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城愣了愣,终究还是淡淡笑了,任由着贺庭歌把自己抱进他的房间,放在床边看他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揉着自己已经快没有知觉的双腿。
“下次,不要这样了。”终究贺庭歌淡淡说道,眼睛没有看傅清城,但言语里还是有几分责怪。
傅清城看着贺庭歌的头顶,轻声道:“我不能让你输。”
贺庭歌手下一顿,没有说话。
“我还能走,没废,带我去最高的城墙,还有一个信号兵。”傅清城道,说着就要站起来。
贺庭歌不动声色的扶他站起来,待他站稳,才轻声道:“自己走?”
傅清城唇角一弯:“为叔年纪尚轻,尚可能走。”
贺庭歌也不与他计较,点点头在前面走:“我去前面帮李戚,以求速战速决。我会安排人带你过去。”傅清城在身后应声:“甚好。”
站在最高的那层城墙上,傅清城眺望远处尘埃滚滚处,一抹鲜红色驾马领着一众骑兵奔向鹊山,视线抵达处,可以看到黑压压一片区域,正是柔然军队。耳边是一片杀声,敌军兵临城下,正在做困兽之斗。
李戚驾着胯下的马,看道不远处的曹任远,正满身浴血的在与柔然人厮杀,随手砍下一个柔然小兵的头颅,翻身下马,一路厮杀,来到曹任远身边。
“李将军!”曹任远大叫一声,手中长刀砍下李戚身后扑上来的柔然士兵:“小心。”李戚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冲曹任远点点头。
曹任远放心的把后背留给李戚,向着前方杀过去,鲜血随着最后的残阳洒在大地上,染红一大片,看着曹任远毫无防备的后背,李戚眼中寒光一闪,提着长剑脚下踱步走过去。
就在长剑离曹任远后心窝几寸远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一柄银枪飞过来,几个柔然士兵被贯穿而过撞的李戚剑柄一斜,插在一旁柔然兵身上。
“李将军,没事吧?”贺庭歌收回手里的长枪,看着李戚问道。李戚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闻言机械的点头,道:“没,没事。”
曹任远此时回头就看到李戚一剑砍在柔然士兵身上一幕,感激道:“多谢李将军!”看到贺庭歌在这,忍不住一皱眉头:“小王爷,太危险了,回去!”
“好男儿当征战四方,上阵杀敌乃我辈本分,即便马革裹尸,又有何惧?”贺庭歌长枪一划,割下一缕残阳,一字一顿道。
曹任远听在耳中,不禁畅怀大笑:“好样的,不愧是王爷的种儿!”
贺庭歌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李戚,唇角一勾什么都没说,只是对身后的士兵道:“保护李将军!”。
李戚看着贺庭歌驾马厮杀在人群中,却是流了一头冷汗,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肯定落在贺庭歌眼里,那番话也不是说给曹任远一人听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
傅清城看着城下兵荒马乱的战场,其中一身银甲的贺庭歌手持银枪,一抹红缨格外显眼。
这,就是乱世吗?
眺望远方,海堂已经按着自己发的信号成功摆出阵法拖住那部分敌军,脚下是正在浴血奋战的双方军队,傅清城在寒风里站的更挺拔,眼神愈加冷漠,冷眼扫过战场,鲜血染红的大地,在残阳下那么刺眼,狐裘裹住的身躯也挡不住彻骨的寒气。
他缓缓抬起手,目光落在手心,看着苍白的指尖,淡漠的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
贺庭歌突然抬头看向城墙上那个苍白的身影,不知怎么,顿时感觉心头一颤,当即脚下一蹬,踏着紫云亭的背腾空飞起,在空中借了一个力,飞上城墙。
此时正抱着小黑蹲在徐子阳边上监督工人做工程的尹千机,突然眉头一皱,同时抬起右手一掐,心道:不好!心下念叨着,脚下不停,施展轻功疾步向着城楼飞去。
寒风凌冽中那抹天青色却愈发的笔直,似乎像是一尊雕像,冰冷的让人无法靠近,眼中是彻骨的寒气,看着城下的厮杀,目光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淡漠的与整个世界隔离。。。。。。当贺庭歌站上城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脑海里顿时浮现当日穆岚所说的一番话,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那个人和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甚至,更远。
贺庭歌试着向他走了几步,脚步轻的怕是惊动了他。
“清城。。。。。”冰凉的指尖被温暖的手掌裹住,傅清城转过头,看着身边一身银色盔甲的贺庭歌,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定定的看着眼前人,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陌生,看的贺庭歌眉头轻锁。
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抚在脸畔,傅清城嗅到眼前人身上还带着几丝血腥味,但却很暖和,这是。。。。。。谁?傅清城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呢喃道:“贺庭歌?”
看着面前的人渐渐出现生气的双眼,贺庭歌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把人拥在怀里,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道:“清城,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傅清城感受着来自贺庭歌身上的温暖,寒气渐渐褪却,安心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困。”
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尹千机重重吐出一口气,欣慰的拍拍胸脯:“虚惊一场。”
战事在入夜时分终究是结束了,柔然大败,残兵仓皇而逃,一部分被俘,而他们所等的援军终究是没赶到。
“小王爷,年少有为!实乃我军之大幸!”曹任远甩了一把汗,端着桌上备好的酒水一番痛饮。
好些将领得知此次大胜是小王爷谋划,都对贺庭歌十分钦佩,纷纷相和,李戚此时脸色苍白,但贺庭歌此时不在军帐中,倒也没有太表现什么不妥。
而贺庭歌此时正在房间和傅清城大眼瞪小眼。
要不要我抱你
贺庭歌此时正在房间和傅清城大眼瞪小眼。
“什么时候走?”贺庭歌淡淡道。
傅清城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狐裘,看贺庭歌:“今晚?”
“不行!”贺庭歌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头一抬,对上傅清城清亮的眸子:“最早明天。”
“小王爷这是要扣留?”
“如果有必要的话。”贺庭歌淡淡道。
傅清城苦笑不得:“我已经没事了,再说,这个地方不是我该呆的,你当师父为什么大老远跟过来?今天是不得已,我。。。。。”
“我知道。”贺庭歌轻轻叹口气,打断他:“但是今晚不能走,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我不多说什么,但是,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就不会不管。”
傅清城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看着贺庭歌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只好眨眨眼,把一旁的被子拉开钻进去,背对着贺庭歌,悠悠道:“哎,都学会忤逆师叔了~~人心不古啊。。。。。。”
贺庭歌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鼓鼓的被子,唇角勾了勾。
这时,门外传来海堂骂骂咧咧的声音,起身走出去,就见海堂扯着盔甲仍在一旁,气哄哄的端起一边的酒坛子灌了一口:“死变态!”
“怎么了?”贺庭歌眉头一皱。
海堂拿袖子抹了一把,愤愤道:“你还记得那个上次在皇宫和小胡子一起的那个柔然人吗?”
贺庭歌思索片刻,点点头。
海堂拿着酒坛子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去:“那他妈就是个变态!”
“谁?”
“挞拔祯!”海堂又喝了一口,身上寒气撒了撒:“柔然的国相,我当时正和柔然蛮子周旋,他坐的马车过去的。”
“挞拔祯?”贺庭歌突然觉得耳熟,细细一想,记起来那个柔然公主的遗言,思索着点头,又道:“他怎么你了?”
海堂抓着酒坛子的手狠狠一顿,脸一红:“那就是个死变态。”
贺庭歌接过他手里的酒坛子喝了一口,倒也好不好再问,就陪他坐着消气。
直到徐子阳过来看到门口的两个人,疑惑道:“你俩干嘛呢?”
贺庭歌起身拍拍屁股,放下酒坛子道:“早点休息吧。”说着问徐子阳:“来找小师叔?”
徐子阳点头:“睡了吗?”
贺庭歌望了望屋内,道:“恩,应该睡了。”
“子阳。。。。。。”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边海堂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徐子阳看过去,就见海堂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他怎么了?”徐子阳轻声问贺庭歌。
贺庭歌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徐子阳只好靠过去,蹲在海堂前面,小心的戳戳他的胳膊:“怎么了?”
海堂拍拍身边的位子,徐子阳坐过去,就被海堂搂住一只胳膊蹭:“我被人欺负了。。。。。。”
“。。。。。。”
贺庭歌摇摇头走进屋子,又回头对徐子阳说:“今晚这只就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徐子阳反应过来,就走进屋把门关上了。
看着床上鼓鼓的一团被子,贺庭歌坐到火盆边上倒了一杯 热茶,又往火盆里加了点木炭,想到那时傅清城站在城楼上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涩,他当时看他的那种目光,陌生的让他害怕,傅清城是他第一个全心全意相信的人,也是他,第一个想护在身后,不再涉足沙场的人。
吹熄了灯,贺庭歌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伸手掖了掖被角,就坐在床边没有动。
感觉到身边的人转过来,贺庭歌回头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淡淡道:“睡不着?”
傅清城眨眨眼,从被子里伸出手塞到贺庭歌手里:“太冷。”
贺庭歌握住手中冰凉的手,眉头皱了皱,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脱了鞋子钻到被窝,把傅清城的双手塞到自己衣襟:“要我抱着你吗?”
傅清城闻言一愣,片刻后一笑:“不劳烦小王爷了。”言罢,向贺庭歌靠了靠,手从外衣伸进去保住贺庭歌的腰,隔着里衣贺庭歌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冰凉。
叹了口气,伸手将人一把揽到怀里,淡淡道:“睡吧。”
傅清城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低下头,额头抵上贺庭歌下巴,轻声呢喃一句:“谢谢。”
“以后不要再来了,安心做你的事。”贺庭歌揽着傅清城的手松了松,好让怀里的人找个舒服 的位置,接着轻声说:“翠谷梨园已经没有了,怕冷就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呆不住,也不要往冷的地方跑了,我不知道你忙什么,但,最起码,不要让我在千里之外担心。”
傅清城静静的听着他说,轻笑了一声,闷闷道:“说完了?”气息喷在贺庭歌脖颈上,痒痒的。
“没有。”贺庭歌看着窗外:“说不完的,就是懒得不想说了。”
“你担心我死了,没人保佑你?”傅清城记起曾经贺庭歌说过的话,笑道。
“恩,知道就好。”贺庭歌唇角勾了勾:“虽然我不信这些,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穆岚说的那个紫薇星,但是我还是希望,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受伤。”
傅清城安静了半晌,黑夜里,他看不清贺庭歌的面容,只是那个轮廓,却深深印在心里。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不要小看为叔,我不会躲在你背后的。”
“恩,你与我并肩。”贺庭歌鼻尖蹭了蹭傅清城额头,轻声道。
傅清城笑了笑,闭上眼睛,渐渐暖和起来的身体泛滥起睡意,恍惚中他听到贺庭歌叫了他的名字,他含含糊糊的呢喃着恩了一声:“要叫小师叔。。。。。。”
“恩,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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