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跟我说,他希望他弟弟庄无尘能嫁给我,甚至希望他弟弟能与凤家世子平起平坐。
我笑了,不置可否地送走了他,有时候沉默更能说明一切,对方怎么理解是他的事,并不意味着默认此事。
我的形势越发严峻,凤家开始着急了,一个古老而辉煌的家族,他们不允许有人挑战他们的尊严,尽管可能看出我坐享其成,渔翁得利的意图,但他们也不得不出手了,毕竟这一辈除我外,皇室血统里再没凤家血脉。
这个敏感时期,宫中却迎来了壅和国的一位皇子,我直觉告诉我,这很不妙,具体关乎哪方面,一时半会我却想不起来。
直到近几日,二皇姐的反常,才让我想起那个与我相争的男人。
我对她那么好……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将我的尊严与心意践踏得体无完肤。
那日我回晚了,冷清的昭阳殿内阴暗一片,没有烛火亦无她娇俏的剪影。
她没有任何忧虑地睡了,我站在床头看着她,那张脸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美丽与安详。
一瞬间,我闪过无数念头,杀了她是最强烈的念头。
可她睁开了眼,四目相对时,我控制不住……扑身向前,如同那晚庄月明还未打断之际,狠狠地,紧紧地掐住了她。
这次没人阻挠,但她流泪了。
我终究没能下手。
“……你想成为帝王,你想把凤家的势力全部铲除,你想这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全权消灭,更想将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成为你母皇、祖母甚至太祖都无法企及的千古一帝是么?”
“……我认识的阿睿本就是个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女子,儿女情长对她而言重不过家国天下,你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我,在你的前路埋下遍地荆棘,这值得吗?”
“……谁知会不会再出现你望之不得,偏要毁之的人?”
“难道…你渴望成为臭名昭著,贻害千年的亡国之君吗?”
平日里温柔得有点呆的皇姐,此刻字字句句都先声夺人,我想反驳,想回击,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想要离去,我知道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我会被她说动,将她放了。
可她抱住了我,柔软的躯体,清淡的体香,就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密不透风地笼罩住了我。
她把一个关于她自身的秘密告诉了我,我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会对那个男人青睐有加,原来…如此,姻缘前定,旁人自难以插足。
自从她被我禁锢在昭阳殿后,从未如今晚一样对我和颜悦色。
她喋喋不休地述说着很多往事,我静静地倾听着,这一刻,有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了全身,我懒得再去想为什么,也懒得去计较自己与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孰重孰轻,更懒得去想我明日会不会将她放了。
我真的太累了,累的再也无法算计什么了,只想放纵自己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也不去想。
次日一早,我便醒了,替她解下锁镣后,我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匆匆离去,我怕,怕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定。
御花园里,我遇见了庄家兄弟与凤世子,微微一愣后,我大步走了过去。
庄月明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话不必说,各人心照不宣。
“殿下,宏王她跟壅和国那位皇子一同离开了。”
“哦,我知道了。”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么,为何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呢?
不,不能再想,一旦决定放弃,就绝不能瞻前顾后。
可是……我却还想看她最后一眼。
正宫门是处好地方,每回我由上而下地俯瞰着这片大好河山时,心中无论有多烦闷,都会随之消散。
而
这回来此地,我不为观赏景致,只为远远地瞧她最后一眼。
秋风乍起,鬓边几缕发丝不受控制地荡到了我眼前,我有些不耐地抓起,无意抬眼,却撞见那双黑白分明且熟悉的眼底。
她
朝前几步,轻声道:“我走了。”
我看着她“嗯”了一声。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对我笑了笑后,便转身缓缓走远。
我张了张口,想叫住她,可脑海一片空白,竟一句话也想不出。
她突然停下脚步,我的心一松,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再次为我转身:“我真的要走了!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你真的没有任何话要对我说吗?”
“……”
我闭了闭眼,咬着牙,隔了好半饷才道:“皇姐,你能不能…为我留下。”
一阵大风忽至,我看见了她漂亮的青丝随风扬起,听见了她素净的衣袂翻飞而响,更听见了她大声问我:“什么?”
她是真的没听清罢?
也罢,缘尽于此。
“皇姐,你能不能主动亲我一回?”
“当然!”
蜻蜓点水的亲吻,对我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说起来也真可笑,我玩过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该做的都做了,对不太执着的玩物尚且如此,可对她,明明是我这么渴求的人,居然什么也没做过。
说给熟知我本性的人听,也无人会信。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我听见自己这样冷冷说道,先她一步转身背离,只因我感受到了,自己脸颊竟传来了一阵湿意。
从我记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我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流下了所谓的眼泪。
“真的要说再见了,阿睿,保重!”
她低低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
我只愿这一世,与你再不相见。
☆、番外二:流年似景花依旧
我第一次苏醒是在浑身布满鞭痕的痛楚中,说苏醒不太准确,确切来说,应该是出生。
也许大多数人一出生便是嗷嗷待哺,头脑一片空白的婴儿,接下来的生命历程会给予他一切记忆,并且令他感同身受。
但很可惜,我并不属于以上范畴。
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生”,带着别人的记忆,行驶着别人的躯体,可关乎自己的资料却为零。
脑海中残存的记忆——某日午后这具身体翻阅的一本厚重书籍里的内容告诉我,这种情况是人格分裂,于是,我是第二人格么?
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摆设物件,我躺在床上有些想笑,人格分裂加上穿越,这……真是命运的厚礼。
记忆告诉我,这是个封建女权的社会,这具身体是壅和国的九皇子,“我”原本是现代社会的一大学生,一天晚上跟女朋友吵架后,情绪激动地开车上了高速,结果出车祸死了。
醒来后就到了这个鬼地方,由于一时接受不了阴阳颠倒的生活常识与思念女友的痛苦,于是……分裂出了我这个人格。
“杨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抬头,来人是壅和国的八皇子杨流,此人将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视为眼中钉,与穿来后我的第一人格发生过很多激烈冲突,而此刻我身上斑驳纵横的鞭痕亦是他的杰作。
“这是我的寝宫。”我冷道。
“我作为你的同胞兄长,只是来探看一下弟弟的伤情而已,还疼么?”他笑得一脸得意。
“多谢关心,慢走不送。”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他瞬间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他争来斗去,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无聊,不知不觉中,我手上竟也积攒了不少权势,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本意是想着更好地对付杨流,发展至今却成了壅和国女皇心头的一根刺。
正好,这种日子我也厌烦了,干脆地扔下了这堆烂摊子,向女皇请辞。
若是一个真正娇养的皇子,女皇是绝不允许他抛头露面四处游荡的,可我不同,我是她所忌惮的对象,她怎可能不应允?
我懒得带侍从,也不屑于捎上那些金银珠宝,只是换了一身平民装扮,化名景言,便两袖空空地出了宫门。
从壅和国到大盟再到大燕,从小桥流水到大漠孤烟,从苍茫草原到繁盛国都,历经千山万水,瑰景奇境,可都无法让我停驻片刻。
这一路上,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梦中的情景是在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时代,里面总是出现一对男女,他们卿卿我我,旁若无人,我知道,那是我的第一人格与他的女友。
一开始,我毫不在意,他是他,我是我,尽管我们同属一个身体,但性格与爱好都不相同,包括处事手腕,我知道他是受不了这个世界,更受不了与女友永久相隔,才有了我的出现。
记忆里有句话我很赞成:是你去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去适应你。
若是我,绝不会逃避现实。
否则,我早在与杨流屡次的针锋相对中屈从战败,哪来的资格行走四方。
我以为自己会爱上梦中那个女人,可遗憾的是,我对梦中那种强烈的情感一点反应也无。
甚至每当看见因为他们吵架所以她崩溃哭泣的脸时,我会涌起一阵厌恶的情绪。
虽然一开始并不在意,可后来这种梦做多了,心里下意识就有种惧怕,好像我马上就会消失,而这身体会被他重新替代一样。
随后,我的直觉应验了,“他”出现了,我的第一人格。
可令我诧异万分的是,我竟然没有消失,就像一抹游魂,蛰伏在这具身体内部,静看“他”行走、吃饭、做事。
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从壅和国跑来了大燕,这个跟我预想完全不同,我以为他跟我一样,蛰伏这具身体的时候还能“看”到发生的事。
难道说,我是主人格,他才是次要的?
他适应环境的能力明显没有我强,我上次去山林帮猎户打猎的报酬他很快就用完了,分毫不剩。
对了,差点忘了他无法使用这具身体原本的武力。
在我强烈的不屑与抗争下,这具身体的主控权又回到了我身上,也许是他的不甘,我做梦的次数越发频繁,关乎那个女子的记忆变本加厉地侵蚀着我的脑海,这让我忍无可忍。
一次偶然,我路过大燕某个偏远的小山村,由于此地发生了严重旱灾,饥饿造成腐尸遍地的惨象,尽管我自诩冷血冷情,可依旧心有不适,顺手便救了一个男孩。
不料这随手一救的男孩,竟是大燕国最为尊贵的凤氏一族的世子,凤雪遥。
我对他为何身为世子却沦落至此的缘由丝毫不感兴趣,知晓他身份后便扔下他独自离去。
可他却不知为何一直死缠着我,从大燕最南到最北,从汝柳城到京都,他都锲而不舍地追随而至。
由于他的纠缠不休,我寻雇主赚生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最终迫于无奈躲入了京都最有名的的一家青楼——藏媚阁内,以暗地里替老板解决一些龌龊事为职。
这令我十分后悔,原来这凤世子竟与藏媚阁的老板颇有交情,想来应是凤家与这青楼有着某种渊源。
可错已铸成,倒也无法。
唯一的好处便是这地方十分隐蔽,防护森严,虽本意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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