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她要跑,她一定要跑,只要她跑了,就不能做取卵的手术了。
医生见她没有说话,让护士取来了吊针拼,挂了上去:“这个戮先生从国外找来的营养液,取卵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大,再此之前,戮先生要求我们尽可能的减少对你的伤害。从现在到手术前,每天都要输营养液。”
她点了点头,任由医生在自己的手背上扎了针。
等医生走后,渐渐的困倦袭了上来,顾盼心闭上了眼睛,就在她睡过去的同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医生护士将她搬到推车上,推进了手术室。
戮天刑一直冷眼旁观的看着医生们的动作。
他太了解她了,她为别人着想的本性永远都可能改变,既然她把孕母赶了出来,就证明她不会同意这个手术。
所以。
七天后所谓的手术是假的。
现在开始的手术才是真的。
不过是声东击西的策略罢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小孩!小辉是他的儿子,小辉要投胎转世,无论如何,他都要下一个小辉!
不管顾盼心愿不愿意生,她都没得选。孩子他是要定了。
就算是顾盼心也无法阻止,他要小孩的决心!!
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下,他扶了额头,如果……如果她早点告诉他,也许,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他能够预见当他这么做了,她会多恨他。
只是,没得选了。
没得选。
第一百六十章:真相
医院里,洁白的房间,洁白的床,洁白的人儿,没有多余的颜色。唛鎷灞癹晓
戮天刑依旧握着盼心的手轻柔着,现在这个动作,俨然成了他的习惯。仿佛这样揉着他的手就能将她肉揉醒一样。
她还在手术后的麻醉当中,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静的和她有着短时的和平。
盼心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伴着细微的呼吸,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让他生硬的心慢慢的一点点变柔。
莉莉和安东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两人都惊愕不已浒。
他们两个何时见过他这么柔情的模样。
感觉到有人进来,戮天刑放开了盼心的手,神情一瞬间冷漠起来,很是自然的转头看了一眼,一看是自己认识的,他还是很有礼貌的点了下头示意。
虽然冷着个脸。莉莉自然是没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曷。
她对他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在病人房中,也不能随便的摆笑脸吧。所以她也是很肃静的低了下头。
安东插手在裤包里:“听说你给她找了个孕母。”
他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小手,塞进被子里妥善的安好后站了起来:“外面说。”便大步走到病房外去了。
安东和莉莉跟了出去,小心的把病房的门半掩了。
“你们来做什么?”他靠着墙壁,双手环胸的问道。
“你不是来真的吧?”安东翘起腿,漂亮的脸盯着戮天刑,他们两个不对盘是他们两个事,但是戮天刑对他有恩,还曾经患难与共,他压根没打算把他当朋友,然而,心底却知道,他们始终都是彼此的家人。
“是啊。我打电话给尚义,尚义说你在手术室外面,我一追问才知道真的拉她去做了手术了,我赶紧才把安东找来。”莉莉也有些急了,“戮,你没真的让她做手术吧。”
“我做了。”他的三个字,让莉莉和安东想撞墙。
“你没听到安东说的话吗?我们还以为你只是和她在赌气!你还真的……唉!”莉莉无语。
“这不正如你的意吗?”戮天刑淡道,“你不是想要给干儿子,这下有了。”
“他绝对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安东十分肯定,“你真的没有听到我给你说的话?还是你听到了你故意这样做?”
“你到底给我说了什么话!”他踢了一脚茶几。
“就是那天你知道她拿掉了子宫以后跑去找她,出来安东给你说的话啊!”莉莉解释道。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那时,他正一肚子的火,他们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他满心的怨气,全部都是她欺骗她的胡思乱想。
莉莉和安东对看一眼,莉莉说:“你再说一次!”
“都现在这样了,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安东给莉莉使眼色,最好还是不说吧。
“当然要说!最起码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莉莉十分固执!
安东叹了一口气:“顾盼心会拿掉子宫不是你以为的她故意的。她……在大半年前流过一次产,因为大失血,医生不得不拿掉她的子宫,你听到了吗?听清楚了吗!?”
“怎么会……”戮天刑的表情充满了震惊,内心恍如有一个撞钟的使者,在不停的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她什么时候怀孕的?什么时候大失血住院的?为什么他……
他打了一个冷颤。
眼前突然浮现那一次他撞见她和陌生男人在楼下说话的场面,他还记得当时他把她捆在躺椅上,她的眼睛里全部是苦苦的哀求,那一次……是有出血的……
难道是那一次?
怎么会?
他的心,不寒而栗,深深的痛着,这么痛,如刀绞,如刀割,好似一个残忍的侩子手,在他的心房上雕琢着花纹,让他痛的几乎窒息。
“戮天刑?”看见戮天刑猛然震惊的脸色,安东叫了他一声。
戮天刑已经无力再去听什么,脑袋只决定嗡嗡作响。
震惊,懊悔,痛苦,一时间全部如潮水一样将他漫过,让他无法说出一句话。
原来从一开始,错的那个人,就是他,为了仇恨,将盼心禁锢在身边,一直折磨着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痛苦,甚至还打算让她死。
玩弄她,折磨她,侮辱她,欺骗她,从而得到报复的快感,直到她从楼上掉下来侥幸而活,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少了一块,活得像行尸走肉。然后他不顾一切的将她逼回自己的身边。
接下来呢?
强烈的自责,仿佛是上帝的右手,拍打在他的身上,第一次,让高傲的他,感觉自惭形秽的直不起腰来。
他,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侩子手,为了他自己的独占欲,他无法控制的独占欲一次次的伤害了她。
当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戮天刑已经崩溃了,他痛苦的将双掌插进自己的发丝,而后死死的揪着,痛苦的揪着,咬紧牙关,才让克制住他想要将自己凌迟的咆哮,却让身体紧绷成一团,痛苦遍布全身,四肢百骸。
“戮天刑!?你没事吧?”
“戮?”
戮天刑抬起因为剧痛而无神的眼睛,对上两人关切的脸庞。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静静……”他毅然起身,将所有的痛重新掩盖,可是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在因为痛苦而痉挛着。
推开病房的门扉,颀长的身影陡然无力,当关上门的时候,他便倚着门扉滑座在地。
他看着不远处病床上的女人,颤抖的不能自已。
他不能怨她不相信他,他不能怪她太善良,他甚至都没有力气没有胆子朝她走过去,再一次抚上她的小脸……
只能绝望横流。
他知道,她不说,她说谎,目的总是善意的。
是他的独占欲,他的独占欲引起的愤怒……才是一切的元凶……
他的心,霎时间为她所有尝过的痛,感觉到对自己的愤恨。
他,怎么能够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女人,让她年轻的生命,尝到了别人几辈子也尝不到的苦。
他,该做什么?补偿么?但是现在的她,还想要什么?他又能给什么?
是他,总是他,是他将一切推向了无法挽回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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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三天明时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戮天刑勉强支了力气走到她的床边,喉结在上下的滚动,“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突然再度的变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病床边,一脸的愧疚之色盯着自己,我盼心的心一颤,不明白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她从疑惑变成冷漠,他疲惫的补充道:“今天,太阳很好,晒晒太阳对,你身体也好。”
医生对他说过,取卵手术对女人身体的损害很大,虽然他请了国际医生来进行手术,也采取的最保险的开洞的方式,只是一个针孔大的小洞,但是,他现在……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亏欠。
他原本是想要马上把代孕妈妈付雨的手术中止,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付雨也可能连续经受两次手术。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拖着,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拿掉付雨肚子的孩子。
盼心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她惊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戮天刑,你别吓我,是不是你的肾出问题了?”
他眼睁睁的瞅着她的一脸紧张和担心。
有一种欲哭的酸涩。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好像所有的事都紧紧扣成一环在突然间爆炸,比起他现在的心痛,其实伤得更深的应该是她才对。
从何岚出现开始,他对她的折磨就没有停止,弄得她进了医院,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救回了她的命,跟着孩子的事……一起爆发了。
他突然间宁可她瞒着自己,瞒着自己……起码,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
“我很好。”他沙哑了声音,压抑不住语气里的颤抖。
“真的?”
“真的,我很好,很好……”他抬手想要碰她,却在要触摸到她的时候,一瞬间收回了手,“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她该如何回答了?只好点了点头。
他扶着盼心起来,其实她早好,留院也是为了注意是否有排斥反应,还有就是他要在六天以后做手术,让那个小女孩子怀孕……
她们好像总是要走到绝路,好像前面总是看不见的荆棘阻碍了她们的前行的道路,这样的话……她和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前路一片茫然和混沌。
天空有着一层微黄的,清晨稀有的宁静,两人缓缓的走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里,那夏日清晨的风,总算降低了炎热的温度,让人多了几分清醒。
院子里的梧桐树都染的有些发红,整个世界都被朝阳包裹,呈现出鲜艳的色泽。
夏风吹过,撩拨了眼前的两盆兰花,在风中摇曳,却有些无力的垂着。
两人并排的坐在花园里的供人休息的长椅上,两人的都放在椅上,中间有一臂的距离,谁也没哟碰谁,风从中间经过,夏天竟然有着沟壑分明的刺骨寒意。
“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他望着遥远天空的朝阳,徐缓的说,“就像你说的,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以吗?盼心转过脸看他,看到他眯起眼睛盯看朝阳的一抹萧瑟,“你,怎么了?”
“我觉得不值得。”他苦笑,转过脸看着她,那眼睛深处无尽的苦涩,“为了不相关的人,让我们总是没有办法好好的心平气和的相处。”
“……我也,不想和你闹的……”
“我知道。”他埋头,看着长椅上两人放在上面的手,又有一丝苦涩,“我最开心的时候,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些麻烦事的时候。你知道吗?没有牵扯,没有负担,天地间就好像只有你我,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盼心默然的点了点头。
“我……”他吞口唾液,“我没有办法正常的喜欢一个人。如果不能彻底的拥有,我就会感到不安,就会恐惧失去,恐惧……自己有一天会走上我爸的道路……很怕,很怕,怕的我晚上有时候都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看你睡到天亮,确认我没有失去你,我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