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城笑了笑,闭上眼睛,渐渐暖和起来的身体泛滥起睡意,恍惚中他听到贺庭歌叫了他的名字,他含含糊糊的呢喃着恩了一声:“要叫小师叔。。。。。。”
“恩,小师叔。”贺庭歌淡淡笑了笑,轻声应和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傅清城开始依赖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少年心生留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两年的时间匆匆而过,从两年前柔然大败之后,虽然偶尔还是有不大不小的战役,但都被一一摆平,贺庭歌和海堂的名字,渐渐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边关之外各个势力的视线中。海堂也从一开始的咋咋呼呼,吊儿郎当,开始变得沉稳,只是偶尔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一些本性来。
临月关的井渠在两年前建好,军队和居民再也不用担心水的问题,自给自足,少了很多麻烦。贺渊亲自来看过,也是叫好,索性贺庭歌也不回去雁门关,直接驻守在这里。
另外,临月关地处丝绸通商路附近,现在又有水源,大多数的商贸经过这里,都会停下来休整,渐渐的,临月关后建起一座城,部分商人看准商机在这里扎了根,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座座繁茂的商城,其中中原和西域文化结合,还有大量胡族也参与,风俗各异,更加促进丝绸之路的流通。人们就地取名叫临月城。
当年贺庭歌不难查处向柔然提供情报的人,但是,却是不动声色的处理了,李戚依然是守在临月关的将军,曹任远回到雁门关,李戚是唯一的首将,但是,他对贺庭歌却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成见,谁也不知道他和贺庭歌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戚对贺庭歌几乎唯命是从。
皇帝一直没有过问过这里的情况,贺渊也在没有说过什么,但是,贺庭歌却觉得贺渊两年来,老了很多,仿佛过了十几二十年的感觉。
可能是贺兰儿死了的缘故吧。他看着天上的圆月,沉沉吐了一口气,他真的怕贺渊会出兵造反,毕竟她是无辜的。但是,贺渊除了愈加苍老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眺望着城楼下的临月城,灯火阑珊,两年来,他已经不再是将士们眼里的小王爷了,虽然称呼没变,但看他的目光,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怀疑和不信任,而是一种敬仰和崇拜。
淡淡笑了笑,他多少岁了?二十七?还是。。。。。。十八?他都忘了,俊朗的外表越来越像当时的自己,两年又蹿出一大截的身高,银色铠甲已经留下的多年来的血锈和磨痕。海堂还时常抱怨要新的,说是已经装不下他了。
海堂还是顶着那张妖孽脸在军营里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再也没有人觉得他像绣花枕头,只是出去打仗的时候,会戴上一张鬼面具,还是当时徐子阳说的,海堂是因为被挞拔祯调戏才气的跳脚。
想起来,贺庭歌不禁莞尔,那天早上,海堂揉着腰进来时,傅清城已经走了,他问怎么了,海堂抱怨说是被徐子阳踢得,说没想到一个书呆子踢这么狠。后来问徐子阳,徐子阳愤愤道是海堂睡觉不规矩,老是跟八爪鱼似的抱人,谁受的了!贺庭歌只好给海堂伸冤,其实海堂就着一个毛病,晚上要抱个东西睡,其实给他塞个枕头就好了,徐子阳便不计较了。
说来也是,挞拔祯这两年哪都没去,就在这一带扎营,偶尔搞个小战役,逼的海堂出去打上一场,才收手安分一些日子。
“呐!”旁边伸来一只手,一看就是海堂,手里拎着酒坛子,贺庭歌接过来,喝了一口,海堂还是一身红衣,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看什么呢?”声音没有当时变声期的稚嫩,开始变得低沉,但是却依然清晰明朗。
贺庭歌翻过身靠在城墙上,看着月亮:“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临月关的月亮特别大,也特别亮,大概就是名字的由来吧。
“是啊,都两年没回去京都了,老娘大概念叨死我了,也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又在骂我,说我这个小兔崽子,野的找不着家了。”说着笑了一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直,把贺庭歌拉起来,站到跟前,拿手比了比,差不多高,贺庭歌高一点点:“怎么还是差一点。”
生日快乐
贺庭歌哭笑不得,自从那次和徐子阳比身高之后,他就魔怔了,时不时的和身边人比一比。其实现在都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了,可他还是忧心忡忡。
“你说子阳他会不会有你高?”海堂嘟囔道。
贺庭歌道:“去比一比么。”
“哎。。。。。。”海堂喝了一口酒,叹气:“我上哪找他去,自从跟着大黑叔走了之后,就跟消失了似的。”
是啊,就跟消失了一样,贺庭歌想起那天早上,傅清城走的时候,他其实知道,但就是没有睁眼,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睁开眼睛。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今天多少号了?”贺庭歌突然问海堂。
海堂迟疑了一下,道:“好像是四月十一,我也记不太清,问这个干嘛?”
“四月十一?”贺庭歌默念一边,心里一思索,那年在梨园,傅清城好像说,这天是他生日,后来他还问过他过生日的事,他记得傅清城当时笑的很自然:“人活在世上活过只留两个痕迹,一个生日,一个祭日,祭日自己过不了,只能好好过生日。”
想到这句话,贺庭歌笑了笑,拉上海堂:“走,过生日去。”
“哎。。。。。”海堂疑惑:“什么生日,你生日还没到呢!”
“请你吃饭还这么罗嗦。”贺庭歌拉着海堂一路往下,向着临月城走。
海堂一喜:“我要去天香居!我要吃八珍乳鸽!我要喝。。。。。”
“杜康管够。”贺庭歌摇头叹气。
海堂雀跃着搭上贺庭歌肩膀,,一路奔向心心念念的天香居。
临月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应该有的各行各业都有,酒楼就有好几个,其中天香居是最大的一家,楼高三层,一般人都在第一层吃喝,第二层是中间空四周环绕的格局,一般喜欢宽敞明亮的人都去二楼,三楼有雅间,还有唱小曲的等卖艺的助兴。
天香居的菜式,混合几个民族特色,和中原菜式不同,深受海堂青睐,这不,一来就拉着贺庭歌上了三楼,一连串报了好些个菜名,这才问贺庭歌:“东家,想吃什么?”
贺庭歌看了看小二,有些为难,道:“有鱼吗?”
“噗。。。。。。”海堂一口茶喷出来:“这里哪有鱼?荒漠戈壁的,上哪钓鱼去?”
“将军有所不知。”小二倒是笑道:“之前是没有的,不过前些日子,东家从中原弄来的浅水鱼苗在后院里养着,现在刚好是最肥嫩的时候,小王爷要不要尝尝?”
“那必须的。”海堂一听,赶紧道:“都好久没有吃过鱼了。”
“那就糖醋的吧。”贺庭歌点点头道。
‘好嘞!您稍等!“小二应着声下去传菜,贺庭歌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也不知道他们做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和记忆里那个味道。
没多久,一道道菜就被端上来,放在圆桌上,海堂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就上了,边吃边笑呵呵的夸小二:“天香居大厨手艺越来越好了啊。”
贺庭歌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确实不错。
“小王爷,”小二端着酒壶过来,放在桌上,歉意的笑道:“杜康被二楼的几桌都叫走了,剩下的不够香醇,这是东家另藏的陈酿,您要不要尝尝?”
贺庭歌无所谓的点点头,海堂拿过酒壶倒了一杯,眉头微皱:“怎么没有温过?”
“哦。”小二解释:“这酒凉着比温着好,还是东家交代过的。”
海堂就着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口,口齿留香,确实是好酒!
倒了一杯递给贺庭歌:“尝尝,虽然没杜康醇香,但是很清冽,应该合你胃口。”
贺庭歌夹了一筷子鱼,看色泽,还是很有卖相的,吃了一口,接过酒杯,虽然味道很好,但是总归不是记忆里的味道,随即又笑自己魔怔了,不是同一个人,自然不是同一种味道。
就着酒杯喝了一口,清冽微凉液体从舌尖滑到喉口,嘴里的鱼肉混着酒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嘴角一顿,贺庭歌拿过酒壶,揭掉盖子,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眉头狠狠一锁,看小二:“这是哪来的?”
小二下了一跳,下意识的道:“是东家的。”
海堂也不知道贺庭歌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看贺庭歌匆匆跑出雅间,跟上去,就见贺庭歌在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是眉头愈来愈深。
“你们老板呢?”贺庭歌站在一楼柜台处,冷着脸问。
柜台后面的人认得这是小王爷,赶紧道:“我,我就是。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贺庭歌眉头一锁,夺门而出,但大街上,形形**的行人中,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海堂忍不住问道。
贺庭歌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终究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重新回到三楼。
端着那壶酒,贺庭歌苦笑:难怪觉得那鱼的味道变了,配着这梨花诗,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味道。
苦笑着倒上酒,对着窗外的明月,举举杯,轻声道:“傅清城,生日快乐。”
而在离临月城不远的古道上,马车摇摇晃晃的渐行渐远,车里的人紧了紧狐裘,端起酒杯,轻笑一声,一饮而尽。
比起最初的几分紧迫感,现在在临月关的日子就过得舒心多了,贺庭歌揉了揉隐隐有些痛感的额角,正准备起床。
忽然听到外面有紧促的脚步声传来,穿靴子的手一顿,就看到门被打开,海堂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我要请假!”
贺庭歌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我家老头子快不行了!”难得的在海堂脸上看到这么焦急的表情,贺庭歌沉着声安慰:“你先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海堂急急燎燎的递给贺庭歌一封打开的信,信是海堂母亲的字迹,说海辛忠腰椎痛风,近日愈来愈重,已经下不了地了,让他赶快回去。
“你快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贺庭歌看完,沉着道:“你别太担心,海将军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出大事的。”
海堂木然的点点头,看得出心情很不好,虽然自家老头对他严厉一些,但到底是独子,还是打心眼里的疼他的,自己两年没回家,已经很不孝,万一,这次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最怕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
临月关的事,贺庭歌已经可以放心交给李戚,所以简单交代一下,就匆匆和海堂驾马离开。这次回程,心里搁着事,海堂再也没有之前活跃的心思,一路上都没怎么开过口,贺庭歌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回京都,索性一路无话,二人紧赶慢赶,花了八天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京都的城门。
“爹!”海堂直奔自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大吼一声,管家一看少爷回来,一时老泪纵横,吓的海堂猛地刹住脚,看着管家,脸渐渐变得惨白,半晌,绷着神经轻声问:“黎叔,我爹呢?”
贺庭歌赶过来就看到海堂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仿佛有一点点的碰触,都能将他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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