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问题问我不合适吧?”穆岚看贺庭歌一眼:“我可不是信鸽,传话筒。这只是我个人意思。再说,你就没想过去从军吗?”
贺庭歌摇摇头:“我不是没想过。”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曾经的他,是为了守护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现在,虽然天下几分,但是,各方安居乐业,他又不是嗜杀好战的人。
突然,穆岚低声笑了出来,贺庭歌抬头看他,就见穆岚仰躺着,笑的有几分可悲:“我以为,你是懂他的。”
贺庭歌被他弄得一愣。
“他是贪狼宿命,活着,就是为了乱世,师伯为了保他命,几乎毁了他的一双腿。”穆岚淡淡道:“他吃过很多苦,可就是不信命,他说,既然是主乱世,那他就要亲眼看着能乱到什么程度,也不枉背上一世包袱。”
“为什么你们都相信这些?”贺庭歌不解。
“不是相信。”穆岚道:“是不得不信,他是师祖捡来的,听说,遇到他的地方,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厮杀过后的残骸,连只飞鸟都没有,可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乱尸之中,不哭不闹,两岁,师伯说,他当时只有不到两岁。一身白色小袄,粘上丝丝血迹,却显得遗世独立。”
听着穆岚的叙述,贺庭歌突然有几分难过,他的脑海里,傅清城似乎一直都是面色温润,虽然带几分小狐狸似的狡诈,但都是一份浅笑,一份淡然。
“师祖算过他的的命数,贪狼,师伯当时喜爱他,想要留他性命,向师祖发誓一定不会让他霍乱天下,师祖这才把梨园留给他。贪狼啊,集天地造化一身,几近完美,师伯破了他的命格,废了他一双腿,虽然没有全废,但每至阴寒潮湿,双腿就会如万虫噬骨一般,受邪寒入骨之痛。”
贺庭歌静静听着没有出声,这就是那个少年淡漠背后所承担的吗?
“我曾偶尔听到师父和师伯提起过,要他可以不受乱世之伤的办法,就是找到紫薇命格的人,陪伴身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你觉得我像是紫薇命数?”贺庭歌皱眉。
“不是像,我觉得,你就是。”穆岚看着贺庭歌,沉声道:“我以为你至少会为了他去参军的,看来是我想太多。”
贺庭歌一时有些难以消化,只是问道:“现在他在哪?”
“不知道,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来,他也在努力,我想他觉得你会去参军的,虽然他可能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穆岚翻身下马,贺庭歌也下来,紫云亭一下子窜出去好远。
抬头看着天上渐渐压过来的云层,穆岚眯眯眼:“我觉得,很快,就会变天了。”
远处的紫云亭跑了几圈又回来扯明珠的链子,似乎想让明珠跟他一起跑。明珠被扯的不胜其烦,但却也没有像贺庭歌所想的发威去咬紫云亭,最多就是扯回链子,然后离紫云亭远点。
从那天之后,穆岚似乎把最近几天的话都讲完了似的,除了吃饭喝水,连嘴都不张了。
“庭歌,庭歌。”海堂风风火火跑进来,抢过贺庭歌刚到好的茶,一口蒙了:“凶手捉住了!”
“什么凶手?”贺庭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海堂擦擦下巴上的水渍:“就是下毒害你姐那个。”
贺庭歌眉头一锁,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都忘了这茬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个什么乌美人,就她下的毒。”海堂一边微长的刘海被他扇的一鼓一鼓:“我就说这群柔然蛮子没安好心吧。”
“是她?”贺庭歌挑挑眉,难怪当时脸色那么差。
“可不是,听说是当场捉住的,前脚刚熬上的补品,她后脚就去下药,结果被发现了。”海堂咋舌:“这也太笨了。”
“她现在人呢?”贺庭歌问:“被押到天牢了?”
“没,在水牢,天牢太便宜她了。”
贺庭歌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些细节,海堂马马虎虎的说了一下,贺庭歌皱了皱眉,想着却是这女的也太笨了,不过也是,她孤身一个柔然人,也没有贴身的柔然侍女,自然没人帮她去下毒,只能自己去了。可是,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水牢是谁管辖?”
“大司徒啊。”海堂道:“大司徒可不是太尉,纯文官,虽然只是从一品,但是文武兼备,有一点兵权的,皇城军有他管辖的一部分,水牢就在他的管辖之下,不过,大司徒就是心好,水牢不像前几年那么恐怖,不然,现在乌美人可能都没水里的虫子给咬死了。”
贺庭歌听的一阵恶寒。
“要不要去瞧瞧?”海堂看着贺庭歌,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她那么害你姐,咱去给她点苦头吃?”
“柔然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证据确凿,再说,我大齐还怕他不成。”海堂撇撇嘴。
贺庭歌没有等太久,傍晚吃过饭,就和海堂去拜访了大司徒,大司徒还是那副样子,就是知道贺庭歌要见乌美人时,稍微一犹豫:“小王爷见她做什么?报私仇啊?”
贺庭歌见他那样子,无语道:“司徒大人,我就是问问她几句话,报私仇什么的,您在这我还怕她跑了不成?”
大司徒闻言笑了笑道:“别太久,看在你爹份上我可以准你。不过,海堂小公子。”
“啊?”海堂苦着脸:“司徒大人,我就进去看看,不说话。”
“不行。”大司徒笑眯眯:“水牢关的的要犯,你要是想去看,就去犯点事,让你家老头子亲自把你送来,我给你留个好的。”
海堂被他说的一寒,缩缩脖子道:“那,还是算了。庭歌你小心点哦,我等你。”
贺庭歌忍着笑道了声谢,就跟着两个衙役去了水牢。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就是阴暗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湿气,贺庭歌踩着脚下的石板,随着衙役来到一个空间,四周三面是石壁,正面对的是铁栏,压抑打开门锁,贺庭歌走进去,就听见一阵阵水声。
适应了一下,贺庭歌向中间的水池看过去,并不大的水池,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出水口,水流不断从里面流出来。
并不是想象的场景,水池中央有一个台子,乌美人,也许现在叫她乌柯琪更合适,此刻就在台子上坐着,手脚都被绑上铁链,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落魄。
听见有人进来,乌柯琪抬头看了一眼,微乱的发丝遮在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眼,便又低下头。
“公主?”贺庭歌来到水池边。
“小王爷是来动私刑吗?”乌美人突然开口,清丽的声音带着淡漠。
真相
“小王爷是来动私刑吗?”乌柯琪突然开口,清丽的声音带着淡漠。
贺庭歌眉头一锁:“我只是来问一些事?”
乌柯琪突然唇角一动,倒是冷笑一声:“问我为什么下毒害你姐姐?”说着抬起头看贺庭歌,眼神中是一种淡淡的轻蔑。
贺庭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
“小王爷。”良久,乌柯琪低下头,低声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贺庭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见她抬头看他,半晌道:“有。”
乌柯琪轻笑一声:“那你觉得,你们的皇帝爱你的姐姐吗?”
“应该有感情的吧。”贺庭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挑了个含糊的回答,据他所知,皇帝和贺兰儿也算是青梅竹马,都这么多年了,必然有感情。
乌柯琪闻言低低笑了几声,有几分凄凉:“感情?他们是青梅竹马,应该是有感情的。。。。。。”说着,叹息似的深深闭上眼。
贺庭歌看她这样子,皱起眉头,难道这乌柯琪爱上皇帝了?因为嫉妒才下的手?
“小王爷。”乌柯琪突然抬起眼看着贺庭歌,轻声道:“我说,我其实只不过是你们皇帝的替死鬼,你,信吗?”最后两个字,咬的极轻,在空荡荡的水牢里伴着回音,显得有几分鬼魅之感,连带空气都降了温。
“什么意思?”贺庭歌听到意外的回答,沉声问。
“呵呵。。。。。。”乌柯琪轻笑几声:“感情,在男人眼里到底算什么?我和挞拔祯从小一起长大,他说过要和我在一起,可是,还不是亲手把我送给你们皇帝。为的就是让我挑拨皇帝和贺渊的关系,最好,能逼的贺渊不再为皇帝卖命。”
贺庭歌等着她把话说完。
“可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秘密?”乌柯琪看着贺庭歌讽刺道:“你一定想不到。”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贺庭歌沉声道:“你也说了,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靖王与皇帝的关系。我完全可以认为你在骗我。”
“你真不像个孩子。”乌柯琪看着贺庭歌,良久,轻声道:“你若不是怀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害你姐?我也想知道,我是想过从你姐姐下手,因为毕竟他是皇帝最喜欢的女人,还是贺渊的女儿,她要是死了,死在皇帝手里,贺渊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皇帝那么喜欢她怎么会杀她呢?”乌柯琪秀美轻锁,苦笑道:“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我也有我的办法,我打算用寒溪草,让她变老,变傻,误杀自己孩子,或者误伤皇帝,总之随便一条,都可以。”乌柯琪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轻轻笑了笑,苦涩的味道:“可是你猜我在御药房看到什么?我记得那天我们见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庭歌皱眉。
“我看到皇帝身边的人,在你姐的补品里加了东西。虽然没看清楚,但是,那味道,就是寒溪草。”说完,乌柯琪戏谑一笑,看着贺庭歌渐渐变得错愕的脸:“那熟练度,怕是经常做吧。”
“一派胡言。”贺庭歌冷冷道。
“呵呵。。。。。。”乌柯琪轻笑:“是啊,我也不敢相信,毕竟皇帝那么喜欢她,怎么会害她呢?可是,这是事实。”
贺庭歌冷冷看着她,生怕她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水牢。
余下的事,若真的是乌柯琪所说,那岂不就是皇帝乘机陷害她?可是,这么做对皇帝有什么好处?
或许,这真的只是那女人的谎言,想趁机挑拨离间。想了想,匆匆离开司徒府,路上海堂追问,贺庭歌也没有理会,只是道:“那女人是个疯子。”
然而,回到府中,却听管家说贺渊有事跟他说,让他去书房。
贺渊面色不好,贺庭歌一眼就看出来:“父亲。”
贺渊从窗边回过头来,沉沉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一路随着贺渊来到一处别院,清清冷冷的,夜色临近,稀稀落落亮着的几盏灯笼在风中忽明忽暗。
院子不是很大,一眼几乎就能看完,但是因为院里没多少东西,倒是显得空旷。
贺渊直直走进院子,推开院里正中的一扇门,屋里一片漆黑,贺渊随手一扇,四下里就亮起灯来,贺庭歌微微诧异,但也没有表现什么,打量起灯光下的房间,简单的陈设,但是,不简陋,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材,上的红漆,纤尘不染,看来时常有人打扫,只是这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
再回头,就见贺渊站在一边的供桌前,点上蜡烛。
贺庭歌走近了看,上面供奉着一个灵位:“吾妻薛灵之灵位”。贺庭歌心下一惊,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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