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熠闻言,拳头立时捏得咯吱吱直响,“我这就去天牢找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一句话。
“我和你一起去。”将连城的手儿放进锦被中,洛逸轩从床边起身,“如果没发生这么多事,阿罗就会是继我母亲后的新一任女巫,她从小就随母亲修习巫术,且蛊术,毒术都尤为精湛,加之被我母亲一直宠着,性子不是一般的娇纵。”
皇甫熠走至院里,倏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洛逸轩道:“我不管她有多娇纵,若是敢与我耍花样,我势必让她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语落,也不等洛逸轩说话,他已提步走远。
天牢中,翡翠郡主长发紊乱,双颊红肿,抱膝坐在墙角。
“离开……我要离开……离开这里……”她周身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被那样貌奇丑的狱卒给玷 污了。
她不要,不要那像鼹鼠一样的脏东西碰,打死都不要。
脸上好痛,身上也好痛,她要怎么离开……要怎么离开这天牢……
对了,她在这挨打受痛,宫外有人陪着她呢!对,宫外有顾连城那个践人陪着她呢!
他那么喜欢那个该死的贱女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应该不难想到吧?
想到这,翡翠郡主感到身上的伤不痛了。
慢慢的,她阖上眼进入梦乡。
“娘……娘,爹爹,我在这里呢,你们快来找我啊!嘻嘻……爹爹没娘聪明,一次都没有找到阿罗哦!”她在做梦,梦到自己幼时在院里和双亲捉迷藏,“哥哥,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很好玩的,哥哥,你快来嘛……”
“阿罗乖,你哥哥身体不好,他就坐在那看着娘和你爹爹陪着你玩……”
“好吧。”小姑娘噘嘴,很明显有些不高兴呢!
……
“娘!小哥!不要死,我不要你们死……大哥,大哥……娘死了,小哥也死了……”
“你要听话,要不然你的事我不会管了!”
“好,我听话,听大哥的话!”
……
“阿罗,你现在是东旬的翡翠郡主,只要你听爹爹的话,不久就可以成为这天下的公主,你愿意听爹爹的话吗?”
“成为公主,那我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当然能了,那时你是公主,没人敢不听你的。”
“那好吧,我听爹爹的……”
……
“爹爹,熠亲王一定是任枫,他一定是……”
“成,你在宫宴上先提出与大周联姻,爹爹会想法子为你达成心愿。”
“谢谢爹爹!谢谢爹爹!”
翡翠在公主在梦里笑了,忽然,她嘴里发出一声,“不要……”而后她凄然哭出声,但她没有醒转,仍沉浸在梦里。
“为什么?爹爹,你为什么要杀死大哥?为什么啊?娘死了,大哥和小哥也死了,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对,不对,不是爹爹的错,是顾连城,对,都是顾连城害得……爹爹也死了……爹爹也死了……”
“顾连城,我恨你!我恨你!”
皇甫熠和洛逸轩站在牢房门外,听到翡翠郡主嘴里突然喊出的话语,两人身形猛地一震,就听皇甫熠冰冷的嗓音自唇齿间溢出,“将牢门打开!”
站在一旁的狱卒闻言,颤颤巍巍地上前,开锁后,退回原位置,不时抹着额上的冷汗。
有人来了,好熟悉的声音,是他来了吗?翡翠郡主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自己不能再睡下去,她要醒来,要不然,那个人就会走的。
她不知自己有说梦话,更是将自己刚才做的梦忘得一干二净,睁开眼,豁开眼前的乱发,她看向来人。是他,真的是他,俊美如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他会嫌弃她吗?
她现在的样子很糟糕,他会嫌弃她吗?低下头,她缩向墙角。
“你……你是谁……为什么来看我……”有易容面具在呢,他不认识她,不会知道现在这个不堪入目的女子,就是当初和他在街上斗嘴的那个她。可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就不……
翡翠郡主想什么,皇甫熠不知,恐怕也不想知道,只见他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墙角,身受鞭伤的女子,“解开巫术,否则,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他目光幽冷,宛若利剑刺向翡翠郡主,就是声音,也冷得彻骨,令人闻之,禁不住打寒颤。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翡翠郡主,也就是洛素罗,这一刻,她抬起头,顶着红肿的脸颊,甚是无辜地看着皇甫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么?还是说你以为经过那天发生的事后,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如果真是那样,你又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皇甫熠冷冷说着,抬手就扯下她脸上的面具,“我不想和你废话,快些解开巫术!”
洛素罗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要我解巫术,你凭什么啊?”他既然认出是她,既然知道她是哪个,为何还要这样凶巴巴地对她?“知道么?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在灵月,我是那么喜欢你,你却不拿正眼瞧我一眼,在你心里只有顾连城那个践人……”皇甫熠扬起手正欲甩向洛素罗,却在看清她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时,动作生生滞在半空。
“你打啊……来啊,你打啊,使劲打,使劲往这打!”指着自己的脸,洛素罗像疯子一样,又是哭又是笑,“不敢吧,你不敢打我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就索性告诉你,你不光不敢打我,还得尽可能地对我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皇甫熠俊脸似冰,杀气外露,一双漆黑的眼眸锁在洛素罗的脸上,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走吧!”洛素罗笑呵呵地从他身旁越过,往牢房门口走。
皇甫熠没有转身,就那么站在原地,良久,他颓然垂下手。
“阿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洛逸轩冷凝向洛素罗,声音淡漠而疏离。这就是他的妹妹,年岁不大,心却狠如蛇蝎。
阿罗?这陌生的男子唤她阿罗,他的声音好熟悉,是小哥的声音,可是小哥不是已经死了么?洛素罗在洛逸轩面前站着,抬头,与其视线相对,“你又是谁?为什么叫我阿罗?”
洛逸轩眼里染上痛色,“阿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毒手。这样的你,让我好失望!”
“你是小哥,你没有死……”洛素罗认出来了,认出眼前与她说话的男子就是洛逸轩,是她的小哥,可短暂欣喜过后,她突然嘶声吼道:“我恶毒,我就是恶毒,要不是顾连城,娘和爹爹能死吗?要不是顾连城,大哥能死吗?要不是顾连城,咱们能失去家,能落得今天这样的惨境吗?就在刚才,我差点让那个恶心的畜生玷 污了去……我恶毒,我是恶毒,我是对她用了巫术,不,准确些说,我是对我的宝贝下了咒,只要她钻进顾连城那个践人体内,那么她的命就与我的命连在了一起,同生同死,同甘共苦,通俗点说,就是我好,她就好,我不好,她亦不好。”
“你……”洛逸轩此刻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你以为这样,熠亲王就会喜欢你吗?你以为你残害她喜欢的女子,他就会多看你一眼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他不仅不会喜欢你,不会多看你一眼,他只会厌恶你,像躲避瘟疫一般讨厌你!”他言辞犀利,一字一句似针扎一般,洛素罗征怔地望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你怎么……”
“你自己不是刚有说过吗?”洛逸轩冷着脸道,“你从未对那个男孩子上过心,可是熠亲王出现在灵月,你突然间就变了,还记得那晚我在医馆外碰到你么?那时我就看出你已经动了心,阿罗,别执拗了,熠亲王不会喜欢你,而娘和大哥的死,都是爹一手造成的,是他的野心葬送了我们一家,怨不得旁人,你明白不?”双手按在洛素罗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逐渐有些发苦,“爹因为他的野心,谋划出一个个阴谋……”
“你别说了!我不明白!”打落他的双手,洛素罗流着泪痛哭道:“我只知道我没有爹娘没有家了,只知道要不是顾连城出现在灵月,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阿罗,你不要以为我们现在是在求你,以我的能力,破解你的巫术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洛逸轩用话在激洛素罗,好从她口中知晓解除巫术,蛊毒的法子。
洛素罗也很“上道”,只见她眼里泪水止住,诡笑道,“我知道你医术不错,可是你懂巫术吗?解除顾连城那个践人身上的蛊毒,你可以用你的医术将其引到她腹中的孩子身上,可巫术怎么办?”
皇甫熠这时走出牢房,从洛素罗,洛逸轩身边走过,未发一语。
“熠亲王慢走!”开牢门的那名狱卒见他要离去,心里不由舒口气,狗腿恭送道。
熟料皇甫熠走到他身边时,倏然停下脚步,“是你掌掴的她,鞭子也是你抽的?”
“熠亲王……小的……”那狱卒话尚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人已倒地没了呼吸。
“皇上问起,就说人被本王带走了。”幽深的冷眸从旁的狱卒身上一扫而过,皇甫熠丢下一句,提步行远。
洛逸轩定定地看着洛素罗好一会,道:“你好好想想吧,如果非要一意孤行,我只当没你这个妹妹。”说着,他朝天牢门口走,“跟上。”洛素罗闻他之言,抬眼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呆滞,喃喃道:“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在报仇,为爹娘,为我们一家人在报仇。”
一个时辰后,宁远侯府主院。
“既然我都已如此,为何还要将那玩意引到宝宝身上?”皇甫熠没有瞒连城,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想瞒,也瞒不住眼前这聪明的小女人,他都说了,把他的猜测,以及天牢中洛素罗说过的话,都有一一道出,连城听后,脸上并未露出惊讶之态,可她心里却极其不舒服,受制于人,有生以来,她从未受制于人,在这里竟让她遇到,真是见鬼了!但她不能让男人担心,更不能为一个未知的结果,牺牲掉腹中的宝宝,所以,她决定坦然面对,“要我说,她不会自寻死路,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人注意罢了!”
言语到这,她澄澈明亮的眼眸落在洛逸轩身上,微微一笑,“告诉我吧,她还说了些什么?”
洛逸轩看皇甫熠一眼,迟疑道,“我还是了解阿罗的,她对你做出这种恶事,嘴上说是为报仇,实则就像你说的,为引起他人注意。”略加思索,他续道,“她喜欢熠亲王,在熠亲王化名任枫出现在灵月时,她就已经喜欢上,倘若没有发生后面这些事,她或许一生都不会离开灵月,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可是所有事早已注定,不是我们能扭转的,我娘死了,兄长也死了,那人也死了,她定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将心里的怨气,和愤怒发泄到你身上,同时,她又想寻求温暖,想要所爱之人能给予回应,因此,她……”他后话没有道出,连城心中却已透亮。
“同生同死,同甘共苦!”这是要和他分享男人?男人自是不愿的,她亦是,如此一来,那个疯丫头就会自残,从而狠狠虐她。
皮肉之苦,她受得,就是和那疯丫头一起死,她也不会将男人让出去。
但是,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她要将宝宝顺利生下,有小东西陪在男人身边,结局也算完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