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尊敬,严格算起来,她比他还大一岁,心理也不见得不如他成熟。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多年的相处方式才如此奇怪,最终酿成了今日的局面。怪谁?怪他吗?她拿什么来怪他?怪他什么?那么,怪自己?自己若是再敏感一点点,再多注意一点点,及时规避,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她还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吗?还能继续自若地待在他身边吗?就算她愿意,这个人也不会愿意的!大错已铸成,怎么拼,怎么圆,也回不去了……
素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心里是缠绕的无奈与悲伤,胤禩说的真对,她的报应来了。以前她拒绝别人,可以拒绝地很干脆,甚至毫不留情,在她的少年时代,出口伤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那个时候,老天爷一定在看着她冷笑吧。所以,在她的生命里,终于也出现了一个无法拒绝,不忍拒绝却又接受无能的人,呵,真是奇怪又矛盾。
一件没有退路的事情发生了,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如果在战场上问她,她的答案不会有犹豫,迎难而上,执着前进就是了。但是现在,要问她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她好像突然从一个坚定无畏的战士变成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小孩,在找不到退路的时候也看不到前路。想躲掉避开,是可以预见的无处可逃,想痛快面对,她又确实痛快不起来,她甚至不够坚定,不够诚实,也不够勇敢。
素皑生病了,是真的病了,春寒料峭,正是换季之时,也说得过去。但胤禩坐在她床头皱眉盯着她的时候,她还是心虚了。
“这种季节,生病是常事,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胤禩冷笑道:“到底是谁?能把你都折腾病了,这人要逆天啊?”
素皑偏过头去不答话。
胤禩叹气,别想逼出她不想说的,是素皑身上另一个该死的臭毛病。
“大选又要开始了,这次该轮到你了吧。”沉默片刻,素皑说起大选的事。
“是。”胤禩脸色平静,没有不甘,没有痛意,甚至连个多余的表情的都没有。
素皑知道,他这样,是表示并不放在心上,他不在意,所以能够平静地像是在谈别人的事。
“人选定了吗?”
“额娘跟我说了几个,都还行吧,只要家世不算太高,品行纯良贤淑,能与额娘投契就行,我没什么意见。”胤禩答道。
素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神游天外,等她回过神来才问道:“郭络罗氏是吧?有她吗?”
胤禩听得此问,不禁笑了起来:“有倒是有,不过她出身高贵,上上辈子是我死皮赖脸地求来的,这辈子我不去做这事儿了,大概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素皑点点头,又问道:“那备选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说出来参考参考呗。”
胤禩弹了她一个脑嘣儿,“说起别人的事你倒是起劲儿,一到自己那儿怎么就焉儿了!?”
素皑眼神又暗了,烦躁地说道:“别扯这个,说你自己!”
胤禩无奈地笑笑,“也没什么,你现在让我说,我都不太想的起来。只是额娘催得紧,惠妃也没闲着,手上攒着大把的人选,见天儿地讨论。至于我,哪能记得她们说的什么。”胤禩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向素皑,“说来也奇怪,最近后宫的风言风语好像多了起来,好似各位娘娘都没什么事儿做一样……”
素皑心里一惊,“什么风言风语?”
胤禩哂笑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却都值得她们拿出来一说。”
素皑一听,松了口气,“想必是太无聊了吧。”
“是啊,成天守着一个男人,能不无聊么!”胤禩回道。
素皑眼皮儿一跳,看向他,却见胤禩神色如常,才低头静默。
“对了,最近队里的训练应该告一段落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胤禩提起另一个话题。
“没想好,过,过段时间再说吧。”素皑吞吞吐吐,一副完全没打算的样子。
胤禩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是怎么了?”
素皑摇头,“你别问了,我不想说。”语气里有些难以察觉的悲伤,无奈到不像往日的她。
胤禩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不想说,也就算了,只是素皑,人生有时候只要踏错一步,想要再回头就难了,若是心里多了些想法和羁绊,难免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人都是感情动物,也最容易为感情所驱使,所以,扛不起的东西一开始你最好就不要碰,免得一步错,步步错。要知道,以前我们争皇位,未必就是自己心里对那把椅子有多渴望,只是有时候你踏上了贼船,便容不得你再下去。或是心里有了执念,便只能赌上一生。这样的覆辙,你不要再去重蹈了。”
素皑抬头看向他,胤禩的眼中有着关心,悲悯和伤感,让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被子蒙着头,巨石压心,连呼吸都很艰难。
当天夜里,素皑就发烧了,高烧不退,把寝殿里的人吓得手足无措,最后连皇太后也被惊动,急急忙忙地为她宣了太医。
可是太医们在那儿守着,又是擦身又是冷敷又是灌汤水的,热度却仍然没有完全退下去,到第二天清早素皑依然迷迷糊糊地。
康熙昨晚便接到了消息,但他不能去看素皑,只因为这个时候,素皑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他。但是第二天,听说烧仍然没有退下去,他就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小人儿。
素皑在做梦,梦中景象是一片皑皑的白雪,一眼忘不到尽头,四周荒无人烟,她孤身一人,身体被冻得冰冷刺骨,但是在荒原的雪地里艰难地跋涉着,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猛然间,她见到前方有一片树林,可是等她多走近几步,却又完全消失了。待她再也不对那种绿色抱有希望之时,那片树林却再次出现了!她努力地想记住这树,总觉得有些熟悉,或许能够帮助她走出这片雪原!
于是她努力地奔跑,想要靠近,正当那树林又要消失不见之时,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记起了,这是……!
“皑皑,你怎么了?快醒醒!被梦魇住了吧,快醒醒!”康熙在焦急地呼唤素皑,他已经来了一阵儿了,刚觉得素皑烧有些退了,却见她满头大汗,焦急不已的神情,偏偏又紧闭着双眼,痛苦万分!
素皑猛地睁开双眼,意识仍处于混沌的状态,眼前一片模糊,嗓子干涩得像被火烧焦了一般,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骨头也酸痛地跟被人打过一顿似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濡湿了衣襟与被单。
“皑皑,你怎么了?好些了吗?跟阿玛说说话……”康熙用汗巾擦着素皑的额头,在她耳边说道。
素皑茫然地望向他,脑子里是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眼前渐渐清明,见得来人她张了张口。
“我要喝水,阿玛。”
康熙把床头放在床头的杯子拿过来,喂素皑喝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心下才慢慢安定。
素皑几杯水下肚,打量了一下房间,回了神,可是看见面前的康熙,又不自在起来。
“阿玛,你什么时候来的?”素皑的声音沙哑得不行,让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刚刚把嗓子烧坏了。
康熙放下水杯,回过头来帮素皑擦擦脸颊,淡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几天未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病了呢?”
素皑听得问话,眼中干涩,不知该如何回答。
康熙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发顶,苦涩道:“你真不是个省心的,到底要朕怎么做呢?”
“这话该我问阿玛才对,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素皑闷闷地说道。
康熙苦笑,“我给你时间想清楚,看来你非但没有想清楚,反而把自己给想病了。皑皑,这真的让你那么难以接受吗?你不能接受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这段关系?!”
素皑眼中雾气上涌,听得他的逼问,恨声道:“你为什么不干脆瞒我一辈子,那不是更好吗!?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我每次想要相信你了,你却总是给我这些神来之笔,上次是身世,这次是……下次又是什么?!您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呢?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我就不明白了,说出来对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素皑的指责带着愤恨,康熙眼中悲伤乍现,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瞒一辈子,至少那样,什么都不会改变,就算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那也是好的。可是有些事,这辈子你遇不到的时候不相信它是存在的,遇到了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力量,百转千回也好,患得患失也罢,喜乐也好痛苦也罢,原来都是爱。素皑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即便是帝王,即便坐拥天下,面对一些感情,其实也跟凡人一样,你的痛不会因为你的权倾天下就少几分!
“你……只是不想面对罢了。”康熙的声音带有几分苍凉,几近叹息。
素皑心中钝痛乍起,回道:“我为什么要面对——孽缘!?”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以后就赶紧爬上来更了。。。说一下,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多久了,马上就会有大的变动,所有事情都会风云再起。
呜呜呜…叶子考了两场试,有一场考得特别烂……求安慰求安慰求安慰!!!话说考试真的是个不可预测的事情,但考了那么多年试的我们,应该说早就明了它的真谛,却仍然会患得患失……为什么,复习的时候觉得自己都懂了,考试中才知道,原来好多东西我不懂。。。。。。T_T~
下一更明晚。
68蔷薇
康熙抬头看向她;眼中的惊痛藏都藏不住,“孽缘?”
素皑偏过头,并不吭声。
片刻后,康熙叹了口气;哂笑,“孽缘,未尝不是缘分。”
素皑眼眶湿润,低低道:“你真的很残忍。”
“或许吧。”康熙无可奈何地笑笑。他是残忍,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素皑不忍拒绝他,不忍看他痛苦绝望;这孩子心里无论对他是什么感情,她都不忍心伤害自己。所以最后;他才豁出去般地选择了摊牌,他不是没试过,只因为逼自己不成,他只能选择逼素皑。
说完这句,俩人都再已无话,彼此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有的失去,你能感觉到它的发生,可是你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
烧退了,素皑第二天便下床走动。先是不顾钟嬷嬷的反对,去了一趟戴梓那里,把半个月前拿回来改的一种大炮模型送过去,然后又执意出宫,去了校场。
校场内几乎没有什么人,谁让春节假还没休完呢。素皑一个人,沿着墙壁走着,大病初愈的身体有些畏寒,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这件淡蓝色的披风,还是康熙亲自挑的料子,吩咐内务府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的身边,她生活的空间,到处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怎么逃,也逃不掉!
“教官?”
素皑正走着,忽听得有人在叫她,转过身去,只见欧阳澈浅笑着看着她。
素皑也对他笑笑,问道:“阿澈,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不在家中多待两天吗?”
欧阳澈摇摇头,“不了,这次回去本就是看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