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满天星空,我不禁开口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旁边十三阿哥手里的蒲扇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我俯身正欲去捡地上的蒲扇,却被他一把拽了起来。
转身望着抓着我手腕的人,我有点莫名其妙。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粗鲁了?
十三阿哥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我,抓着我的大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挣了几下挣不开,我有点急了。与他对视片刻,我别开脸说道:“你干嘛?我帮你捡扇子呢!”
十三阿哥不说话,眼神灼灼地望着我,他眼里面的火焰似乎要将我点燃一般。我不是白痴,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谁都知道。、
这样的十三阿哥让我感到害怕,于是开口说:“十三爷,你醉了,我扶你进屋……”话未说完,十三阿哥却一把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你……”我想挣扎,却被他一下子堵住了嘴。
他今天依然打着赤膊,我也只穿了一层,大热天的,两人汗流浃背地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要燃烧起来了。
在这样的情境中,十三阿哥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吻霸道而狂热,任凭我怎么挣扎都躲闪不开。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只知道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放大的面孔。十三阿哥早已经丢了神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敢想……
混乱之际,脑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推开他,快推开他。你不爱他,他不能这样子对你。
就在我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却又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欠他的,你是来还债的,你没有资格推开他。
脑子里面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叫我推开十三阿哥,一个声音指责我没有资格。最终,我闭上了眼睛,双手环上了十三阿哥的脖子。
是的,我是来还债的。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我没有资格推开他。
做不到回应,我只能顺从地被他吻着。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我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清晰却又绝望。
就在这一刻,十三阿哥忽然一下子推开我。我毫无防备,一个没站稳,被推坐到了地上。
抬头望向始作俑者,他正一脸慌张地想要俯身来扶我,刚才的狂风骤雨早已经停息,只剩下慌乱和狼狈。我推开那只要来拉我的大手,起身整理好衣裙,转身朝自己屋里走去。
刚抬脚走了两步,背后贴上来一个火热的胸膛。紧接着,十三阿哥慌乱无比的声音传来:“笙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见你念那诗……心里面难受……”
掰开腰间禁锢我的手臂,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过身微笑着对十三阿哥说道:“十三爷,我不生气。我欠你太多,就算用我自己也未必偿还得清。”
我说的是实话,我欠他太多,就算他刚才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也不会怪他。但我心里明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在养蜂夹道这些日子,我天天与他朝夕相对,天天告诉自己要努力地去爱上他。可事实证明,有些人和有些人之间,永远都不会产生爱情。
十三阿哥听了我的话,双眼染上了伤痛的颜色。我知道,我又一次伤害了他。
肩膀再次被人抓住,十三阿哥的的声音传来:“博尔济吉特笙歌,你听清楚,你不欠我什么。当初我会那么做并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要帮四哥而已。”
他说完抓着我的手二话不说就朝们口走去。我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后就开始使劲挣扎,大声哭到:“你要干什么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他不理会我的挣扎和哭闹,硬是拽着我一路走到了门口。晚上是楚津当值,院门只是关着,并没有落锁。十三阿哥一把拉开门,门板因为受力过大,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听见响动,外面的守卫早已经围了上来。还好楚津把他们吼了回去。
“十三阿哥,发生了什么事情?”楚津看了眼十三阿哥,又看了看被十三阿哥拽着的我,声音有些为难。
抓着我的人不理会旁人,双手使劲把我往门外一推,冷冷说道:“博尔济吉特笙歌,既然忘不了,就去找他吧!”
十三阿哥说完把门使劲一关,不再理会我。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于是跑过去使劲敲门。
“你开门,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可不管我怎么敲门,门都没有再开过。
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我是真的想要忘记过去重新来过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信我?经过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去?
我早已经是泪流满面,颓然地坐到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格格,你还是先离开一阵子吧,等十三阿哥气消了再回来。”楚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看得出来,楚津他很为难。毕竟,今天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传出去,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他也不好交代。
☆、第四十八章
皓月当空,繁星满缀,月亮就像是嵌在黑瓷盘中的通灵白玉一样。星月结合,构成一幅无与伦比的“星月图”。轻风拂过,将所剩无几的热气吹得一干二净,使人身心瞬间充满了凉意。
我独自坐在京郊树林里的一块大圆石上面,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度过这烦躁的一夜。养蜂夹道是回不去了,十三阿哥这次是真的被气急了,我从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想起那首导致十三阿哥发火的诗,我心里后悔至极。怎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念了出来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怎么就那样随口念了出来呢难道我还想要回去那个人的身边?
甩甩脑袋,让头脑清醒一点。小蛮如花一般灿烂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我微笑,仿佛在说,格格,平平淡淡才是福。
我想,我该去看看蛮儿了。
一念至此,心下已经有了决断,我从石头上起身快步朝水竹镇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心里忽然一阵不安。抬头望天,天空中只能看见零星的几点亮光,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隐藏在了云层的后面。刚才还听见叽叽喳喳的虫鸟叫声,现在却是出奇的安静。
昏暗中,我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犹如芒刺在背。转过身四处望了望,没有人。不禁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多心。你以为你是谁?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杀手争着抢着要来取你的性命?
正欲转身朝前走,一阵凉风突然袭来。抬头一望,不禁使劲地朝后退着步子。
心下喟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同样的着装,同样的大刀,同样的眼神,想让我认不出来人是谁都很难。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恨,非要至我于死地不可?
脚在那黑衣人的步步逼迫下毫无章法地向后倒退着。忽然,脚下一软,我呜咽一声,终于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我倒地,居然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压下紧张,望着那人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望了我一眼,不说话,但也没有停止脚步。终于,他再次提起大刀准备落下。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锋,我惯性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蛮儿,姑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似乎我的运气不错,这一次又有人来救我。睁开眼,我以为会看到上次那个拿剑的黑衣人,可我看到的居然是刀疤男箭头。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有点失望。
那黑衣人武功不及箭头,很快被箭头用剑在手腕处划了一剑。大刀落地,箭头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喷出一大口鲜血,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我还处在云里雾里,箭头已经走上前扶起我。这个箭头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居然这么出乎意料地在紧急关头救了我两次。
“回去告诉你主子,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请不要怪我家主子不顾念母子之情!”箭头盯着地上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昏暗中,我抬头望了一眼箭头,他脸上的疤还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拾起自己的大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我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向前跑了两步,终是停了下来。转过身,哪里还有箭头的影子。
月亮终于不再躲在云层后面,星星也在一刻之间鲜活了起来。要不是借着月光看到地上的鲜红色液体,我一定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我到水竹镇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镇子上起得早的人家已经在做早饭了。看着从烟囱里飘出来的阵阵炊烟,我忽然很想念刘大婶做的稀粥。
或许,小蛮说的对,平平淡淡才是福。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蛮儿了,我心情欣喜无比,看什么都顺眼。早晨的空气清爽无比,让人忍不住多呼吸两口。
到了刘大婶家的竹院子,我迫不及待地推开竹篱笆院门朝里面走去。院子里却是出了奇的安静,看来,大济他们还没有起床。
不想扰人清梦,我在院子的石桌旁边坐了下来。石凳子上有些冷,刚坐下的时候,我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一夜没睡,我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刚才只想着要见到蛮儿,精神还好一些,现在蛮儿见不到,我又重拾了睡意,不知不觉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我是被开门的声音给叫醒的。睡了一觉,找回了精神头,我起身准备进屋去看小蛮。转身的瞬间,我惊得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没有想到也绝不应该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人。
那人见了我也有些微的惊讶,他走到我跟前打了个千儿,说道:“格格,奴才终于等到您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何玉柱怎么会从屋里走出来?大济和刘大婶他们又到哪里去了?何玉柱说他在等我,他怎么就知道我今天会回来?为什么他见到我死而复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一大堆问题就像乱麻一样缠在一起,我解不开。
“格格,你怎么了?”何玉柱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茫然不知所措。何玉柱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也知道我没有死的事情?记得他说过,我如果离开他的话,他会很恨我。
不好的预感传来,我绕开何玉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子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快速跑到何玉柱跟前,我冷冷问道:“人呢?”
何玉柱开口道:“格格,爷说了,只要见了您,人马上就放。”
我倒退两步,果然是他。
“如果我不去呢?”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爷说了,如果格格不去,那个叫蛮儿的小姑娘明天就会出现在京城最红的妓院里。”
我心下一惊,这算什么?威胁吗?京城里最红的妓院?蛮儿才几岁?那个男人真是疯了!
☆、第四十九章
又是一个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低沉的情绪。我撑伞站在离西华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那些拿着长戟站列成排的皇宫守卫,心里面起伏不定。
我没有跟何玉柱去见那个人,轰走何玉柱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