禁不住生出疼惜。
本就单薄瘦弱,现如今又清减了不少。
想来这么些日子里,她必是吃了不少苦。
“你还好吧?”伴心中所想,他不由问。
连城对他柔润的眼神,关心的话语虽有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笑着道:“我很好,多谢关心!”
她就是如此好强,一颗心全扑在家人身上,眼下又都投注在与东旬的战事上,从不考虑自个的安危。
从连城身上收回目光,他心下幽叹口气,道:“早些回去歇息,保重!”语落,他双脚轻轻一跺,片刻就没了踪影。
翌日早起,连城洗漱完毕,刚步出营帐,就看到陆随云身着一袭白衣,在信阳侯身边站着,怔了怔,她目露疑惑,禁不住道:“陆大哥,你……”
陆随云不等她问出后话,就微笑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在京中闲着无事,就到庸城来出分绵薄之。”
暖暖的笑容挂在他的唇角,连城闻言,赞道:“陆大哥的觉悟真高,我给你点赞!”说着,她抬手,翘起两个大拇指。
对于她的话,及她的动作,陆随云虽不是全然理解,但他唇角漾出的笑容却更为明亮:“我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
连城微笑,请他和信阳侯进营帐叙话,待陆随云听了他的作战部署,目中震惊之色毫不遮掩。
“此等……此等计谋,军中怕是没有第二人能想出!”
“我的想法只不过大胆些,也敢于说出口,这并不代表陆伯父,还有军中其他的将领没有想到。”
谦虚一笑,她盯着陆随云的眼眸,道:“陆大哥若是对我分派你的任务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就尽快行动起来,尽早击败东旬,迫其对我大周俯首称臣,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祥和的生活
。”
“我没异议,就照你说得办!”
转眼过去十日,密道已全然挖好。
“陆伯父,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将陆二公子从东旬大营中救出!”陆天佑率领那支临时组建的全能队伍,用了不到五日时间,找到庸城饮用水的毒源,他们动作迅速,将在毒源出投毒的东旬士兵全部斩杀殆尽,而后,换上东旬兵士的战服,驻守在毒源处,以此混淆东旬这边的视线,好让其不知他们的投毒计划已然失败。
然,再完美的布署,遇到狡诈多端的敌人时,不免会露出些许漏洞。
耶律琛是东旬的六皇子,刚被封王不久。这次东旬单方面撕毁和平 协定,联手吕齐进犯大周,他第一个站出持反对意见,奈何皇帝对逍遥王的话言听计从,即便这个异姓王行踪诡秘,多年不出现在朝堂上,老皇帝对其的信任,丝毫不见消减。
让耶律琛尤为气愤的是,他这个持反对意见者,还被指派到军中,任督军一职。
作为东旬的一份子,事已至此,他就算再不愿,但也只能在大局之下低头。
熟料,太子竟想出阴招,给流经东旬山脉,终汇入大周庸城的河流中投毒,达到他破庸城,进攻大周诸城的目的。
他这个太子眼中的对头,在军中这么些时日,没少受窝囊气。
督军,他是督军,却每隔数日,就要被太子这个主帅派到毒源处走一遭,美其名曰,尽好督军一职,防止往河流中投毒的兵士有所懈怠,误了军事。
陆天佑在下命斩杀东旬毒源处的那些兵士时,对耶律琛每趟前来的行踪,及问话,已从东旬士兵口中问得清楚明白。
可在毒源处那些东旬士兵全丧命后,他倏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东旬与大周两国之人,说话的口音有着明显不同。如果耶律琛带兵过来巡视,那么他们势必会露陷。
为确保连城的作战计划顺利实施,确保庸城百姓,还有大周将士能喝上干净的饮用水,他想出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引起耶律琛注意,好让其顾不到假扮东旬士兵,驻守在毒源处的同伴。
没错,他以身犯险,在耶律琛前日抵至毒源处的途中,暴露了自己。
毫无悬念,他被耶律琛带领的东旬士兵擒获,押至东旬大营中。
“说!你潜进我东旬境内,到底有何目的?”太子耶律茂手握蘸着盐水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陆天佑。
“太子,你这样日夜对他用刑,迟早会将人打死!”陆天佑被用铁链绑在柱子上,血水自褴褛的衣衫上滴滴滑落,他目光坚毅,咬着牙,一语不发。耶律琛淡淡的眼眸从他身上划过,劝说太子住手。
耶律茂本就和他不对眼,此刻听到他为大周细作求情,手中皮鞭蓦地转换方向,狠抽在耶律琛身上:“孤怀疑琛王与大周勾 结,欲对我东旬不利,将他给孤拿下!”高声命令一旁的侍卫
,跟着,他手中的皮鞭再次抽向陆天佑。
“太子,你休要血口喷人!”耶律琛有武功,但因顾及耶律茂的身份,因此,他没有还手,而是生生被其手中的皮鞭抽中,踉跄着后退两步,站稳身形怒道。
“血口喷人?孤若说孤就是要血口喷人,你能将孤怎样?”耶律茂冷笑:“实话告诉你,孤已送信到汴京,父皇看到里面的内容,你觉得他会怎样?”稍顿片刻,他逼近耶律琛,续道:“还有,孤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的那些亲兵,已被孤的人刚刚收拾了,现在,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看哪个能救你!”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士兵急切通报声: “报!”
耶律茂冷冷道: “进来!”
“启禀太子,我军探子回报,庸城已成为一座空城。”那通报的兵士疾步走进帐内,向耶律茂行礼禀道。
“前日不是回报,还有部分大周将士驻守在庸城吗?难道他们扯了?”
耶律茂抑制住心底的惊喜,问那名通报的士兵。
“回太子,扯了,他们扯了!拒探子回报,他们相互搀扶,神色萎靡,相继撤出了庸城!”
“好,很好!传孤的命令,大军拔营,天黑前必须进驻庸城!”看了眼帐外渐暗的天色,耶律茂向那兵士下达命令。
“是。”
那兵士领命而去。
“不可!太子,你千万要三思,谨防有诈!”耶律琛这会已被绑在另一根柱子上,听到太子下发的命令,他高声劝道。
然,他换来的却是狠狠地一皮鞭。
耶律茂阴鸷的眼眸锁在他的脸上,咬牙喝道:“你若再多嘴,孤不介意给你再吃两鞭子!”
“大周的主帅是他们的定国公主,那女子很不一般,太子三思啊!”身上的鞭痛,及耶律茂的威胁之语,并没有阻止耶律琛继续苦心劝说。
陆天佑这一刻极为欣慰。
她就要成功了!
哪怕他此时死去,也欣慰至极!
“你还说!”又是一鞭子落在耶律琛身上,耶律茂黑着脸,语声森然道:“别以为父皇宠你母妃,你就有资格争夺属于孤的一切!”
“臣弟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