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满室无声,刘季瞪着张良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抚掉衣袍下的水泽,嘴角一勾,眉宇中的恼怒瞬间消失无踪,“张良啊张良,有你这样的谋士在身边,真是我刘季之福啊!”
说完他踏步向前两步伸手重重拍了拍张良左肩,“就按照你说的办?”语稍微顿,他略一沉吟,凝声说道,“我们入住宫殿之事想必是瞒不住了,你不要忘了,项羽身边可有一个亚夫呢,这个老家伙的计谋和智慧不比你张良差啊!他肯定早已知道我刘季入殿之事!”
张良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汉王不必忧心,项羽有一个叔叔叫项梁,此人与我算得上是好友,我今夜立即书信联络他,有他的说情,我想他项羽不会不给他叔叔面子,”说着眼中精光一闪,“这可是他的亲叔叔呢!”
刘季看了张良一眼,眸子中尽是赞赏之色,他弹了弹衣袖,口气漫不经心,无人知道他掩住的双眸底下是什么,“如今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搬离宫殿,静静的等待项羽的到来。”
就在张良准备点头之际,一声声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眨眼间来人已经颤抖的跪在刘季身前,“汉王汉王,不好了不好了……”
刘季眉头一皱,看着跪在身前的将士,怒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秦人储物阁被……被底下的士兵……”
话未完,刘季手中酒杯掉落至地面,此时却未发出任何声响,他一把拉住来人衣领,愤怒的双眸中尽是血红,“说清楚!”
来人腿一抖,张了好几次口,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他一怒将手中男子甩开数米远,疾步往秦人储物阁走去,张良抿嘴沉默的看了眼在地上呻/吟的男子,跟着刘季快速离去。
储物阁中,一片狼藉,秦人书籍、乐器散乱一地,好几个士兵还在争抢一副画卷。
“喂,那个是我先看到的!”
“我的!你拿来!”
……
四处抢夺声不绝于耳。
当刘季走进储物阁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当场黑了脸色,而当看到毁坏的书籍时更是气得双眼通红。
“来人!”一声暴喝在吵杂的声音中突然响起,满室的士兵吓的瞬间僵了身躯。
“是,汉王!”一帮将士快速来到刘季身边。
“凡是碰过这里一草一木的所有人都拉出去仗毙,一个不留!”
杀气四溢的喊声后,内室争夺宝物的所有人全部颤抖的跪在刘季身前,脸色煞白!
“汉王饶命啊!”
“汉王饶命啊!
“汉王饶命啊!”
……
彼此起伏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宫殿,声声凄厉!
刘季寒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士,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步一步走来,洒血流汗,他刘季感激至极……
但是、但是,大局为重啊!
他不忍的闭了闭眼,这里毁坏的一切已经不能再复原,待明日项羽入殿后看到这幅场景,岂还有他刘季的活命!
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更多跟着他的将士的性命,舍少保多,他刘季也没有办法。
“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仗毙!”
直到一声声凄惨的求饶声渐渐消失,他才举步跨入杯盘狼藉的内室,看着一地地散乱,他无奈的再次闭紧了眼眸。
“汉王,这些将士不但要仗毙,而且需要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挂至城门,这样在项羽入城后我们才好有说词。”张良站在刘季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残忍的言词从嘴中吐出,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刘季身躯一僵,良久之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城门脱身
晨阳自遥远天际的地平线缓缓升起,凄厉的厮杀声如野兽的哀鸣,一声接着一声,铺洒的金色朝阳将一地的血红普染成了一份圣洁的金色,而在这份圣洁中躺的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妖艳而又恐怖!
“将军,灞上已破,我们可以直接攻打城门,杀掉刘季那个小人!”
项庄骑在马背上一脸跃跃待试的看着身旁不动声色的男子,手中的青铜剑泛着微微冷光,剑尖一滴滴红色血液顺着剑身滴落至马蹄下。
而当金色的光芒自男子身上掠过时,他宛如战神的面容更是高深莫测,黑色的瞳孔此时看来有点血红,四周杀戮的景象自他眼中一一闪过,却未留下一丝痕迹。
直到最后一声哀鸣消失,男子才微微扯动嘴角,瞳孔的红色也慢慢转淡。
“亚夫,你觉得我们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最快攻破城门?”
男子转头看着身旁不停捋着胡须的老者,眸中一抹沉思和犹豫快速闪过。
“将军在犹豫?”老者手指一顿,看着他眸光转沉,再次沉声道,“刘季不能留!绝对不能!”
男子无声一叹,举起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抽,坐下棕色雄壮马匹如箭般向前冲去。
刹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这片被鲜血洗條过的地方穿过,四十万大军势如破竹,追随项羽而去!
高耸的城门前,数十个鲜血淋漓的头颅被无情的悬挂在中间,那凄厉残忍的景象使得守城之人不可遏制的一直颤抖,几年之前,热闹非凡的城门之都如今却格外凄冷萧条。
萧条之中,突兀的传来一声厚重木门开启的声响,接着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带领一批侍卫疾步而来。
待木门完全打开之际,灰衣男子带头走至城门之外屈膝而跪,身后的将士、侍卫也一一跪下。
不久之后,一声震耳的响声自地面的震动传来,空气中的分子刹那间活跃起来,接着是一股气流接着一股扑面而来。
随着马蹄声,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灰衣男子身后的不少将士全身慢慢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项……项羽……来……来……了……”
“闭嘴!”
紧贴灰衣男子其后的张良眯眼怒喝一声,那些恐惧到快崩溃的将士才试着用了所有的力气闭起吓成青色的嘴巴。
当项羽大军到达城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刘季携带身边将领跪在城门前,城门之上则悬挂着砍去多时的头颅。
项羽马蹄刚落,刘季身后的张良马上站起身,弯腰来到项羽身前,棕色马匹似是有灵性般高举前蹄将张良踢出数米外。
“大胆!谁准许你靠近我家将军的?!”
项羽身边一个小将士拿起手中长剑对准痛的缩在地上的张良怒声道。
疼痛使得张良白了脸色,他挣扎的爬起来,离项羽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弯腰恭敬道,“我们是特意前来迎接项将军入住秦王宫。”
“哦?”亚夫看了眼张良,不可置否的轻哼一声。
“项老弟,”此时刘季才抬起头扯起一抹痞子般的笑容学着张良弯腰来到离项羽一米远的地方站定,眼帘轻埋,很好的遮住了他此时眸底的思绪,“刘老哥知道项老弟今日会抵达,所以才带领手底下的全部将士前来迎接。”
项羽身旁的老者再次轻哼一声,“老夫听说的可是汉王您早就入住进去了。”
闻言还跪在地上的将士全惨白了脸色,刘季笑脸一僵,但被他垂落在脸颊的发丝巧妙的挡了住,他再一躬身,“范先生想必是搞错了,刘季从未入殿过!”
一丝轻蔑溢满老者眼眶,他转眸看向马背上始终不语的男子,“将军,莫要相信,否则必成大祸!”
刘季和张良眼眸快速在半空交会一眼,刘季微一点头,出乎预料的再次‘扑通’一声跪在项羽身前,脸上尽是悔恨,“将军,是刘季该死,是刘季管理将士不严,他们才会偷跑进去,你看!”说着伸手指向城门前悬挂的十几个头颅,“刘季已经将偷跑进宫殿的士兵全部仗毙,死后砍下他们的头颅以示惩罚,请将军看在昔日咱们结拜的份上,饶我刘季一条贱命!”
听到这里,亚夫黑了一张脸,而项羽心中的恻隐之心快速酿起,亚夫一看暗自叫糟,急声道,“将军不可,莫要听信此种言词!否则必成大祸啊!”
张良心中一紧,慌乱的目光快速自项羽周围扫过,然后定于一点,眸中尽是祈求!接着一声斥责的嗓音响起。
“大胆亚夫,羽儿自有定夺,岂有你指手画脚的份!我倒觉得汉王行事光明磊落,对羽儿更是一个兄弟之义!”
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他一张脸平凡无奇,眉宇间是遮掩不住的贪婪之色。
“项伯你——?!”亚夫看着中年男子愤怒的甩了下衣袖,不满的大声斥责,“老夫敬你是项将军的叔叔,但此事事关重大,岂可由你胡言乱语!”
中年男子脸色涨的通红,“羽儿,你看你的好军师,真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始终不出声的项羽眉头一皱,不悦的看了两人,然后转眸看了眼身前始终弯腰的刘季等人,“刘大哥不必如此拘礼,请站起来说话吧。”
刘季和张良不由自主同时松了一口气,只有他身后的亚夫眸光一沉,当他张嘴刚要出声时,项伯却抢先一步出声了。
“羽儿,汉王如此尊重于你,还特意将他手中夺得的宫殿转手相送,想必他心中也认为羽儿才乃真正的关中之王,如此重情重义大度之人,羽儿你怎可怪罪?而后人又该如何说你项羽,不仁不义?心胸狭窄?”
如此犀利的言词一句一句砸到项羽心中,刚好砸中要害。
项羽眉头一皱,犹豫了下,然后翻身下马走至刘季身前亲自将他扶起,“刘大哥,项羽失礼了,怪罪大哥,实在是项羽之错!”
亚夫一听,脸色急的涨红,“将军,你——?!”
“好了,亚夫,不要再说了,本将军自会处理!”
闻言,亚夫一张脸变得惨白,眸子中一丝灰白快速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西楚霸王
事膈几月,秦人宫殿又恢复成往日的繁荣景象,歌舞升平,处处彰显着现任主人的如意,此时还有谁会记得原来主人一统天下的磅礴气势,又有谁会记得堆积在功成名立下的万古骷髅。
夜已深沉……
借着微弱的烛光,顺着巨大石块砌成的魏耸城墙看去,那灯火通明的尽头是秦王宫最大的宫殿,宽旷气势的宫殿在烛光的映衬下,青色大理石也发出微微的暖光。
此时大殿中央,数个衣着艳丽暴露的妙龄女子在乐师指尖的音符中婀娜多姿的彰显各自妩媚轻灵的舞姿,而在整个歌舞升平的场所最引人注目的是慵懒斜靠于主坐的男子。
此时男子已经脱掉了银色战袍,一袭紫色长袍合身的包裹着强壮的身躯,高贵又不失张扬的色泽硬是逼出他眼底那抹慵懒性感之光。
只见他随意拿起旁边侍女递来的酒水慢慢凑近鼻前轻轻嗅闻,动作优雅如一头强壮的猎豹,致命又性感,然后抬起酒杯利落的一口饮尽,动作干脆从容,看的一旁侍女脸颊红红,只见她递酒水的动作更加频繁,柔软的身躯一寸寸逼近眼前散发致命魅力的男子身躯。
“将军~”
酥入骨子里的嗓音淡淡的如一汪温泉,传入在座所有人耳中,主坐下的将士无一不露出一副痴迷的眸光。
紧挨主坐之位的右边是刘季与张良,左侧则是项伯和亚夫,刘季端起酒杯随意看了眼亚夫这边,那眸低掩饰的精光和项伯那双贪婪的目光在半空有一瞬间的交会,然后两人不动神色的错开目光,然后举杯对上主坐上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