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我的话音刚落,他们却一个个脸色沉了下来,让我觉得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面前的一群人再次跪了下来,说道:“末将等誓死追随凤将军。”
这个是我们还在屏南岭的时候一次出战前他们喊着的口号,没想到会再次听到。岳制依抬起头:“将军,我们不管你是男是女,只知道你是与我们同生共死过的凤将军,那些满口酸气的文官的说辞我们不管,也管不了,但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在屏南岭上带我们横扫敌军的将军。”
孙定贵站起来道:“他爷爷的,你别把我们当成什么都听你的蒋律,要不是小宋,我还不知道将军您还活着,我才刚离开一会会,回来就有人跟我说你死了,你要死也不先知会一声,害的爷爷白伤心一场!我就说你这种祸害怎么会这么容易死,还果然叫我说中了,我说将军,我们都没在乎你是男是女,你还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
我被他的话说的怒气腾腾的,果然即便是再过个千年,狗嘴里依旧是吐不出象牙来的。想想他向来说话如此,便也懒得与他计较,对一地的如同黑西瓜一样的头说道:“都起来吧,跪着也不嫌累得慌。”
听出我口风松动,孙定贵又露出笑容,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才像话!”他说着,越过我身后看了看,又嘿嘿笑着缩回手,说道:“将军,你们读过书的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以前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人不能归罪是吧?你可得跟柴大人好好说说,我可不是故意的。”一转头,他又对身后的其他人说道,“以前就说她跟柴大人有一腿,她还死活不承认,这下可是死活赖不掉了。”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说,全部的人都听见了,有的大笑,有的窃笑,我登时一脚踢了过去,孙定贵灵活地躲开,对我说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他向来喜欢爆粗口,这么文雅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
他对我诡异的笑了笑,说道:“天色不早,,将军还是早点与柴大人回去吧,别叫柴大人担心。”
怎么张口闭口柴大人的?他还真来劲了。看着他异常的笑,再加上有人对我挤眉弄眼的,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发现君安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身后立刻传来起哄的声音:“将军,快与柴大人回去吧。”
“不对,将军是将军,那柴大人应该是什么?”
“将军夫人呗。”
“将军,快跟将军夫人回家去吧。”
我哭笑不得听着,君安倒是好脾气,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走了过来,对他们点了点头,便拉着我往回走。身后的起哄声顿时变得更大了,口哨声掺杂着哈哈大笑声,显得格外热闹。比刚才他们“忠心耿耿”的口号声更响亮,我只得不理他们,头都不回的往前走。
直到起哄声小到听不见,我才抬起头,看着君安,笑嘻嘻的说道:“将军夫人?”
君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搭理我,我又继续叫道:“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哈哈哈哈,将军夫人……”
我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叫着,君安倒是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的听着,不置一词。他眼中的神情,大可直接翻译成:“你想叫就叫个够吧。”我憨笑了两声,心满意足的说道:“真好,我娶了个如此温婉贤淑的夫人,以后孩子什么的都让夫人你来带吧。”
君安终于有了反应,微微偏过头,目光闪闪的对我说道:“你带过吗?”
听到这里,我干咳了两声,连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对了,将军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跟在我后面的是高凡。”
说到这里,他敛起脸上的笑容,看着我道:“身上有伤还这么不知轻重,娘子,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不该。”我老实巴交的吐露自己内心所想。君安闻言,叹了口气。我连忙又说道,“将军夫人,你刚才叫错了,你该叫我相公,不是娘子。”
君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转向前方,不理会我的话继续往前走。
我连忙快步走了上去,头勾起来看着他,“将军夫人,你不叫一声‘相公’来听听吗?为夫挺想听的。”
“将军夫人,我刚才说错了,你一点都不温婉贤淑,连为夫的一点小小的心意都不肯达成,你真是悍妇。”
“喂!你看我是什么意思?还笑?不准笑!你个死将军夫人!”
伤好的差不多,君安在我百般哀求下,终于臭着脸勉强同意让我去看看谢水彤,但前提是有他陪同。显然我不是大度的人,不会因为觉得她可怜想救她于水火之中,要杀我的人,我虽然不能把她扼死在摇篮中,也要让她没有靠近我的机会。但上次从她眼中的绝望,我知道她是真的爱锦尘,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即便是我与锦尘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不及她感情来得深吧?只可惜,锦尘把谢水彤交给君安处置,显然是就准备了让君安公报私仇,爱上不爱自己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聪明如她,反而走得如此执着不计后果。我自问做不到她这种地步。话说回来,我家相公好歹也是个大丈夫,对着男人也就算了,肯定不会与女人有太多计较。
但这种想法却在我见到谢水彤的时候被掐灭了。谢水彤好歹也是个身份敏感的人,对待她不能像对待正常的罪犯那般随意,不能关在牢狱里。她被软禁在一个屋子里,那间屋子条件十分恶劣,属于终年不见一丝阳光的样子,估计里面的东西都得发霉吧?这样的地方与牢狱有什么区别?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君安,他面无表情,仿佛是觉得理所应当一般。真狠,我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就算做错了事正常人也会怜香惜玉的吧?
门被打开的时候,谢水彤动了动,却只是蜷缩在床的最里面,把自己抱得更紧。脸上满是脆弱敏感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她向来是宁死也不折损了自己的骄傲的人,她的头发蓬乱,整个人没有一丝京城第一美女的样子。
我走近了些,谢水彤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退缩,最后她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问道:“什么人。”她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眼让我愣了一下。她竟然瞎了?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君安。君安对着我怀疑的目光,没说什么,但眼神却闪了一下。一旁的高凡说道:“少夫人,这不是我家公子做的,请不要胡乱怀疑。”
我闻言,连忙拉住君安的手,说道:“相公,对不起。”
君安淡淡笑了笑,说道:“她一直在我手中,你会怀疑也是正常。”声音中带着宽慰。
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再回过头来,却发现谢水彤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凤梓阳,是你对不对!我认得你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应答,披头散发的她就冲了过来,“你竟然没死,你个贱人竟然没死!”
她还没靠近我,就被高凡用剑隔开,君安原本还没什么反应,却在听到“贱人”时皱了皱眉。高凡对君安的表情几乎了如指掌,手上一用力,谢水彤被重重的弹开,摔回到床上。
花影流光 第47章
君安难得的皱了皱眉头,有些厌烦的模样,但这样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他低头看着我,说道:“娘子,你想见她也见过了,我们走吧?”
谢水彤闻言,冷笑一声道:“哼,你想来看看我悲惨到何种地步是不是?你看到了很满意是不是?哈哈哈哈……”她大笑着,目光中却流露出冷意,唇边带着笑,两眼虽无丝毫神采,却对着我的方向,目光中空洞的令人恐惧,她高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若是你是男人就算了,他永远都不能让一个男人登堂入室,他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可你竟然是个女人,竟然是个女人!他早就知道的是不是!”她说到这里眼眶中一片通红,目露悲戚的摇了摇头,“我一向自诩聪明,却没有看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凤梓阳,你如此欺骗天下人会遭报应的!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放过你,你等着吧,会有你的报应的,你慢慢等着吧!”
君安的目光闪了闪,揽住我的腰说道:“娘子,不用于她计较,走吧。”说着,手上边带着一道强制的力道带着我往外走,仿佛一颗都不愿多待。
谢水彤的声音再次在我们身后响起,她说道:“柴君安,柴大人,你以为这个贱人真喜欢你吗?你别傻了,她与你自小便在一起都没有爱上你,却在被皇上伤了过后投入你的怀抱,哼……”她冷冷的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报复性的味道,“你只不过是她用来疗伤的工具,她不爱你,她一点都不爱你,女人只会为自己深爱着的人挡刀,若她不是对皇上余情未了,怎么可能会替皇上做到这种程度?你什么都不是,你想要骗自己多久?她现在只是在记恨皇上当年不重视她而已,终有一天,她还是会放下心结,回到皇上身边。”
我顿时如鞋子里灌满了铅一般,走么都迈不开脚步,只感觉浑身冰凉,当时替锦尘挡刀多半是因为不想再欠他什么,加上离得这么近,我若还让他受伤,爹定然会责怪我。原本就怕君安知道会介意才拼命想要瞒着他,虽然君安已经知道了,但对于这个话题我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我曾经的确利用君安来疗伤,这句话,谢水彤说的一点都没错。
内心的恐惧席卷全身,谢水彤向来善辩,君安若是信了她怎么办?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君安的手带着一道平稳柔和的力道握住我的冰冷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我抬起头,有些不安的看着君安,君安的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的模样。
他缓缓转过头,对谢水彤道:“谢家小姐的眼言论也只是自己的臆断而已,事情的经过,恐怕柴某比你更加清楚,除此之外,与一个神志不清的陌生女人的言辞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娘子的话。更何况……”他低头看我,微微一笑,“即使是她没忘旧情,我也愿意等她慢慢忘却,更不用说我娘子现在一心一意对我,这点是非柴某还是看得清的。谢家小姐有闲工夫还是操心自己的事。”
君安故意叫她谢家小姐,且声音中充满嘲讽。估计是在射影皇上一直到现在都没与她圆房,上次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弄得满身的鞭伤,狼狈不堪,我原以为过了这么久君安早就忘了,没想到却记得如此清晰。谢水彤在听到君安的话后,目光中登时散发出无边无际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那个贱人,她除了脸蛋好些,还有什么地方好?”她空洞的双眼突然又散发出无边的恨意来,“你定是用了什么狐媚的招数,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君安脸色不豫,皱了皱眉,声音徒然变得冰冷,又不愿与她多言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低头在我耳边道:“走吧。”声音万分柔和。我缓了缓,松开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对前面那个目光中一片混乱的人说道:“谢小姐,我今日来不是想着看你什么悲惨的下场,你与我要是谈交情的话,恐怕还是没什么好的回忆。我犯不着为你浪费是什么功夫。我今日之所以专程来这么一趟,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说什么‘我毁了你’之类的话。即使没有我,以锦尘的性格也不可能喜欢上你。”说道这里,她的身体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